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

他拉起她，压在衣柜上，深深看着她，“杨杨，不要走。我不能一个人呆在这。”

竺杨结结巴巴道，“那，我，我们一起去琼琼家住？”

沐宿：“……”

他吻她的额角，“晚上我们去江边看水幕演出，看完我们去游戏厅玩。游戏厅楼上有ktv，我陪你唱通宵。我只有周末的晚上能陪你玩，我想陪你。”

竺杨动摇了。沐宿说的每一件事都是她喜欢的。这样度过一个晚上真是太美好了。他看着她，眸光闪烁，温柔缱绻。

琼琼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杨杨，你收拾好了吗？你不要听沐宿的，他就是个神经病。”

“杨杨，我只让你去我家住三天，你就算有了沐宿也不能忘了我啊。你连三天都不愿意住，我就生气了。”

沐宿把她的脸掰回来，他捧着她的脸，恳求道，“不要走好不好，算我求你。”

竺杨：“……”嗷嗷嗷为什么是琼琼！要换成其他人她就不去了啊！

“哎呀，我就住三天嘛……那，两天？”竺杨在他的视线下越缩越小，“我就拿两天的衣服好不好？”

沐宿心里一沉。不管他怎么说，竺杨还是会走的。他留不住她，就像小时候，他无论怎么恳求，都留不住爸爸和妈妈。

他永远只有他自己。

四周的柜子好像在向他压过来。他身体一晃。竺杨吓了一跳，“沐宿，你怎么了？”

琼琼拍门：“沐宿，你给我滚出来！”

沐宿笑了笑，摸着她的头发说，“我没事，你去吧，玩得开心。”

竺杨收拾东西。沐宿静静站在她身后。她收拾完，有些不忍，“我们打几局斗地主再走。”

他摇头，“不用了，我还有些工作要处理。”

竺杨抱了抱他，安慰道，“我们一直没分开过，其实分开一下也好，小别胜新婚嘛。”

“我不想分开。”沐宿亲了亲她的额头，“早点回来。”

八月的下午热到窒息。竺杨走出门，差点无法呼吸。沐宿帮她把行李放进后备箱。橙子说：“三天这么多东西啊。”

沐宿说：“是啊，她这么娇气。”

橙子打开车门，坐进来，系安全带：“宿哥，我们走了啊。”

沐宿把手挡在眼睛上，微微眯起眼睛：“行，到了给我发个信息。”

竺杨按下后车窗，“阿宿。”

他俯下身，“怎么了？”

她就是有点舍不得他。还没走就想他了。她趴在窗口看他。

他定定看着她，“不想走就下车。”

“哎呀腻腻歪歪的干吗！”琼琼拉她的粉毛，“就去我家住两天，搞得跟什么似的。我对你不好吗？”

竺杨捂住头：“那我走啦。”

沐宿说：“好。”

车子一开远，琼琼就白了她一眼，“你看看你，整一个被PUA的少女！沐宿是PUA大师啊，从小到大这么多女生栽在他手里，你心里没点AC数吗？”

竺杨辩解道，“他真的对我很好。”

“他哪里对你好？”

“我不知道，但就是很开心。”

“你脑子被他洗了，当然开心了。”琼琼用力点她脑袋，“我问你，你们后面有什么打算？”

“本来今天要去看演出的，还有唱k……”

琼琼差点气晕过去：“我说将来！”

竺杨：“……”她想了想，他们从来没聊过将来，就默认每天会这么开开心心过去。

“一个男的真的喜欢你，一定会想到未来的。我看沐宿连喜欢是什么都不知道，他都能说出并联电路这种话。”琼琼对电路梗耿耿于怀，“我知道他对你好，但这家伙三观有问题，他没有责任心。女生找老公一定要找有责任心的，草，他都不打算结婚。”

竺杨小声说：“他很喜欢我，我感觉得到。”

琼琼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竺杨卡壳。他们自然而然就在一起了。这得从哪一天算呢？她模模糊糊说：“一个多月吧。”

