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家破人亡后入宫了。

天佑三年,徐靖流与其他重臣结党营私,其罪当诛,但念其是两朝老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族中男子皆判流放三千里,女眷充妓。

在事发前夜,或许是徐靖流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他召集族中耆老,将自己的独子徐韫璞从族谱中除名。

“皇上!徐韫璞生性顽劣不堪,恐难当大任,为了避免他日后酿成大祸给祖上蒙羞,臣……草民早已经将他从族谱中除名,还望皇上开恩,饶他一命!”徐靖流想到流放途中到处都是穷山恶水,自己的幼子如何能挺得过来?

高做于殿上的年轻帝王眼里闪过轻蔑,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既然已经除名,那就按律法处置,即日让徐韫璞入宫。”

徐靖流听到这话,惊得浑身颤抖,他没想到刘芮麟竟然会做到此等地步,就不怕令朝中老臣寒心吗?

想到自己不过六岁的儿子,就要被困在这深宫中,做一个不男不女的妖怪,徐靖流虽然早已年过半百,如今也是瘫软在地,忍不住涕泪横流。

新皇登基,铲除异己,朝中人人自危,谁敢出言劝阻?

徐韫璞被佘玉研抱在怀里,他的眼睛被女人细嫩的手指紧紧捂住。

耳边是丫鬟们惊慌失措地尖叫声和各种翻箱倒柜的声音。

他能判别出来哪些是男人的脚步声,哪些是女人的。所以他也能感觉出来,哪些男人在拉着女人往外拖。

徐韫璞害怕地抱紧佘玉研,可很快,母亲就被迫脱离了他的怀抱,他惊恐地抬头看去,却只来得及看见母亲被拖出门外的瞬间,扬起的衣摆上的一块衣角。

之后是一片混乱,有人来拉他,徐韫璞回头狠狠地咬在那人的手上,一嘴的咸味儿,恶心得他想吐。

趁着那人松手的空挡,徐韫璞冲出门外,一边喊母亲一边胡乱地穿过各种被精心雕琢的走廊。

他从未有一刻这么恨这个家,都是因为它太大了,又太复杂,才让他找不到母亲。

直到最后被赶来的男人抓住,他也什么都没找到。一切都是徒劳无功,一切又都显得那么命中注定,无论怎样努力,也都无法拯救,无法改变。

男人身上的胄甲硌得他的脸生疼,徐韫璞再也忍不住,将这两天被父亲抛弃,母亲被抓而产生的恐惧和怨恨都爆发了出来,一个劲儿地哭,一直哭到没力气哭出声了,就瞪着眼睛,乖巧地缩成一团,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徐韫璞终于还是被压着进了宫。

一个老太监看了他两眼,又问了他的年龄,摇了摇头,拿腔作调地说道,“又是个娇生惯养的主,年龄又太小,恐受不住这煎熬,等过两年再净身吧。”

领他的小太监一路上一个正眼都没给他,将他带到监栏院就离开了。

过来一个监丞吊着眉梢斜眼看他,“你就是新来的侍童吧?”

徐韫璞愣愣地点了点头。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那监丞迅速皱着眉捂住鼻口,指了指刚倒马桶回来的另一个侍童,“那是桑六,以后你就跟着他干活,他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桑六听到他的话,也没回头,直接去井边打水洗手。

徐韫璞看着少年瘦削的背影,乖巧地站到他的身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细长的手指在波光粼粼的水中穿梭。

桑六洗好手,将盆里的水随意地倒在地上,手指粗的水流就顺着地面的凹处向远处流去。

“你以后就跟着我在后厨帮忙刷盘碗,还有倒监栏院的马桶。明白了吗?”桑六转身走进一间屋子里,沿着长长的床铺走到最后,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干净的方形的白粗布,细致地擦了擦手,然后终于正眼看向徐韫璞,缓声说道。

徐韫璞有些反应不过来,他从来没见过这种床,又大又长,上面放着很多个枕头和被子,应该是一堆人挤在上面睡的,还有洗碗,倒马桶,这些哪一样单拎出来都是让他难以接受的。

徐韫璞又有点想哭了,他抿了抿嘴,使劲儿将眼底的泪水憋了回去。“明白了。”一声带着浓浓的委屈味道的声音突然乍响,徐韫璞觉得自己很丢人,低下头不让桑六看到自己的表情,眼泪又不要钱地哗哗地往下掉。

“你最好快点哭,我还要干活,你也是。”徐韫璞听到桑六冷冰冰的话,心里更委屈了,同时也在心里对桑六产生了一种畏惧,他抬手抹干眼泪,讨好似地看向他。

桑六没什么反应,提步就往外面走。

桑六的步子大,徐韫璞就时不时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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