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年，琼琼和森哥结婚了。竺杨当伴娘，橙子摄影。竺杨早上5点半就起了，赶去琼琼的新房穿衣打扮。新房里喜气洋洋，小小的化妆间里都是人。竺杨化完妆，被琼琼拉过去仔细打量。琼琼一个劲说怎么回事，化再漂亮点。竺杨和化妆师都很委屈。

竺杨说：“你结婚还是我结婚啊？到时森哥把我带走了，你就跪着哭吧。”

琼琼嘴一撇：“你不漂亮点，你就跪着哭吧。”

化妆师把竺杨化得光彩照人。商余几个看得眼睛都直了。商余是伴郎，在另一个房间拍伴郎照，他把竺杨拉到一边，“待会你挽我胳膊。”

竺杨说：“行行滚。”

在室内拍完伴娘照，出门拍外景。出门时伴娘伴郎要挽胳膊。竺杨强烈怀疑森哥想借机为几个哥们解决单身问题。森哥之前就抱怨商余几个没出息，快30了连个老婆都找不到。商余说，我老婆不想和我结婚啊。竺杨懒得理他。她挺佩服商余的迷之自信，这么多年坚定不移地认为她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商余朝竺杨抬了抬手肘。竺杨挽住他的胳膊。两人一起出去。老司机笑道，“下次喝你们的喜酒。”

竺杨os：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商余的朋友也是迷之自信，认定她和商余是一对。

商余说：“记得份子钱。”

外景在某个很有名的公园拍。春天了，草长莺飞，垂柳随风飘动。他们在拍照点等橙子。橙子团队堵车。这天是黄道吉日，公园里还有两对新人。竺杨看着他们。商余说：“羡慕吧。”

老司机说：“竺杨你别犟了，你松个口，明年孩子都有了。”

竺杨不发一言，转身就走。

老司机在她背后说：“竺杨脾气还是这么大……”

商余自豪地说：“我惯的嘛。”

竺杨在公园的便利店买泡泡水。她小时候最喜欢这个。大家都挺无聊，一起玩她的泡泡。过了很久，森哥姑妈跑过来：“来了来了，摄影师来了。”

大家精神一振。橙子带着人马浩浩荡荡过来。琼琼把他按地上摩擦：“你怎么这么不靠谱！误了我的时间我砍死你！”

“堵车啊大姐！你不知道317线堵成什么样！我扛着摄像机跑了两公里！”

竺杨拍着裙子站起来，被人从后面蒙住眼睛。手挺大，指节分明，是男人的手。周围突然很安静。她一刹那有些疑惑，“谁啊？”

身后的人没说话。

橙子笑道：“你猜啊，用力猜！”

她突然意识到是谁。但不敢相信。她小心翼翼摸他的手，他的无名指上有一枚戒指。

她的眼睛湿了。

她猛地转身，抱住那人的脸就亲。沐宿被她亲得措手不及，连连后退。他笑着抱住她的脑袋，“笨蛋，亲错人了怎么办。”

“不可能！”她看着他。他还是她喜欢的模样，眉眼温柔，目光漆黑。

他捧着她的脑袋，柔声说：“杨杨，好久不见。”

琼琼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我就说杨杨要高兴疯了。杨杨！快过来拍照！别误了老娘的吉时！”

沐宿帮她擦眼泪，“别哭，妆要花了。”

老司机拍了拍商余的肩：“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没想到一向高冷的竺杨有这么热情的一面。

竺杨提着裙子往琼琼跑，跑了两步，回头说，“你等我。”

沐宿说：“好。”

竺杨跟着大家拍照。今天橙子特别烦，要求特别多，磨磨唧唧拍了半天。橙子看着竺杨越来越不耐烦的脸，“杨杨，笑！你这什么表情啊！好像琼琼抢了你老公一样！把你的祝福笑出来！”

竺杨真想把道具砸他脸上。

好不容易拍完群体照。琼琼和森哥拍单景。竺杨环顾四周，没看到沐宿。她一边跑一边找，看到沐宿在河边。她连忙跑过去，跑得太急一个趔趄。沐宿把正在编的花圈放石头上，过来扶她。

他蹲下身，帮她拿掉裙摆上的碎草，“怎么跑这么急。”

竺杨抹了把汗，“我们时间不多，我想和你多呆一会儿。”

