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夫又重新替柳闲亭把了个脉,并将写好的药方递给他,“信与不信,待你吃过我开的药再说吧!”
柳闲亭接过药方大致看了眼,多数都是针对心悸症的,唯有朱茯神、酸枣仁这两味药材,是镇定心神、平心静气的。
这老庸医是几个意思?
他眼皮子颤了颤两眼微眯,莫非是想让他清心寡欲?
休想!
柳闲亭将药方折起来揣进怀里,勾起嘴角对柳望亭说,“二弟,替哥哥好生送送这位李大夫。”
柳望亭闻言点了点头,亲自将李大夫送出门去。
屋里少了两人柳闲亭这才有空算账,只见他两指抵在床榻边叩了两声响,又冲冯栖寒笑的人畜无害,“小七,坐过来。”
“......”冯栖寒顿了顿,依言坐了过去。
“坐的那般远作甚?再坐近点儿。”
冯栖寒眼神慌乱了一瞬,又不经意撞上那双深邃眼,带着几分促狭的坏笑,他两手无意识握紧成拳,挪了挪,又坐近了些。
柳闲亭嘴角的笑意更深,伸出一手覆在对方的手背上,掌心下的骨节轻轻地颤了一下,
他说,“小七真乖。”
话音刚落,就见一抹红晕爬上了冯栖寒的脸颊,抿着红唇不敢正眼瞧他。
好个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大美人儿啊!
可是......即便美的令人心跳加速,他也没打算轻易放过眼前这人,“小七,我刚刚好像听到你说......”
“贤婿可好些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柳闲亭蓦地脸色一僵,他万万没想到会有这般不识趣的人突然闯进来,打扰他们新婚夫夫相互培养感情。
冯栖寒动了动想往后躲,柳闲亭见状趁机收紧手握住了他的手腕,“不准动。”
话毕,就见冯老爷与冯夫人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这副惺惺作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两家有多么亲密无间似的?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柳闲亭亦跟着笑了笑,“劳岳父大人挂心,小婿已经好多了。”
“好了便好,好了便好。”冯老爷拍着胸脯念叨两遍,一副虚惊一场的模样,随即又问,“怎的突然就昏厥了呢?”
“岳丈大人请放心,只是老毛病发作。”
冯老爷张口正要继续询问,就被冯夫人拐了一下。
柳闲亭见这两人暗地里相互使眼色,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他故意装作没看见,缓缓出声道,“瞧着天色不早了,若是我们回家晚爹娘又该担心了,小婿与小七就暂时先拜别岳父大人、冯夫人。”
冯老爷闻言下意识瞧了眼窗外,太阳的确在渐渐地往下沉,可怎么都跟‘晚’字沾不上边,哪怕再过上两个时辰,天空也仅仅只是擦黑,更何况他万万没有让到嘴的鸭子飞了的道理,
“你们好不容易来一趟,干脆住上一晚再走。”
“就是就是,关于你送的那幅画儿,老爷也还有许多问题想与你探讨呢!”冯夫人站在一旁趁机帮腔,态度热切、语气诚恳。
只是她稍稍动了下,浑身的金饰便撞出一阵声响,‘叮呤哐啷’的听着有些闹心。
柳闲亭眉尾挑动了下,眉头拧成麻花儿,也不知是难受还是为难?
然而,这副表情落在冯栖寒的眼里,那就是在犹豫要不要留下来,他心里一紧,悄悄地扯了扯对方的衣袖,心里默默祈祷着:
别答应,千万别答应。
这点儿微末细小的动作柳闲亭自然感受到了,只是他没想到漂亮媳妇儿竟然这般胆大,敢在冯夫人眼皮子底下捣乱,而且还装得一本正经,想想心里就乐开了花。
真他、妈的可爱!
他借助袖子的遮掩手指如水蛇般缠上冯栖寒的指尖,反复捻弄如同当初对方在他身上作乱,面上却端的一副正人君子模样,
“感谢岳丈大人的好意,小婿的身子骨不大好,还是莫将这身病气过到了冯府。”
“啊.....这......”
