第55章 并非表面关系

霞色渐浓,云层走高。

晨起的时辰便能听得刀剑相碰,屡屡震声。

长缺叶在院中与清怀交手,一时灵光肆意,两人比起上回这样敞开对战时,都要精进不少。

叮——

最后一招剑锋碰撞,清怀招架住长缺叶自身后袭来的一击,振飞出五步之距,堪堪停下。

见人未摔倒,长缺叶收剑,欣慰赞赏:“不错,长进不小,底盘稳当,还能防住身后。”

清怀的话总会充满乖巧,围绕着长缺叶来发散:“师尊日日亲自指点,清怀定不能止步不前。”

“来,给你个东西。”长缺叶听作寻常,向人招手,她手中多了个怪模怪样的物件。

几种色彩的绳子编在一块,歪歪扭扭,若当个三角粽子又近似不规则的圆,说成是球状又能瞧出好几个大小不一的面。

清怀小跑两步过来,接在手里左看右瞧,沉默半晌,好一会才有猜测:“这是...剑穗?师尊莫不是自己做得?”

如此清奇之状,要不是下方挂了两条流苏,此物定是无从猜起。

话中已确定来源,清怀将此物捏在手心,更加珍视,也不怪她能猜出,这手艺要是能卖钱,靠手艺吃饭的商铺可要全数转行了...

“不错。”长缺叶本着心情不错,语调轻松,道出赠礼的缘由:“我在人间时,瞧见不少长辈会给要去修习的孩子编一个,算是好彩头。先前你生辰时在下界轮值,这就当是为师给你的礼物。”

那一次...原来还记得是她的生辰...

清怀满心雀跃,笑沐晨曦:“谢谢师尊。”

剑穗被清怀当着长缺叶的面挂上,模样不伦不类,偏生她最欢喜。

“嘶...”长缺叶倒吸一口冷气,盯在摇摆的四不像剑穗上,原本单看尚可,可这会她越看挂在剑上的样子,越觉不中,“嗯...挂上貌似有些丑陋...”

花花绿绿的线团配上纯白的直挺剑柄,如何都叫人看不下去。

清怀倒无所谓,她更重这份心意,扑向长缺叶身前,“师尊送的,清怀都喜欢,多谢师尊~”

可惜长缺叶蹙眉思索后,有了出意外之举,她推开情怀,将剑穗自剑上扯下,摇了摇头,

“算了,第一回做还是送不出手,等为师得空再给你做个好些的吧。”

还没热乎的物件又被拿回,清怀欲言,视线停在剑穗消失之处,阻拦不得,眼中虽有溢出失落,却在下一刻褪尽,再升起渴望之色,

“那清怀就等着师尊的礼物了!”

长缺叶专注在手里的物件上,未曾分出半分心思恩赏旁处,她回转身,寻常吩咐:“今日便到这,你自行去参悟星图吧。”

“是。”

再入室内,门窗闭合,隔绝外部意图窥探的视线。

清怀像被泄了气,垂首踏出院落。

没迈出几步,斜上方传来一道声色浓厚的噗笑:“噗哈哈...”

寻声而去,仰首便得见坐在高台护栏上的秋桐音。按照方位,方才院中之景应被她尽收眼中。

清怀心觉意外,她对长缺叶的状态与旁时自处可全然不同,这会生出几分不好意思,立马规矩行礼:“造物神司,清怀向您问安。”

秋桐音自围栏偏身,向下坠来,裙衫新光色,疏清淡彩,却显华贵之姿。

她正落于清怀正前,挡住去路,背过手笑言:“小丫头,你的力怕是用错了地方。”

清怀神情懵懂,不明其意,秋桐音见状微微摆头,道明:“本君降世四万年有余,虽与她照面打得少,但以本君识人的方式来瞧,你师尊那人慕强,性情多样,一个能捧住自己的人,可不会喜欢上粘人依附、事事顺她的。”

“神司所言...”清怀消化片刻,惊觉话中指向,连忙辩解:“清怀从未有亵渎师尊的意思。”

她不过是倾慕...是倾慕而已...

“本君一介外人,仅过一眼便能得出论断,你师尊同你日日相与,当真不知你意?”秋桐音可听不近清怀的自我哄骗,她更近一步,将屏障挑破,使得诸事更加突显:

“若再这样对她下去,你师尊下次送小辈可不会像今日这般留有余地。”

小辈...清怀眼眸微胀,在一瞬中于悬崖边惊醒。方才可不是在送物件,是在将二人的身份划清分明,长缺叶在告诉她这一份感情的距离,与婉拒...