“是啊。宿哥最长一段感情是五个月多一点。你想想他对前女友有多绝情。”琼琼努力拉她回头，“你现在陷得不深，回头是岸。你想想他对你绝情的样子。”

如果……某一天，她打开冰箱，没有看到早午餐。他不再陪她画画，打游戏，看电视。他说，你走吧，我不喜欢你了。然后搂着另一个女人上床。竺杨猛地掐断自己的想象力，“他说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的！沐宿从来不骗我！”

“那你让他结婚啊。这样你妈也放心。”

竺杨：“但他是不婚主义，我也要尊重他。”

琼琼咬牙：“我看你是过的太顺了。你知道有多少人嘴上说着不婚遇到喜欢的人瞬间结婚的吗？”

竺杨扒着橙子的椅背：“是这样吗？”

橙子：“我不知道，我只是个开车的。”

琼琼立刻把橙子当作反面教材：“你看这一个个自称不婚主义的，紧要关头都支支吾吾。”

竺杨迷茫了。如果和沐宿分开，她还能找谁？她和谁都不合适啊。

琼琼和另一个女生合租。两室一厅一卫。琼琼的房间不大，但有一个阳台。正中一张双人床，靠门是衣柜，另一侧是书桌。还有一个大的置物柜。

下午室友炒菜，油烟味飘进房间。竺杨想去阳台，但阳台又闷又热。她又回来了。琼琼一点影响都没有。她很诧异，琼琼以前可娇气了。

竺杨说：“琼琼，这个烟味好大。”

“习惯就好了。”琼琼在笔记本上办公，“我炒菜的时候也会飘到她房间里。大家要互相谅解嘛。”

“你干吗不让你爸给你买个小公寓？”

琼琼骄傲地抬起下巴，“我不想花他钱。我就想跟他说，你女儿养得起自己。”

竺杨自惭形秽。

琼琼说：“杨杨，你找工作了吗？”

“啊，我没找……我现在的工作挺好啊。”

“不行啊。你这个工作是兼职，你最好找全职的。”

竺杨说：“但我工资还可以啊，比有些全职还高呢。”

“但全职的工作有五险一金啊。五险一金很重要的，尤其是医疗保险和养老保险，我们一定会用到的。”琼琼看着她一脸懵逼的样子，叹了口气，“你就是被保护得太好了。我说句不好听的，你爹妈将来不在了，你怎么办？你还想不结婚，到时沐宿走了，你没有老公孩子，孤零零一个人，啥都不会，怎么办呢？”

竺杨被她说得全身发冷。她这时才发现，她的无忧无虑，都是因为父母在身前挡着。她怨恨强势的母亲，但母亲也为她强势地撑起了一片天。

而沐宿……

他也为她撑起了一片天。但很奇怪，他希望她弱小。

而其他人都希望她强大。

别人都说，你要长大，因为我们不会永远在你身边。沐宿说，你不用长大，因为我永远在你身边。她应该听谁的？沐宿真的会永远在她身边吗？如果他离开了，那时那么依赖他的自己，该何去何从？

竺杨的缺点在于没有主见，从另一个角度说，也是她的优点，她听的进去别人的话。

她看向琼琼。琼琼在电脑上排稿子。她问：“琼琼，你想过怎么样的生活？”

琼琼说：“我在这个公司摸到天花板了，明年想去更大的平台发展。找个男朋友吧。我毕业的时候觉得要靠自己的努力买房，现在觉得还是靠男朋友吧哈哈哈。狗屎，国家开了个会房价就这么高。其他暂时还没想。”

竺杨说：“但是你家这么有钱，你为什么还要过得这么辛苦？”

琼琼说：“会通货膨胀的嘛。二十年前一万块就很牛皮了，现在你拿一万块出去炫别人觉得你傻逼。做人啊，还是要居安思危。”

哎，当她每天沉浸在“画画好好玩电影好好看”时，琼琼已经越爬越高了。琼琼说：“我推你几个公众号。我觉得说得挺有道理的。女人一定要独立精致。你爱自己，别人才会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