冯老爷一听,顿时不敢吭声了。他下意识看向冯夫人,示意对方赶紧拿主意。
只见冯夫人沉着脸敛下眉眼,显然也将柳闲亭这句话听进心里,甚至已经默默地权衡起这幅画带来的利益,是否能与冯府所有人的性命相提并论。
过了须臾,柳闲亭见两人依然没能拿定主意,显然不想轻易放弃这笔财富,心中就愈发的不着急。
宽大的衣袖下,他食指弯曲轻轻地划过冯栖寒的手腕,后者果然如他所料想的那般,微微轻颤了下身子将手缩了回去。
他蜷起手指虚虚地握着,有些意犹未尽,“既然岳丈大人还有疑惑,那我们便在芙蓉镇多逗留一晚,明日晌午再回去也不迟。”
冯夫人一听,立刻欢喜起来,“如此甚好,我这就让人去给你们订房间。”
话毕,就见她喊来贴身侍女桃红进来,吩咐其赶紧安排上好的房间,好似晚一秒,柳闲亭就要反悔离开。
柳闲亭见住宿的问题解决了,便拱手道了声谢,“劳烦冯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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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冯夫人亲自交代必须订最好的,婢女桃红自然不敢怠慢,订的客栈也的确是芙蓉县最好的客栈,一间上房住一晚便要耗费二两银子。
柳望亭将柳闲亭放置床榻上便打量起客房,三十来平的屋子收拾的干干净净,每处物件也都摆放的恰到好处,就连地板也铺上了一层柔软且舒适的毯子,
“大哥,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明白了呢?你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柳闲亭笑了笑,卖起关子来,“明早你就知道了。”
“何必等到明天早上,现在告诉我不行吗?”柳望亭搓了搓手,好奇极了。
柳闲亭见状,偏要忍着故意不说,反而下了一道逐客令,“天色已经不早了,二弟快回房歇息吧!”
柳望亭愣了愣望向窗外,一句‘天还亮’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地止住,这对新婚夫夫竟然又在眉目传情你侬我侬,这是真不将他当人了吗?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悄悄地退出房间。
侯在门外伺候的店小二见他出来,立刻满脸堆笑地问,“客官,您可是要吃点儿什么?”
柳望亭摇了摇手推门进到隔壁的房间,心道:他光是看兄嫂腻歪就看饱了,还用得着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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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房里,柳闲亭不再借助袖子的遮掩,而是明目张胆、大大方方地勾住了冯栖寒的手指,“小七,我们已经离开冯家,不必害怕。”
冯栖寒闻言笑了笑,任由对方捏、弄把玩,“有你在,我没害怕。”
“......”
柳闲亭手里的动作一顿,心跳又忍不住加速,他抬手遮住眼帘忽然败下阵来,“小七,我心脏不好,你别总是这样撩拨我!”
顿了顿,又说,“受不住。”
冯栖寒闻言蓦地抿住嘴唇卷了卷手指,右耳那颗朱砂痣似是更红了,连着耳尖也透着一抹粉,“我只是实话实说,没有......”撩拨你。
最后三个字,忽而有些说不出口。
柳闲亭虚虚地移开手臂,透过一点缝隙偷看。
妈的,更撩人了。
他摸了摸胸口又掏了掏袖口,将李大夫开的药方拿出来,盯着上面的药材反反复复看了几遍。
尽管上辈子他还没来得及上医大,可他平日里看过不少中医书籍,尤其跟心悸症有关的亦查了不少的相关资料。
心悸症他再清楚不过,既麻烦又棘手,更不要说这具身子骨又实在太差。
他看过原先大夫开的药方,大多数都是温补的药材,药性温和不易伤身,换句话说,就是吊着一口气,这也是原身为何常年卧榻的原因。
而李大夫的这剂药方就比之前的稍微猛了些,因此他也不清楚这些药吃下去到底会怎样?
要不......试试?
他状似不经意又瞄了眼那妖冶发红的朱砂痣,下了决定,“待回家我就试试李大夫开的药,总归不会比现在差吧!”
冯栖寒不懂这些亦帮不上忙,可说到底他在乎的只有柳闲亭,心里难免有些惴惴不安,“若是试出个好歹,你要我怎么办?”
神色低落,语气可怜。
柳闲亭心里微微一动,忍不住逗弄道,“那如果我真的那般不走运,你准备怎么办?”
“......”
冯栖寒咬着唇沉默了,忽而俯身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上穷碧落,下赴黄泉。”顿了顿,又补充道,“你是我的。”
柳闲亭,“......”
这句霸道宣言闹的他心脏漏跳了一拍,既心动又有些说不出的怅然,他抬起指尖轻轻地拂过对方的眉眼,嘴角漾起一抹浅笑,
“放心吧!我会好好的活着陪你到老!”
冯栖寒抬眼看他,“那你要说话算话。”
他说,“好,说话算话。”
话毕,就见冯栖寒那双含情桃花眼亮了几分,好似有流光溢彩熠熠生辉,他缓缓地趴在了柳闲亭的胸口处,却在对方瞧不见的地方蓦地半敛眼睑。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对方说的话明明做不得数,可他就是很高兴,被骗也心甘情愿。
上穷碧落,下赴黄泉。
他说真的。
柳闲亭:我好像忘记什么事儿了?
冯栖寒:没事儿,快睡,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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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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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拾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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