清怀动作一顿又顿,节段式的抬手作揖,“多谢神司指点迷津。”

“不会白指点你。”秋桐音笑眼如狐,“恰好路过得见,顺带寻你替本君做个事情。”

“神司有何吩咐?”清怀求问。

秋桐音说:“本君有一物打算悄悄赠与你们执梦神,想让你去请守护人来取一趟。”

她出面去找人来,终归是不太好。

倒是清怀有些犹豫,向她明说:“眼下守护人应在神司旁,约莫会惊动神司,清怀可替您相送!”

“无妨,本君不着急。”秋桐音摆摆手,目光远去,“此物需守护剑意才能开启,得本君教她,你寻一个守护人自处的时间便好。”

“是。”清怀颔首应下。

不过一个眼目闭合又拉起的过程,秋桐音已消失在方才那处。清怀环视不得,视线又落于高墙。

周遭无声,与一墙之隔的院落同样安宁。

...

神域高处,云间栈道。

应是人间布了大雪,足下云层渐厚,向上堆积,使得栈道忽现忽隐。

发觉有风生起,将她侧处的碎发吹至眼前,秋桐音问起身后的近侍:“玉盏,可是她来了?”

玉盏看向来处,果然得见一抹白衣,细看才能确定来者,回道:“回神司,是她。”

“这里不需要你,去与玉壶净化剑灵吧。”

“是,神司。”

玉壶走向不知徐来的方向,于近时相互颔首,算作两人的问候。

不知徐错身而过,脚步平稳,走向正靠坐在侧背身的女子。

“问秋神司安。”

秋神司...秋桐音抬眼,纳入一身孑然的来人,“你来此处,你们林神司可知晓?”

不知徐坦然作回:“现下不知,但我猜迟早会知。”

“坐。”

“是。”

栈道两侧的朱色窄椅久置云中,虽隔层层衣料,落座仍有凉意钻入,不觉刺骨的清凉令她平静不少,安然等待秋桐音的下文。

不论今日秋桐音是利诱威逼还是软硬兼施,林观鹊都给了一出让其败退的办法,她早有应对。

“你的双亲是哪方人士?”

不知徐眼中流过惊觉,这开头的问题便出乎她意料,怎得还寒暄起家事来...

思索再三,不知徐答道:“我出在荒海,父母逝去后才到人间来。”

如此来回也不算欺骗。

“本君早年有在荒海小住过。”秋桐音意味不明:“住在妖族的海中岛屿。”

不知徐十指略收,眼眸震颤,稍久才回:“神司住在妖族的总部,我在山间村落,您应是不会见过我。”

自她有记忆起,可未见过什么造物神。

“好,本君有一事想问你的意愿。”秋桐音暂且切断无用交谈,步入正题。

来了!不知徐正襟危坐,准备循迹应对:“神司请说。”

“本君需要你的灵根。”秋桐音直言。

这般直白?不知徐装作听不出其中之意,“神司可否说得再清楚些?”

秋桐音道:“本君自五千年前得到成神后,至今还差最后一阶便能得无极大道,内息会随能力攀升而更加杂糅,不纯之气无法更进一步,神道为大道之顶,越向上越需外力。”

这些果真与林观鹊所言不差,不知徐从容而笑,揣着明白问:“神司是想借我灵根洗清内息?”

“不错。”秋桐音大方承认,加以许诺:“我不会亏待你。”

不知徐自然相信秋桐音不会亏待的话,但她断不会因此将自身交付出去,更何况...林观鹊也为亏待过她。

“实不相瞒,我...”不知徐好一番欲言又止,颇具无奈与为难,演出一抹刻意的慌色:“神司,并非旁的,只是...”

“你有何难处,本君可帮解,你只需抛开一切杂念,告诉本君你的意愿。”秋桐音接洽其磕磕绊绊的话语,目光饶有趣味。

不知徐心下一横,直接用了那最后的法子:“其实,我与我们神司并非表面的关系,我们...”

话到此处,不知徐口中一空,那后面的文字卡在她喉中,如何都说不出来,虽知这不过是搪塞与阻拦秋桐音的一时之策,但要说她真跟林观鹊有些什么...

编不出口...

恰时云色显亮,临近偷听。

云间栈道如无相对两人,声息退避。

“哈哈哈哈...”秋桐音忽而放声大笑,“哎呀...林观鹊就是教你这么应对本君的?”难怪还刻意穿了身雪白的衣服...

