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还在749局研究院的走廊里余韵未消,淡蓝色的应急灯光将实验室的影子拉得歪歪扭扭,在冰冷的合金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被打碎的残镜。吴奕晨推了推鼻梁上的银框眼镜,镜架在灯光下反射出一道细碎的冷光,指尖悬在能量检测仪的触控屏上,目光落在屏幕上那道迅速衰减却依旧异常的暗黑色波形上——
波形边缘带着锯齿状的躁动,像困在牢笼里的野兽,眼底平静无波,只有睫毛微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吴哥,刚才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年轻的研究员小张脸色发白,握着记录板的手指还在微微颤抖,指节泛白,记录纸上的字迹都带着潦草的抖痕,
“能量反应强度突破了我们的检测上限,而且……而且那股气息,太诡异了。”
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脖颈间还残留着那股冰冷的压迫感,像是有无数根无形的冰针,顺着毛孔往骨头里钻。
周围的同事们大多面带惊惶,有人捂着胸口急促地喘气,有人下意识地抱团后退,刚才那个突然出现在研究院三天的“新研究员”展露的破坏力还历历在目——仅仅是指尖微动,合金制成的安保门就像纸糊般塌陷,断裂的金属茬上还沾着暗黑色的能量残留,泛着不祥的光泽;暗黑色的能量翻涌间,空气里都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冰冷与腥甜,那甜味带着腐朽的铁锈味,像是陈年的血痂被撬开,闻得人胃里翻江倒海。
他们甚至没看清对方的动作,那道挺拔的身影就已经在能量漩涡中消失,只留下满室尚未散尽的、仿佛来自亘古荒原的冷冽气息,附着在实验仪器上,凝结成一层薄薄的白霜。
吴奕晨缓缓收回手,白大褂的袖口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扫过实验台边缘时,带起一丝微弱的气流,吹走了几粒漂浮的能量尘埃。他身高170cm,站在一群身形各异的研究员中并不起眼,肩膀微微下沉,姿态温和,可那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却像一块沉稳的礁石,让躁动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
“先封锁现场,用真空容器采集残留能量样本,注意避免直接接触——这股能量有吞噬性。”
他的声音温和平稳,像一剂镇静剂,每个字都带着恰到好处的停顿,“通知安保部升级戒备,启用三级能量屏障,所有数据同步到中央数据库,标注‘S级异常’。”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苍白的脸,补充道。
“不要慌,对方已经离开,没有造成人员伤亡,这是目前最重要的。”
他说话时语速不快,手指已经开始熟练地操作仪器,指尖落在触控屏上时精准得没有一丝偏差,启动能量采集装置时,透明的采集管里瞬间涌入一缕缕暗黑色的雾气,像有生命般在管内盘旋挣扎。镜片后的眸子专注而深邃,瞳孔里映着采集管内翻滚的黑暗能量,没人知道,刚才那个“新研究员”眼底一闪而过的猩红,如同烧红的烙铁,以及那股黑暗能量中裹挟的、近乎疯狂的戾气——
像被点燃的汽油桶,随时会炸开,都被他清晰地感知到了。作为749局最年轻的异能研究员,吴奕晨的异能并非攻击性的类型,而是罕见的“能量感知与共情”。他能清晰捕捉到各类能量场的波动,甚至能通过能量残留,隐约感知到能量主人的情绪碎片,就像在解读一本无字的书。刚才那个神秘人身上的能量,黑暗、冰冷,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像肆虐的暴风雪,所到之处只剩荒芜,却在最后一刻,被一股突如其来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迟疑所打断——那迟疑像一把突然插入烈焰的冰锥,瞬间浇灭了大半的戾气。
而那迟疑的源头,似乎是……看向他的目光。
吴奕晨微微蹙眉,指尖在触控屏上一顿,留下一个浅浅的按压痕迹。他回忆起刚才的场景,那个神秘人穿着合身的白大褂,肩线挺拔利落,衬得身形愈发修长,目测足有180cm,银发被规整地梳在脑后,露出饱满的额头和线条凌厉的鬓角,耳尖泛着一点冷白,侧脸轮廓像是用玉石精心雕琢而成,睫毛纤长,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俊美得像是中世纪壁画里走出来的堕落天使。可那双眼睛,在能量翻涌间短暂显露的猩红,没有一丝温度,只有纯粹的漠视,眼底深处那股随时准备将世界拖入混沌的疯批气质,与他俊朗的外表形成了极致的反差,像一朵开在尸骸上的玫瑰,美丽又致命。