他看着她灿烂的笑容，心里浅浅地抽痛。他抚摸她的鬓发，“我的机票还没定，你想我什么时候走？”

竺杨更开心了，“一星期行不行！”

他看着她没说话。

“算了，我知道你很忙。”竺杨比了一个巴掌，“那五天？你要休息两天的嘛，坐飞机很累的。”

他慢慢笑了，好像在笑她像个孩子。

竺杨小心翼翼说：“我是不是太贪心了？”

他说：“你可以更贪心一点。”

“啊？”

他抱住她。她听到他的心跳，还有他的声音，轻柔得像河畔春风：“比如，八十年。”

竺杨身体一震。

她从他怀里出来，后退两步：“你病好了吗？”

他笑：“好了。”

竺杨问：“彻底好了吗？”

他说：“彻底。”

竺杨问：“不会复发了吗？”

他说：“不会。”

竺杨警惕地看着他。他朝她伸手，“杨杨，来。”

竺杨扑过去，靠着他的肩，哭得一塌糊涂。沐宿抚摸她的脑袋，“妆花了。”

竺杨哭得一顿一顿的，“不……不管……”

沐宿说：“记得帮我洗衣服。”

竺杨说：“不……不洗……都你洗……”

沐宿亲她的头发，“好。”

竺杨哭够了，从他怀里出来，脸上黑一块红一块。他看着她笑，把编好的柳圈戴到她头上。他捧着她的脸，轻轻晃了晃，“我的杨杨真可爱。”

她的眼泪又刷刷流下来。

沐宿笑道：“会不会脱水？”

竺杨踹他：“去，我要喝可乐！”

琼琼在桥上大叫：“宿哥！你不准抢我的伴娘！竺杨！你给我回来！”

拍完照，大家回去，吃饭，补妆。男生和女生分开，下午有新娘抢亲的传统环节。琼琼看着竺杨的花脸：“啧啧啧，一点出息都没有。”

阿琳好奇道：“那是你男朋友啊？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竺杨自豪道：“前男友，他今天看到我，又对我一见倾心，所以我们复合了。”

琼琼：“……”

阿琳认识竺杨的时候，她就和商余在一起了，不知道她这个前男友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反正时间还多，她八卦道：“你们怎么认识的？”

竺杨说：“不知道，摇篮里吧。”

阿琳：“……那是有点厉害啊。”

下午抢亲前，竺杨想把沐宿拉进来。琼琼说：“你什么毛病！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是不是？”

竺杨说：“我怕他一个人无聊。”

沐宿头疼道：“杨杨，我不无聊。外面有很多事，我可以帮忙的。”

竺杨心疼道：“啊，你一回国就干这么多事。不行，你在这里休息。”

琼琼面无表情：“可以，他换上伴娘裙我就让他进来。”

竺杨依依不舍地看着沐宿：“你要想我。”

沐宿说：“……好。”

琼琼怒了：“今天老娘结婚！只有老娘能秀恩爱！”

琼琼把沐宿拍飞，又把竺杨拍了一顿。外面鞭炮阵阵锣鼓震天。竺杨从窗户看出去，烟雾缭绕，人群涌过来。阿琳拿着鞋子转：“藏哪儿？”

琼琼捂额，“随便藏吧。啊唷，我不想搞这种婚礼啊，跟个大马戏似的。大人非得搞成这样！”

抢亲环节兵荒马乱。伴郎都是肌肉男，竟然直接把门踹开了。森哥抱起琼琼就走，连鞋子都没找，整个一土匪抢劫。

琼琼满眼星星，摸着森哥的手臂，对伴娘们说：“来来，给你们个机会！你们摸摸我老公的肌肉！喂，竺杨，宿哥可没这肱二头肌！”

竺杨：“……”

晚宴上，琼琼抛捧花，竺杨抢到了。她抱着捧花，笑得很灿烂，目光四处寻找沐宿。底下男生窃窃私语。沐宿和橙子坐一桌，这桌坐的都是老同学。几个男生说：“喂，那是竺杨吧？她现在有没有男朋友？”

琼琼去后台补妆，待会她要敬酒。竺杨抱着捧花跳下台，提着裙子跑向沐宿。全场的目光都在她身上。她跑到沐宿前面，把捧花送到他面前，“阿宿，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沐宿站起来。他的眼神无奈而宠溺。竺杨总是能把目光吸引过来。

他笑道：“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