教她应对?不知徐眉色有动,哽在喉咙的话本就憋得她面色通红,眼下怎还有突发之况,这人不信也罢,怎得还能猜出是林观鹊的注意?

“并非...”辩驳尚未出口,秋桐音抬臂,以掌阻拦后话。

秋桐音由靠坐拿下双腿,拂袖站起,居高而立,直入的视线强冲不知徐的眼阔,“倘若本君不知你是谁,你这话当然可信,可你怎会真同林观鹊有实名呢?”

于话末之处,秋桐音微微俯身,眉眼生趣,话锋有刀:

“昔日执梦天司与妖族可有芥蒂未除,你与林观鹊结亲,当如何向部族的那群长老解释?妖王殿下。”

妖王殿下?不知徐噌得站起,与秋桐音同频对视:“你...”

她早已销声匿迹,秋桐音身居凉漠怎会知晓?就算秋桐音实力更强能瞧出什么,也至多不过确信她是妖,怎会这般确切道出她的身份......

收敛的气势在此刻迸发,原本夹着尾巴做人的表面身份被撕破,不知徐倒也退了些俯低姿态。

秋桐音兴致更浓,唇角噙着趣意,“老妖王在世时,在本君神殿的云梯下求见,望本君替荒海布些草木生灵,才有荒海今日之色,本君去荒海之时你尚在襁褓,还真算见过你。”

“神司是一开始就认出我了?”不知徐不确定道,她虽早有准备,却被此事打了措手不及。

秋桐音哼笑一声,再行解释:“本君没有能力认出模样大变又封死妖脉的你,是在雪峰之巅,那朵快要化妖的长生雪莲唤你妖主,本君才知道你是谁。”

雪莲?难怪...不知徐轻叹,也算心服口服,万生之主能用生灵作眼,她早前时常流连雪峰,长生雪莲知她身份不假。

纰漏竟然在此,难怪林观鹊定要同秋桐音建交,消息能走此渠道,寻什么不容易?

“你藏在林观鹊身边,她知道吗?”秋桐音问出要害。

不知徐眼中浮出防备,心下垂沉,“神司知而不告,莫非要以此事相胁。”

这话落秋桐音耳朵里,就像听了出笑话,话里大为莫名其妙:“你的身份是你们神殿的事,你瞒她是你们之间的事,本君为何要干预?”

若非胁迫,自当是示好,超乎一切预料,这才是真的软硬兼施......

“神司既然知我身份,也应知我不会同您做出合修之事。”不知徐依然抗拒此事。

“不合修亦可,只是要慢上许多,你若愿意助本君,可择另一法子慢慢来做。”秋桐音马上退让一步,而后才是利诱:“况且,本君有办法让你破神格后还能隐匿妖脉。”

不知徐微微张口,目色暂空,破神格还能隐匿妖脉,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她本就有此能耐,只是畏惧暴露妖脉而不敢。

求道之人,怎会不想迈入神格。

“并非让你抛去现在的一切,本君能瞧出你待她有意。”见人有松动,秋桐音自然加大火候,将自称都转得更为亲和:

“林观鹊能控星辰月影,我能掌万生之力,她能助你,我亦能助你。”

吃两家饭,有足够的诱/.惑力。

“莫非神司是想我游走两方神殿?”不知徐猜测。

“正是此意。”

不知徐眸光点亮,有了意外神情,她想起林观鹊要给两个神殿搭桥,希望两方多多走动的想法。

迈不出一步的事,阴差阳错在她这里成了?这道关系搭上,于神殿百里无害,有这道开口才能有后续推进。

若真如此,不仅给林观鹊的烦心事破开一道缺口,她也可以借着这份恩情破除神格,多了一份知晓她身份的庇佑。

秋桐音给予的一切,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过...林观鹊的想法她难以琢磨,可不能她来开口,“我的神司她...”

“不打扰你们的情分,你若有意愿,我便去言明。”

“那...我答应你。”

【碎嘴版白话剧场】

不知徐:谁懂啊...跟领导筹谋一夜,只为应对合作方出击,转头刚坐下没聊两句,对面扒出三代、直揭老底,利诱里面藏威逼,我越听越带劲,但想起领导交待,只能硬着头皮下定决心,大喊一声:vocal,批!

林观鹊:所以...筹谋一夜,家还是被偷了...

不知徐:谁叫你的办法里面夹带私货???

林观鹊:难道真实原因不是因为你瞒我??

不知徐:我......

这几天整论文开题,所以这章干四千字发晚了一点,下一章原定时间,明天就更!二十万字多了,下一章咱整个香的。

感谢收藏阅读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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