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又过了几天。

沙发上的芙洛拉看着巴基上上下下忙碌打扫卫生的样子，犹犹豫豫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个——巴基。”

“嗯？”男人抬起头，额上的细小汗珠向下滑落。

“我有件事情要和你说。”

芙洛拉站起来走到巴基身前，别在身后的手指有些不安地搅在一起。

“就是……就是过几天我可能要回去一趟。”

巴基手上的动作忽地停滞了一下，芙洛拉的头埋得很低，他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但是她的眉毛蹙起，彰显着内心的不平静。

“回去，是指回纽约吗？”他轻声问。

“嗯嗯。”芙洛拉点头，悄咪咪抬眼去看巴基的表情。

“你一个人吗，需不需要我一起？”

“嗯？”她有些惊讶地抬头，巴基的语气轻描淡写，神色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不用不用，我就是……有点需要去求证的事情。”

这几天她有陆续再尝试过，但是没什么进展，她实在无法安心，得找一找别的突破口。

“我一个人就可以了，不会太久，不管到时候找没找到答案，我都马上回来。”

巴基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手中的拖把杆。

“这几天你总是莫名发呆，也是在思考这件让你困扰的事吗？”

芙洛拉无奈点头。

巴基也太敏锐了吧，这都被他发现了。

“那就去吧。”他说。

巴基看着芙洛拉双眸瞪得溜圆，嘴巴微张，一副呆萌的样子，心里像是被小猫的爪子挠了两下，痒痒的。

“路上注意安全，有事情可以打电话给我。”

“有人找麻烦的话不要总是想着把人电晕，能避则避。”

“你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好好休息吧，不管怎么样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鲜少轮到巴基这样一言一语地对她吩咐些什么，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是砂石在心间研磨而过。

芙洛拉突然就有些舍不得走了。

“好啦我记住了。”她柔柔地说，“一个星期——最多两个星期我就会回来了，反正要保持联系哦，如果在这期间你要去别的什么地方要记得告诉我。”

现在芙洛拉倒是不担心巴基瞒着她偷偷离开了。

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好像她和巴基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拉近了很多很多。

离开的这一天芙洛拉什么都没有带，轻装上阵就走进了机场。

她展开双臂紧紧地拥抱了一下巴基，脑袋埋在他胸口，闷闷地说：“那我走了哦……”

巴基单手轻轻揽了一下她的后背，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

“嗯，去吧。”

……

飞机的速度，也就比来时的巴士快了个——十几二十倍吧，芙洛拉在商务舱里小睡一会儿，就达了目的地。

“十三号出口……十三号。”她一边回着手里的消息，一边不停张望。

嗯？这里不就是十三号吗，人呢？

托尼的电话打了进来。

“我看到你了，一点钟方向。”他的声音夹在一片嘈杂中。

芙洛拉依言抬头看去，茫茫人群中，戴着墨镜的托尼远远地朝她挥手。

“托尼——”

她的眼底满是欢喜，挥舞着手臂三步并作两步朝他跑去。

托尼接住几乎是直接撞进他怀里的芙洛拉。

“嘶……我的老天爷啊，你是要谋杀我吗。”他不堪重负地咬牙说道。

“嗯？”芙洛拉闻言，慌张地从他身上跳下来：“你还好吗？”

托尼扯了扯嘴角，一边揉着自己的胸口一边说：“不知道，可能被你撞断了两根肋骨吧。”

这个小鬼，一天天的，使不完的牛劲。

芙洛拉还真一脸愧疚地伸手去按他的胸口——嗯？

托尼心虚，连忙把她的手拽下来：“开玩笑的，我哪有那么脆弱。”

“哦——”芙洛拉不满地撇了撇嘴。

哼，就知道逗她。

托尼看着面前两个多月不见的芙洛拉，十分“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个小家伙，平常经常在他面前晃悠的时候，只觉得烦人，等真的长时间见不到她人影了，反倒会不由自主地想念。