“吴哥,残留能量样本采集完毕,初步检测显示,这股能量不属于任何已知的异能类型,也不符合记载中的异常生物能量特征。”
助手将检测报告递过来,纸张边缘被指尖攥得发皱,语气中带着难掩的困惑,
“它的结构极其不稳定,却又有着极强的吞噬性,刚才采集管的合金内壁,都被腐蚀出了微小的孔洞,像是……活的。”
吴奕晨接过报告,指尖触到纸张的微凉触感,目光扫过密密麻麻的数据,
视线在“能量吞噬率97.3%”“意识波动频率异常”等字样上停留了片刻。
“活的”这个形容很贴切,他能感知到那股能量中残留的意识碎片——像深不见底的古井,翻涌着无尽的孤寂,还有深入骨髓的无聊,像钝刀割肉般漫长,以及一种突如其来的、带着探究的兴味,像黑暗中突然亮起的火星,微弱却灼热。这种复杂的情绪组合,让他对那个神秘人产生了一丝好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报告的边角,留下浅浅的指印。
“把所有相关数据整理好,包括能量腐蚀的微观照片、意识波动图谱,我要做深度分析。”
吴奕晨将报告放在实验台上,纸张与台面碰撞发出轻微的声响,他转身走向自己的专属研究室,白大褂的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
“另外,调取这三天‘新研究员’的出入记录和监控录像,重点标注他停留超过五分钟的区域,以及他观察过的实验项目,我要知道他在研究院里的所有行踪。”
回到研究室,吴奕晨关上门,厚重的隔音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将外界的喧嚣彻底隔绝在外。研究室不大,靠墙的书架上摆满了古籍和研究资料,书脊上贴着不同颜色的标签,有些书页已经泛黄,边缘卷起,显然是经常翻阅;
中央是一张巨大的实验台,上面摆放着各类精密仪器和能量检测装置,仪器屏幕上还亮着待机的微光,台面上铺着一层防腐蚀的黑色软垫,角落里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温水,杯壁上凝着细密的水珠。他坐在实验台前,拉开抽屉,取出一副薄薄的黑色手套戴上,指尖贴合手套的触感传来,才打开中央数据库,调出了那个神秘人的伪装身份信息——“林景”,来自海外某知名科研机构的访问学者,学历、履历、推荐信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伪造的出入境记录和健康证明,天衣无缝,若不是对方故意触发警报,恐怕至今都没人能发现异常。
监控录像里,“林景”的身影从容地穿梭在各个实验室之间。
他走路的姿态优雅而慵懒,步伐不急不缓,每一步的间距都近乎一致,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贵气,与研究院里匆忙赶路的研究员们格格不入。他偶尔会停下脚步,看着研究员们操作仪器,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肩线放松,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与无聊,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供他消遣的玩物,那些复杂的实验数据在他眼里,不过是孩童的涂鸦。
有女研究员主动上前询问问题,他只是微微颔首,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几句话便打发了对方,目光从未在对方身上停留超过三秒。
可当录像播放到他触发警报,准备动手的那一刻,吴奕晨的目光定格了。
他滑动鼠标,将画面放慢十倍,画面中,“林景”周身暗黑色能量暴涨,像黑色的火焰从他体内喷涌而出,猩红的眼眸扫视着惊慌失措的人群,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疯狂的笑意,犬齿在灯光下闪过一丝尖锐的寒光。
可就在他的目光扫过吴奕晨所在的方向时,那抹笑意突然僵住,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疯狂的戾气如同退潮般迅速褪去,眼底闪过一丝极其罕见的错愕,随即被浓厚的探究取代,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停留了足足三秒,随后身形便在能量漩涡中逐渐透明,化作无数黑色的光点,最终消失不见,只在原地留下一缕极淡的、带着雪松香的气息。
“他到底在看什么?”
