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帮恐怖分子的‘请’字就是这么用的吗?!把人绑在危楼里,然后用什么鬼炸药搞爆破?这就是你们堪称是‘行业内服务标杆’的行事水平?你们就是这样做生意的?你们信不信只要我想,我随时都可以跟你们老板终止合作!”
地面上。
范晓海顶着一脑袋的白灰,冲着跟前同样形象窘迫的顾峰和张齐扯着嗓子气急败坏的喊。
他们所处的地下B1停车场此时已经可以说是半个废墟了。
原本跟那个自称是某第一梯队大型地下武装协会的岸城分部总负责人,一派祥和的来到了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烂尾楼里,左拐右拐上上下下的到了这么个破地方。
是,谁都能理解,人家是干黑市的,还是在旭地最大的安全区内部搞发展,那肯定得是隐蔽隐蔽再隐蔽的,他范晓海虽然没怎么吃过猪肉,但也多少见过两次猪跑,他那小实验室一天到晚的都战战兢兢的东打一枪西打一炮的,再别说这么大一个地下市场,难找点是应该的。
但那长相俊朗气质却又猥琐的黑市老大,把自己跟自己那第一个成功的废物实验体一带到这地下B1的时候,就开始暗戳戳的给自己打预防针,说要把自己在这地方先绑一会儿的时候,范晓海就觉得心里不舒服了。
怎么,自己这堪称是史无前例的研究成果,提名个诺贝尔指不定都不算是白日做梦的伟大成就,怎么就不配被好声好气的请进大门么?再怎么说被放在大门口安生等等也行呗,何至于要五花大绑呢?
······行嘛,那绑也就绑了吧,区区两根绳子而已,忍也就忍了,指不定这也就是人家“湮烬之都”非主流会所的中二企业文化呢?范晓海就算心里不爽,但咬咬牙,也算是包容了。
可现在这又是上来了两个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不是踢脚就是拎枪的,两个人笑也不笑一下,刚一跟自己核实完身份,那对讲就响了,还没能怎么的,就不知道从哪儿飞来了两个超人一样的东西,直接就把这电梯入口哐哐两下的给炸了。
那两个武装士兵模样看着倒是英勇,实则却个顶个的废物,见那从天而降的超人一来,脸都没来得及看清,枪都不敢开一下的就跑了,压根儿就没想着管自己的死活!直到这会儿,他跟自己那成功倒霉蛋实验体大叔都快压死在那大石板底下了,那两个看门的士兵才狗刨一样的把自己和那成功实验体大叔从地底下刨出来。
结果一出来,还被那个看着年纪大一点儿的老兵给针对了?!说什么···说什么他引来的人,他有问题?!
那哪儿能忍?!
——老板讲话不靠谱、手下脑子有毛病、这破地方是要服务没服务要待遇没待遇的,最后还差点搭进去了条小命。
他才多大一点儿的年纪,是受这委屈的时候?!
于是范晓海一个怒火攻心,径直将自己一直揣怀里的实验数据朝靠前一点的张齐怀里一拍,扔了句“把你们那猪脑子动一动吧,想好了再看要怎么跟我说话”之后,拉起那凌晨时分刚刚升了一个星级的实验体大叔就要往出走。
张齐顾峰二人虽一个嘴贱一个鲁莽的,但等看到这怀里的报告的时候,两个人还是齐刷刷的都傻了——
老板让他们把人家毕恭毕敬的叫“范老师”可真是不无道理。
这样的人要是放走了,那都不说是放虎归山了,那简直就是把一定时原子弹给放到了自家后院儿了!
张齐率先反应过来了问题严重,他虽是生了张抹了屎粑粑的嘴,但人倒也是算能屈能伸,瞅着地上气得不轻的范晓海,连忙堆上了一脸笑意,摸着脑袋傻模傻样的嘿嘿了两声:“那个···范···范范范老师,您别动怒······”
说着他朝范晓海跟前走了两步,友好道:“我们峰哥刚不是冲您···是意外,真的是意外,我们这地方能找到这儿来的都是通过了前面那个核验门的,能力过强的都会被监视,二级蓝星有的时候都会被扣门口派专人去接,我们也是要保证我们这交易市场的治安的嘛,所以刚爆炸那会儿,我们峰哥可能也是有点慌了,毕竟您是跟着煊少进来的,煊少亲自带进来的人一般都不怎么给他们过安检,然后刚又出了个事儿,哎······是我们经验不足乱了阵脚,范老师您别跟我们一般见识,我们峰哥也不是故意的······也就只是凶您了两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什么?你管那叫凶?!还就只是凶、了、我、两、句?!”
范晓海被气得半死,就势半盘着腿的席地而坐,把体力都用在了骂人上:“他他妈的刚才都快一枪把我毙了!”
说着他高高伸出了手臂,直指向了顾峰的鼻头儿:“你看看他!你看看,你现在再看看!”沾满灰的脏手在空中对着顾峰一阵抖搂,抖的手背上的灰在空中跟筛出的面粉似的掸了一片白渣,范晓海狠咬着牙:“你看看他现在有一点悔过的意思吗?!”