忽地，他的眉头轻轻隆起，若有所思。

“芙洛拉——你是不是瘦了？”

托尼把芙洛拉推开了一点点，转着圈打量她，捏捏这儿又捏捏那。

这熟悉的感觉，芙洛拉突然有一种很强的既视感。

周围隐约有人用诡异的眼神看过来，托尼没注意但是芙洛拉看到了，她连忙制止了托尼的动作。

“你看错了吧，我哪有变瘦。”

托尼自顾自地双手托着芙洛拉腋下，一个用力把她提了起来。

芙洛拉看着自己腾空的双脚：？？？

“你在干嘛——！”她涨红了一张脸挣扎着晃来晃去。

托尼被她晃得使不上力气，只好把她放下来：“就是瘦了啊，体重都变轻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话说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之前多少斤吧。”

而且谁会这样称体重啊，羞耻程度爆表。

“不知道，但是我能感受出来。”

芙洛拉赏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那我们无敌的托尼·斯塔克先生，你有看出来我长高了吗？”

在她的苦苦盼望下，她的身高终于——终于突破了一米六的大关！

这让她看到了希望，果然，她就是还在生长期啊。

顶着芙洛拉满脸期待的求夸夸的眼神，托尼迟疑地目测了一下她的身高。

“呃……有吗？”

“不好意思，你知道的人眼其实不是那么精确的仪器，所以如果差别太过微小的话……”

芙洛拉的脸一下子垮了下去，她狠狠地磨了磨后槽牙，强压着怒气。

妈的忍不了！

她一个拳头就朝着他的大臂招呼过去：“托尼你这个家伙，就是故意的吧——”

这一下是真真切切地给托尼干出了痛苦面具，他连忙求饶。

“停停停，对你长高了，我看出来了。”

“哼。”芙洛拉双手抱臂，气鼓鼓地偏头不去看他。

“怎么这么久了脾气还是那么大。”托尼揉着手臂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芙洛拉眯着眼睛看过来。

“我说——”

“为什么你总是急着长大呢，长高一点就能这么高兴。”

托尼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你看，脸颊肉都少了一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是不是又没有好好吃饭？”

“托尼……”芙洛拉有些怔愣。

病了几天，又琢磨了好几天，她可能真的瘦了一点，但最多也就一点点，按理来说别人应该都很难察觉才对。

托尼一直都对她挺好的，但两人也鲜少有这么亲昵的时刻。

毕竟，她其实只是个养女，是一份最开始被捆绑在他身上的责任，芙洛拉一直不知道，她应不应该和他建立起这样的身份和感情。

未来他会有自己的女儿，还有被他视为己出的小蜘蛛。

托尼微挑了一下眉头，内心惊讶。

芙洛拉她居然……没有一巴掌把他的手拍掉？

女孩脸上皮肤细腻，软肉的手感极佳，托尼没忍住又捏了几下。

芙洛拉依然没有什么反应。托尼见好就收，意犹未尽地松开了自己的手指。

两个十分明显的指印，就这样水灵灵地出现在了芙洛拉白皙的脸上。

托尼：……

身上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他眼神飘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收回了自己的手。

就在这时芙洛拉又主动凑近了，轻轻抱住他。

托尼此刻心虚的不得了，浑身僵硬，那是一动都不敢动。

实际上，芙洛拉对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察觉，她还在感动于托尼对她的关心和纵容。

她吸了吸鼻子，轻声说：“托尼，我有点想你们了。”

托尼轻轻舒出一口气，拍了拍她的头顶。

“说什么呢，人这不是都在你面前了吗。”

“走吧，我们回家。”

