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卿回到听风阁,换了一套衣服,让平安拿着在春日宴上得到的奖品,便去了祖母的垂花阁。在那里吃了晚饭,将得到的奖赏给了孟母,又说了在长公主别院的经过,顺便提了一下陈墨言被福王带走的事。
孟母大为吃惊。
“他怎么这么糊涂,竟然敢去招惹福王,你真是不知死活。”孟母怒道,对于这个陈墨言,她没什么好感。
他表面上温和斯文,成绩又好,但眼睛里那股野望却遮也遮不住。
虽然,一个人有野望不是什么坏事,在军营里,越有野望的人,才越能往上爬。但是陈墨言的野心却让她不安。
那不仅仅是向上爬的**,更像是一种不顾一切的疯狂,仿佛为了达到目的可以牺牲一切。
不说别的,单说他和孟玲珑的亲事。陈氏很明显想把玲珑嫁给他,玲珑眼里全是他这个表哥,但是陈墨言看玲珑的眼神,却只有算计。
这就让她不喜。
哪怕她也对这个孙女没那么多感情,那也是她的孙女。
“也或许并不是他自愿的。”云卿吃了一口竹笋。这个时节,竹笋是最鲜美不过。
“怎么说?”
“当时其实是他想要害我。”和他在一起的,还有礼部侍郎的儿子宋远霖,说不定这件事和他有关。”
孟母思索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无非还是自己想岔了,才会着了别人的道。不过,这件事,你母亲怕是会闹上一番。”
“她可能会找我爹,想办法把他弄出来。只是这样,怕就得罪了福王。”云卿皱皱眉。
“不行,不能让你爹管,这件事我们谁都不能管。”孟母说。
“但是,母亲是一定会让父亲去救人的,不论用任何方法,他都会把他救出来。”云卿说。
“那就别让他回来。”孟母说着,对袁嬷嬷吩咐道:“去告诉大爷,让他这两天别回来。”
袁嬷嬷笑了,“老太太,再怎么样,大爷还是会回来的,到时候也瞒不住。何况这件事情这么大,怕是大爷那边也听说了。 ”
“你说的也是。”孟母笑了,又叹了口气,“真是麻烦。他这样子,丢的不仅是他一个人的脸,还是我们伯府的脸。怕是这一次你父亲也会被人嘲笑。”
云卿说:“如果父亲取药的话,福王真的会放人吗? ”
“一般来说,他还是会给这个面子的。”
云卿笑了一下,“既然如此,索性这次等他回来之后,就让他回去吧,也免得带来了我们家的名声。”
孟母点了点头,其实她早就想让他走了,只不过没有什么正当的借口而已,这次就是最好的理由。就算是陈氏再闹,她也不会同意的。
以前她确实是太纵容他了,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的,几个孩子也没有教好,这都是她的错。以后她定要好好管理伯府。
反正现在掌家权在她手里。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孟母话题一转,又问:“今日你去宴会,有没有看上哪家的女子? ”
云卿有些无奈,“没有。”
“那么多官家小姐你都没有看上? ”孟母怀疑地看着他,“你不要眼光太高了。”
云卿苦笑,“祖母,哪里是我眼光太高,那些小姐都很好,可是我如今只是白身,虽然看过几本书,但是绝对考不了科考,也当不了官,那些小姐怎么可能会嫁给我呢? ”
这话孟母就不乐意了,“你别这么看轻自己,你毕竟是伯府的嫡长子,以后伯府也是你的,虽然会靴子传到你这里虽然会削减,但你至少是有一个爵位的。哪怕攀不上那些世家小姐,找一个知书达理的官家小姐也不难。我听说你是会功夫的,前几日你父亲也跟我说,你的箭术很不错,不如去军中历练一下。捞个军功回来,也说不好会重新整个侯爷回来。”
云卿笑了,略带一点撒娇的口气说:“可是我还想多陪祖母几年。”
孟母高兴地笑了起来,摸了摸他的头,“你呀,就会说这些好听的哄我开心。"
她眼中满是慈爱,却又带着几分无奈,"可祖母老了,陪不了你一辈子。男儿志在四方,总该为自己谋个前程。过些日子我带你去你舅爷爷家里走一趟。你也该见见那些亲戚们。"
孟母出身将门,她的大哥乃当朝英国公,一家人也大多都有官爵在身,荣耀无比。比这个空虚的伯府可强太多了。
“好。”云卿点点头。
孟母又催着他抓紧时间找个媳妇。他唯唯诺诺,赶紧吃完了饭,告辞回了听雨轩。
这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他一直打坐到二更天,这才吹灭了蜡烛,换了一套黑色夜行衣,戴上面具,离开了伯府。
他去的地方,自然是长公主的别院。
夜色如墨,云卿贴着墙根潜入别院。落梅院的飞檐在月光下投下斑驳的阴影,他隐在廊柱后,听见更夫敲着梆子走远。
枯枝突然发出细微的断裂声。李长庚猫着腰翻过墙头,夜行衣下摆沾着泥点,显然来得匆忙。他左右张望的模样活像只偷油的耗子,云卿险些笑出声。
"谁?!"李长庚突然转头。
云卿屏住呼吸。一只野猫蹿过草丛,李长庚这才继续往前摸。
路过一间厢房,听到里面有两个婆子的谈话声,他隐到一旁,听着她们的谈话。谁知他们说的是要毒杀了房玉娘。
他看到他们将毒药倒进了茶壶里,等到他们端着茶壶出来的时候,他二话没说,上前用手刀击倒两人。接过茶壶,进入了房玉娘的内室。
内室的房玉娘正在对镜卸钗环,铜镜里突然映出黑影,吓得她打翻了胭脂盒。
“你,你是谁?”她声音发颤,惊慌地看着他。
“房姨娘,还记得我吗?”李长庚冷冷地说着,将茶壶放在桌子上。
“李大人?”房玉娘眼睛转了转,“李大人怎么会来此地?”
"我问你,你为何在这里?"李长庚向前逼近一步。
房玉娘后退半步,手按在身后地梳妆台。
"妾身...妾身只是..."
"只是什么?"李长庚冷笑,“只是长公主豢养的婢女?”
房玉娘脸色煞白,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帕子。一滴冷汗顺着她精致的鬓角滑落。
"李大人说笑了,妾身一个妇道人家..."
“你是被长公主派到薛仁身边的吧?是为了要看着薛家吗?”李长庚继续问。
房玉娘只是绞着帕子,沉默不语。
“说说吧。”李长庚冷声问。
“妾身,说什么?”
“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别想着隐瞒,你做的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若是撒谎……”李长庚面无表情地拿起旁边架子上一个木头佛像,随手一捏,佛像碎裂。
房玉娘脸色白了白,转转眼珠,忽然笑了,“李大人何必吓唬我一个小女子,如今这里是长公主的别院,你就这么闯进来,不怕长公主责罚吗?你若是得罪了长公主,便是镇远侯府也未必能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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