“哎呀范老师······”
张齐把枪老老实实的背在身后,双手悻悻合十,对着范晓海难看的笑。
“你别这么叫我,可受不起!”大手一挥,范晓海最后瞪了一眼杵在眼前的两桩迷彩木头,接而一鼓作气,把那位把早已经吓破了胆的倒霉大叔从地上拉了起来:“走吧,再大的集团也没什么安全保障,给谁打工都不如自己当老板,就这安保水准,就这接待水平,还想要我的研究成果?我看都他妈是做梦······”
一老一少的窝囊废背影,在范晓海的边走边念叨中一瘸一拐的渐行渐远,张齐满脸的无奈,正欲追身上前,站在屁股后面的顾峰终于黑着个脸,不情不愿的开了口:“咳咳,那个······范···范老师。”
前面一脚深一脚浅的在一片废墟中较劲的范晓海就跟听不见似的,继续架着手里的那随时能尿裤子的大叔的胳膊,向前下着脚步。
“······这地方也不知道是哪儿,刚刚那么大一场爆炸,这要还是在安全区内,我估计没一会儿岸城警卫的人就来了······”
“实在抱歉范老师,刚刚是我的问题······”
“······妈的,实验室搞没了,别到时候再被岸城警卫的人抓走。”
“是我鲁莽了,范老师,还请您多担待一些······”
“大叔你别怕,我也不是那种爱整幺蛾子的人,一会儿等咱俩出去了,您给我留个联系方式,你这才注射完我那药······”
“妈的···范晓海!”
后方顾峰骤然一个扬声,几乎堪称是河东狮吼一般的自胸腔中气十足的一个大喝。
范晓海被吓的一个激灵,猛的回头:“干啥?你他妈的还要作死啊?!”
顾峰忍无可忍的捏紧了手中的枪杆:“你他妈要再向前走一步,信不信我真敢一枪崩了你。”
“······”
太阳穴一侧的青筋几不可见的一跳,范晓海捏着那实验体大叔的手指不易察觉的轻轻一动——
逃跑计划再一次失败了。
······
经常混迹于这灰色地带的范晓海怎能没听说过“湮烬之都”的名字?
这是一个隐藏在岸城安全区深处的黑色交易市场,里面枪支走私,武装雇佣,毒品交易,甚至人口买卖都是自由且猖獗的灰色地带,没人知道这个业态是如何在旭地大洲最大的安全区里通过了怎样的方式最后生存且扎根下来的,但它就是这样安然无事,默默无闻的潜伏在安全区内,游走在新人类联盟的法律边沿,给无数像他这样的······有野心有怨言,却没什么异能的人一个相当便捷的发挥平台。
范晓海在来的一路上都受制于那位自称是湮烬之都岸城总负责人的兜帽男手下,他那句“给谁打工都不如自己当老板”的话并非是虚言,如今他私人实验室的药有了快速且实质性的效果,这不说是在旭地,就是在整个世界上都大概会是一个轰动的事情。
越是在这个时候就越不能轻易倚仗谁,刚刚那突如其来的爆炸也算是上天给他的一次机会,如若再逃不掉,真的被那兜帽男带进电梯跑到地下里面去了,那他想在脱身就没那么容易了。
那个叫张齐的脑子感觉确实是比别人能少两根弦,可那叫顾峰的就不怎么好对付了。
自己刚装傻充愣的小伎俩仿佛一秒就被识破,是怎么撒泼打滚都不能让那叫顾峰的对自己卸下哪怕是一点点的防备。
“……”
藏在衣袖下的拳头暗暗一捏,范晓海眼底终于沉了下来。
他紧咬着牙关略有紧张的看着不远处的顾峰一步步的朝自己走来,铺满灰尘的枪口被无所顾忌的端在那宽大的肩上。
“你最好还是别再打什么歪主意了,范老师。”
极轻的一声闷响,枪口被正正抵在了范晓海的胸前,顾峰浓密而粗长的眉毛悠悠一拧:“老老实实留在这里也许还能多活两天,现在带着这个行走的活靶子出去,你觉得你能平安无事多久?嗯?”
“……”
少年的面色不禁由红转白,手指骨节在暗中再一次紧握。
范晓海压紧着眉头,死抿着嘴唇与身前的顾峰无声对视着,胸口的枪口虽冰冷刺骨,却又仿佛随时会射出一发滚烫的弹火。
走与留的选择在范晓海年轻的脑海中展开了激烈又焦灼的斗争,僵持不下的状态之中,顾峰却是并没有那么多的耐心,手臂重重向前一推,冲锋枪又将范晓海朝后摁了摁:“想好了吗?要我现在崩了你吗?”
“……”
果然,尽管就是在以旭地最稳定安全区著称的岸城,身边没有安保人员的随行,像他这样的技术型白星人才,也是寸步难行,无法生存的。
难道没有“靠山”就真的不行吗?
难道这个“靠山”就真的无法选择吗?
不再平稳的呼吸变得难以掩饰,内心一个可怕的念头猝然闪过,范晓海在心底无奈的绝望一笑——
这糟糕的世界,真的配得到他如此苦心钻研出来的成果吗?
如果真要到了给这些人低头的时候,那是不是……就当是这么多年白干了也挺好?
与其自己体会万般无奈,还不如让别人去追悔莫及。
——是,这样才对,因为他们不配。
少年阴冷的目光在狂傲士兵的眼中犹如一块掉入岩浆的巨大冰块,蒸腾,却不相上下。
“好啊……”
少顷,范晓海轻轻的翘起了嘴角,“那你不如就崩了我。”
说完,他松开了握着那尿裤子大叔的手臂,朝前掷重的迈了一步,一把握住了抢杆,一个用力直抵上了自己的眉心——
“反正这该死的异能世界我也是受够了!”
然而话音最后一个字还未彻底结束……
呼……哐啷啷啷啷——!!!!
狂风卷席着巨力,一股巨大蓝色电流犹如恶魔震怒的无边法术,骤然从地下贯穿而上,轰隆隆炸开了地面碎石,顷刻间b1层的目之所及统统都被掀翻在地!
“卧槽他妈……”
张齐倒霉的是距离那惊涛骇浪最近的一个。
在被摔的七荤八素晕头转向之际,他在浓雾灰尘中恍然对上了一张已经被揍的堪称是惨不忍睹的猪脸。
“煊…煊煊煊……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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