……

家里的电视也就是电视，家里的床也就是床，但是就是感觉，家里的东西就是要比别的地方的好。

不过她回来不是为了干这些的。

如果说南希算是完全的路人，巴基是美队系列里的主角，那——

如果是复联的主角呢？她的消息能不能传达出去？

芙洛拉回到家的第一时间就暗戳戳地对托尼试过了，果然，还是不行。

不管是口头，文字，还是录音录像的方式，一切与未来相关的事情都无法呈现在任何人面前。

她甚至还找出了一点别的规律。

当她想要剧透的想法越强烈时，她自身受到的阻拦就越大。

包括但不限于心悸，窒息，她严重怀疑几天前那个莫名其妙的感冒发烧也是对她的惩罚的一种。

渐渐地，她也就不敢去试了。

先不说她那些行为在旁人眼里怪不怪异，这力量真的能切实地影响到她的话，哪天让她一个跟头栽死怎么办。

命是真的只有一条啊。

这样一来，芙洛拉越发地感到迷茫。

得知部分剧情的她，还能对这个世界做些什么？

眼睁睁地看着各种危险的来临，什么都做不了，然后目睹一切按照原来的走向发展吗？

死去的人依然会死去，分道扬镳的人依然会分开。

之前九头蛇洞察计划的时候她无意暴露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情，因为大家不一定会相信她，她也没有做好完全将自己剖析开，坦诚相待的准备。

结果……原来她也根本做不到坦诚相待。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芙洛拉抬眼看着车窗内自己的身影。

她，是这个世界的变数。

原来的“芙洛拉”大概率是已经死了，就算没有死，她的出现也打破了她原来的轨迹。

如果世界意识的存在是为了保证世界按照原有的轨迹进行下去，又怎么会容忍她这样的变数存活于这个世上？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无法改变的，不管她在不在。

芙洛拉的目光沉沉，她不甘心。

切实地活在这个世界上之后，她就无法再将这些银幕上的角色单纯地视为角色。

他们有血有肉，是真实的，是鲜活的。

这样的他们，难道只能走向那些设定好的，令人遗憾的结局吗？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自不量力……她还是希望能尽自己所能地，改变他们的命运。

“笃笃笃——”娜塔莎那张放大的脸突然出现在车窗上。

“下车呀，在发什么呆呢？”她说。

“嗯？啊来了来了。”芙洛拉连忙推门下车。

她这次回来，轮到是史蒂夫远在另一个半球，所以，她只能来找娜娜玩了。

“哇——这里是？”芙洛拉看着这栋进来之后别有洞天的建筑。

“过去属于神盾局的一处秘密训练基地。”

芙洛拉：？不是我说，你们这神盾局解散得也太不彻底了吧，怎么到处都是你们的人和资产，随时准备就业再上线吗。

娜娜笑着朝她扬了扬下巴：“你不是跟我抱怨好无聊吗，这里可以肆意发泄精力哦。”

嗯……她确实说过，但不是指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

不过好像也不错。

她抬脚走近，饶有兴致地摸着台子上一把又一把不同型号的枪支。

“这些我都可以试吗？”她问

“可以啊，哪个顺眼就玩哪个呗，不会的我也可以教你。”娜娜随意地靠在墙上。

芙洛拉又扫了一眼桌上，真不巧，这些她好像都会呢。

她拿起一支□□M92F，动作娴熟地装弹，上膛，拉动枪栓，瞄准，然后——

“砰——”

不偏不倚，正中靶心。

看来她的水平这么久了也没有下降嘛。

二十分钟后，再次打完一个弹夹子弹的芙洛拉放下了自己的手，长呼了一口气。

娜塔莎说得对，打枪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发泄情绪的方式。

人的注意力会高度集中，呼吸的频率不自觉地放到最低，眼中的世界似乎只剩下了最中心的准星和靶子。

不需要多余的思考，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扣下手中的扳机。

“啪啪啪——”