吴奕晨指尖轻点屏幕,将画面放大,聚焦在“林景”消失前的目光落点——正是他当时所在的位置,彼时他正低头检查能量检测仪的数据,侧脸对着镜头,眼镜反射着屏幕的微光,神情专注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放在桌前,集中精神,再次感知那残留的能量碎片。
这一次,他捕捉到了更清晰的情绪波动:起初是毁灭一切的快意,像孩童撕碎玩具时的兴奋;然后是看到某个目标后的停顿,像被按下暂停键的唱片,瞬间静止;接着是强烈的好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雀跃,像久居黑暗的人看到第一缕光;最后是带着期待的离去,那期待中藏着一丝隐秘的占有欲,像猎人盯上了猎物。那股好奇,纯粹而直接,像是一个活了太久、早已厌倦一切的人,突然发现了一件前所未有的新鲜玩具,想要牢牢攥在手里。
吴奕晨睁开眼,镜片后的眸子闪过一丝微光,像是被点燃的星子。他隐隐觉得,这个神秘人并非单纯的恶意,他的疯狂更像是一种极致的无聊催生的破坏欲,而自己,似乎恰好成为了打破他无聊循环的那个变数。他抬手摘下眼镜,用衣角轻轻擦拭镜片上的灰尘,指尖触到温热的镜片,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双猩红的眼眸,以及那份突如其来的迟疑。
与此同时,阿尔卑斯山脉深处的古堡中,任文璟正斜倚在雕花胡桃木大床上,床幔是厚重的黑色丝绒,绣着繁复的金色花纹,垂落下来,将床榻围成一个隐秘的角落。银发散乱地铺在黑色丝绒枕头上,有些发丝垂落在他的脸颊旁,衬得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猩红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兴味盎然的光芒,像藏着两簇跳动的黑色火焰。他指尖凝聚起一缕暗黑色的能量,能量中清晰地复刻着吴奕晨的身影——清隽的眉眼,鼻梁上架着的银框眼镜,温和的气质,以及那双在混乱中依旧平静无波的眼睛,像一潭深水,不起丝毫涟漪。
“吴奕晨……”
他舌尖滚过这个名字,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愉悦,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在品味什么美味的甜点,
“749局的异能研究员,能量感知与共情吗?有点意思。”
任文璟活了四百年,这座古堡是他的王国,也是他的囚笼。四百年间,古堡的墙壁上刻满了岁月的痕迹,壁炉里的火焰燃了又灭,换了一批又一批的仆人,最终都化作他指尖的尘埃。他见惯了人类的怯懦、贪婪与恐惧,鲜血的甜腻早已无法满足他,无论是贵族的鲜血,还是平民的鲜血,喝起来都只剩单调的腥味;毁灭与破坏也渐渐变得乏味,烧毁城池,撕碎军队,都像踩死蝼蚁般简单,没有丝毫挑战。他之所以伪装成科研人员潜入749局,不过是闲得无聊,想找些乐子,顺便看看人类所谓的“特殊研究”究竟有何名堂,能不能给他带来一丝新鲜感。
潜入的过程异常顺利,人类的戒备在他眼里如同孩童的游戏。他伪造的身份无人怀疑,研究院里的安保系统在他的黑暗能量面前不堪一击,他甚至能在监控死角自由穿梭,翻看那些机密文件。他在研究院里闲逛了三天,看着那些复杂的仪器和忙碌的研究员,只觉得可笑又无趣——人类总是在徒劳地探索未知,却连自己身边的危险都无法察觉。直到他故意触发警报,准备将这些“蝼蚁”尽数抹杀时,那个戴眼镜的小个子研究员闯入了他的视线。
没有恐惧,没有惊慌,甚至连一丝波澜都没有。在他释放的黑暗能量面前,那个叫吴奕晨的男人只是平静地站在那里,推了推眼镜,眼神温和得像是在看一份普通的实验数据,仿佛周围的混乱与他无关。更让他在意的是吴奕晨周身的能量场——温和、坚韧,像初春融化的雪水,带着一丝草木的清新,悄无声息地抚平了他翻腾的杀意在,那是一种他从未感受过的气息,干净、纯粹,没有丝毫的污浊与恶意。
这种感觉太过新奇,四百年未曾有过。任文璟甚至能感知到吴奕晨能量场中那股纯粹的探究欲,没有恶意,没有贪婪,只是单纯地想了解未知,像个好奇的孩子,想要拆开一个神秘的礼盒。这与他所熟悉的一切都截然不同,像一束光,猝不及防地照进了他永夜般的生命,驱散了些许漫长的孤寂。
