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

她画完插画,又展开一张白纸。她饿了,啃了两块干面包。她在白纸上勾图,很快勾出轮廓。少年站在树下,穿着派克大衣,围巾随风舞动。她一点点勾勒线条,画越来越完整。她没有画脸,她知道他是谁。她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她要疯了。她不能失去自己。她要把所有迷恋画下来,她才能不那么爱他。

沐宿下班回家,室内昏暗。书房的门缝底下透出亮光。他打开门,竺杨伏在桌上画画,她的画尺寸挺大,她爬上爬下的。她挽了个丸子头,穿着嫩黄色格子套装,光滑的背,纤细的腰,娇嫩的脚丫。他心里有点痒。他走上去。

画纸上是一只巨大的鲸鱼风筝。背景五彩斑斓。他从画作上感受到某种焦虑和狂热。

他问:“你午饭吃了什么?”

她头也不抬:“面包。”

“我在冰箱里放了饭菜,你热一热就能吃。”他受不了她的无视,把她翻过来。她身上印着五颜六色的画渍。

竺杨在他的衬衫上按了个手印,“麻烦。”

他心里一软,双手放在她两侧,俯身下去,“赔我衣服。”

他看着她,她的身体隐隐发颤,她的眼睛里有迷恋和失控。

他心里一动。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应该是初中。他的家庭逐渐坍塌。他身边只有竺杨。因为和妈妈吵架,她经常躲来他家。她的依赖给了他畸形的安全感。他开始有意识地引导她,他让她听他的话,让她离不开他。

竺杨真的很单纯。

他看着她的眼睛,心里说,对不起,你遇到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太孤独了。

竺杨问:“沐宿,我们是什么关系?”

沐宿顿了顿,反问:“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

她不说话了。他吻她,他不希望她思考。他怕她醒悟过来,发现他是那么卑劣扭曲的人。他吻她,解开她背后的带子。衣衫凌乱地落在地上。他攻陷她,讨好她,让她哭,呻吟,尖叫。她没有主心骨,全心全意依附他。她是他的。这样真好,有她的日子,他觉得很安全。

他抱着她坐到椅子上。竺杨软软地搂着他的脖子,跪坐在他身上。她伏在他肩上喘息,不敢抬头。这人太贱了,把她扒光了,自己还衣冠楚楚。震飞的神思又回到她脑子里。他问她,她希望他们是什么关系。她想说,爱人。但她害怕。她知道沐宿的爱情不会长久。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掰过她的脸,吻她,勾引她的唇舌。她一向受不了他的引诱。心里像有一簇火,被他引得越来越旺。她亲他,他往后仰,她亲上去,把他压在椅背上。他仰头看着她,嘴角有若有若无的笑意。他今天戴着眼镜,更像个斯文败类。她想在他身上抓出伤,好像这样才能让他原形毕露。

他按住她后脑勺,和她额头相抵,“杨杨,你说,你是我的。”

她痴痴看着他:“你是我的。”

他笑,声音喑哑:“说反了,小笨蛋。”

她在极致的交缠后睡过去,应该睡得不久,他来叫她吃晚饭。她浑浑噩噩的,觉得今天纵欲过度,脑袋都缺氧了。她不知道原来自己在这方面这么疯狂。沐宿抱她去餐厅,喂她吃饭,她却更害怕。他们越像爱人,就离分开越近。这是沐宿对她下的蛊,她觉得“爱”这个字不详,意味着短暂和结束。

爱,本该意味着神圣和幸福啊。

沐宿在她身后说,“我做好饭菜,放冰箱里。明天中午你要拿出来吃。”

竺杨说:“沐宿,我爱你。”

沐宿没说话。

“你不要说话,我害怕。”竺杨颤抖道,“我想你爱我……但是我又怕你爱我……我怕我们会分开……”

她说,“如果我们是朋友,是不是就能永远这样下去。但是我骗不了自己,我爱你,我要说给你听。”

“沐宿,你爱我吗?”她立刻捂住耳朵,“你什么都不要说。”

但她还是听见了。

他说:“我不知道。”

在他很小的时候,世界告诉他,爱是妈妈冷漠的眼神,爱是爸爸身边各色的女人,爱是空旷黑暗的房子,爱是奶奶的墓碑。他长大一点,科学告诉他,爱是多巴胺,是短暂的狂欢。

而今天,竺杨说,她爱他。像诅咒,像别离。

他舀了一勺饭,递到她唇边,“先吃饭。”

竺杨说:“我吃饱了。”

竺杨洗完澡,不想面对沐宿,坐在马桶上给琼琼发信息。

竺杨:琼琼,你做过爱吗?

琼琼:你脑子有毛病啊,大晚上发什么骚。

琼琼:记得戴套。

沐宿每次都戴,充分贯彻不婚主义和丁克主义的理念。

竺杨:你做没做过?

琼琼:年少不懂事的时候……

竺杨:噫,你竟然不跟我说。

琼琼:靠,我还拿着大喇叭去宣传吗?

竺杨:如果你们做完后,你问他爱不爱你,他说他不知道,是不是不爱你?

琼琼没回信息,她直接打电话过来了。

琼琼扯着嗓子:“什么情况?你干什么了?你和商余和好了?卧槽这个死人渣!”

竺杨把手机拿远,“不是啦,我……刷天涯刷到的。”

琼琼:“我不信,你当我傻啊,刷天涯你跟我聊这么认真!他戴套了没?没戴你赶紧滚去吃避孕药,戴了你麻溜地走,把他拉黑再也不见,不甘心就联系橙子,拉帮人把他揍一顿!”

竺杨后悔死了,“你别跟别人说!”

琼琼吼道:“是商余那孙子不!”

“不是不是!”

琼琼呆了:“强啊,我小看你了,分手才几天,就跟别人上床了。说好的拒绝婚前性行为呢?”

竺杨说:“请叫我双标狗。”

琼琼说:“知道就好。谁啊?你怎么回事啊?刚从一个渣男手里逃出来,又被另一个渣男弄上床了。难道是传说中的渣男收割机?”

竺杨警告道:“这件事不要再提!”

琼琼不依不饶:“你翅膀硬了啊,有小秘密了。不行,你一定要跟我说,不然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竺杨纠结了一下,“我想想……哎,下次见到再跟你说。”

她收起手机,走出卫生间,把脏衣服塞进洗衣机里。沐宿已经不在厨房。书房的门掩着,透出亮光。她实在不想进去。她觉得混乱、颓靡、自我厌弃。她走进次卧,把自己摔进床里。她的大脑一片空白。

沐宿忙完,洗了个澡,走进卧室。卧室里漆黑一片,他以为竺杨已经睡下了。他摸黑上床,却发现身边空空如也。他脑袋嗡一下,立刻打开灯。卧室里只有他一个人。他的心跳开始加速,整个房间好像随着心脏的震颤在晃动。他知道自己不对劲了,但控制不住。

他知道她今天不开心。她会不会走了?

他晃了晃,努力稳定心神。房间恢复平静。他连忙起身,一个个房间找,“杨杨,杨杨。”

客厅没人。

厨房没人。

卫生间没人。

他的世界开始混乱,好像到处都是门。他扶着沙发休息了会儿,打算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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