一阵突兀的鼓掌声隔着耳罩传进芙洛拉的耳朵，她疑惑地转头看去。

“巴顿先生？”芙洛拉瞪大了眼睛，抬手摘下耳罩放下枪。

男人一身黑衣，并肩和娜塔莎站在一起。

“非常不错的准度，九环和十环基本对半开，出手也毫不犹豫，一气呵成。”克林特一边评价着一边朝她走近。

“还，还好吧，巴顿先生是什么时候过来的？”芙洛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

“在你把□□17换成□□的时候。”

那不是在旁边看了很久了的意思吗！芙洛拉忍不住跟旁边的娜塔莎使眼色，为什么，不提醒一下她！

娜娜无辜摊手。

“听说你以前为九头蛇工作？”克林特说。

娜塔莎猛地用手肘捅了一下他腰间，不赞同地对他摇了摇头。

莫名挨了一下的克林特：“？小娜你干嘛。”

娜塔莎却说：“没什么。”

克林特不明所以，又看向了芙洛拉似乎在等她的答案。

“呃……是的。”芙洛拉说。

“枪也是在那里学的？你的姿势很标准。”

“是的。”

“但你却作为一名情报人员在外界活跃，为什么？”

听不下去的娜塔莎又抬手给了他一肘击。

“喂——小娜你到底要干嘛？”克林特忍无可忍地按住她的手臂。

“在暗示你不要继续问下去了呀你怎么看不懂一样。”娜塔莎也是十分的无语。

“为什么，这是什么不能提及的话题吗？”

“什么为什么，你老打听人家上东家干吗，人家说不定不想说呢。”

“哈？这有什么的，你不也是我招安来的吗？”

“我是我，她是她，这怎么能一样？”

芙洛拉满头雾水地看着莫名奇妙争吵起来的两人，连忙抬手挡在两人中间。

“等等等等——你们两个不要吵架啊。”

“我们没在吵架！”两人看着她，异口同声地说道。

芙洛拉：？？？到底要闹哪样！

“那个——娜娜，没关系的，我对这个其实也没有很在意。”芙洛拉先按了一下娜塔莎的手，才转头回答克林特的上一个问题。

“巴顿先生，九头蛇内部会有相关考核，上层将擅长不同领域的人分到不同部门，我的射击分数并不好，也就及格而已。”

“为什么，明明准度这么高？”

“嗯……也没有吧，枪的后座力太强了，越到后面越是偏离靶心。”

“嗯？”克林特扬了扬眉毛，“可是你刚刚连续射击了超过二十分钟，别说后座力了，连手都几乎没有晃一下。”

里面可不乏后坐力强的枪械。

“这个啊……”

芙洛拉双手握起一支枪，平放到克林特的面前。

“事实上，我借助了一些外力。”她一边说着，一边慢慢松开了双手。

是的，双手，克林特看着面前的枪在脱离女孩双手的情况下，如电视里的魔术场景一般悬在空中。

微弱的电流组成的蓝色细网在众人的眼中一闪而过，芙洛拉收起了枪和自己的能力。

“稍微精密一点的操作，可以减少很多身体上的负担。”她说。

克林特惊叹着摇了摇头。

“Well，怪不得弗瑞跟我说，你是除了大楼里那些超级英雄之外最危险的存在。”

芙洛拉把枪放回桌上的手一顿：“弗瑞是这么评价我的？”

克林特点了点头。

……好你个浓眉大眼的弗瑞，悄咪咪还防着她呢？

“不好意思，我已经从良了。”芙洛拉不爽地说，“而且我从来不用枪。”

“不用枪？那你用什么？刀剑？棍棒？”

“呃……我不需要武器，作战时我唯一会带的东西就是平板。”

电脑她都懒得带，太重了。

克林特恍然大悟般拍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哦对，情报人员。”

“还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吗，这里东西还蛮齐的，可以挑自己感兴趣的试一试。”

感兴趣的东西吗……芙洛拉抬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

“或许，这里有地方体验一下狙击枪吗？”

终于还是把世界法则的东西写一写了，大家懂就行。

下一章有点巴基，但不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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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旅途篇-暂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