“无聊了这么久,终于找到点有趣的东西了。”
任文璟轻笑一声,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愉悦,指尖的能量化作一只小巧的黑色蝙蝠,蝙蝠的翅膀上泛着暗金色的纹路,振翅飞出窗外,朝着京都的方向飞去,“吴奕晨,你最好别让我失望。”
他翻身下床,赤着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地面上雕刻着复杂的花纹,带着岁月的凉意。走到古堡的窗边,推开沉重的雕花玻璃窗,清冷的月光洒在他俊朗的脸上,勾勒出凌厉的下颌线,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眼底的疯批气质与兴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致命的吸引力。“749局……”他望着远方的天际,那里隐隐有城市的灯火,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犬齿轻咬下唇,留下一个浅浅的齿痕,“游戏,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研究院里的气氛渐渐恢复了平静。安保等级提升到了最高,所有人员进出都要经过严格的核查,指纹、虹膜、能量检测三重验证,走廊里的监控摄像头全天候运转,闪烁着红色的指示灯,像一双双警惕的眼睛。而吴奕晨则一头扎进了对残留能量的研究中,他的研究室里总是亮着灯,深夜时分,灯光透过窗户,在地面上投下一个专注的身影。
他将那股暗黑色能量与数据库中所有已知的异常能量进行对比,发现它既不属于异能者,也不属于记载中的妖物或外星生物,反而带着一种极其古老的、属于黑暗生物的气息,能量中还残留着微量的血液因子,带着浓郁的年代感。
“吴哥,你说那个神秘人会不会是……传说中的吸血鬼?”
小张拿着一份古籍复印件走进来,纸张已经有些破损,边缘用胶带粘好,脸上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在图书馆的古籍里看到记载,有一种古老的黑暗生物,以血为食,拥有强大的力量,眼睛是红色的,而且能隐匿身形,怕阳光和银器。”
他指着古籍上的插图,插图是手绘的,线条略显粗糙,却能看出画中生物身形挺拔,银发红眸,与监控录像中的“林景”有几分相似。
吴奕晨抬了抬头,目光落在古籍复印件上的文字和插图上,指尖轻轻点了点插图中生物的眼睛部位。
“有可能。” 他沉吟道。
“古籍中记载的吸血鬼,寿命极长,力量强大,且拥有隐匿、变形等能力,与我们检测到的能量特征和神秘人的表现基本吻合。”他顿了顿,补充道,
“而且,残留能量中的血液因子,与古籍中记载的吸血鬼血液特征有70%的相似度,只是更加古老,能量强度也远超记载。”
“可吸血鬼不是西方的传说吗?怎么会出现在我们这里?”小张疑惑道,挠了挠头,脸上满是不解。
“异常生物的分布从不局限于地域。”
吴奕晨推了推眼镜,镜架在灯光下反射出一道光,说道,
“而且,这个吸血鬼的能量强度远超古籍中的记载,他的意识碎片显示他活了至少几百年,甚至更久——那股孤寂感,不是短短几十年能沉淀下来的。更奇怪的是,他的行为模式很反常,没有明确的目的,不像为了抢夺研究资料,也不像为了猎杀,更像是……在寻找乐趣。”
这几天,吴奕晨总能隐约感知到一股微弱的、带着探究意味的能量波动在研究院周围徘徊。那股波动很隐蔽,像是藏在阴影里的眼睛,总是在他专注研究时出现,停留片刻后又悄然消失。
他知道,那个吸血鬼没有真正离开,他在窥探,在观察,而观察的目标,大概率就是自己。那股能量波动中带着一丝好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亲昵,像在打量一件属于自己的珍宝,让他心中泛起一种复杂的情绪,既有些警惕,又有些莫名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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