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小区外随意吃了晚饭后，并肩走着，一路无话，尴尬的气氛还是若隐若现。来到楼道口，王一博停了下来，看着幽暗的楼梯间，心里开始有些不安。

肖战也跟着停下，手臂轻轻地撞了他一下。“会害怕吗？”

“会。”王一博坦诚地说。

他已经放弃挣扎，清冷的人设在肖战面前早已崩塌。所有好的，不好的，鲜活的，都已经在他面前展现，没有再掩饰的必要。

“别怕，”肖战又轻轻地撞了他一下，笑了笑说，“有我在。”

“嗯。”

自从和肖战住在一起之后，那些记忆渐渐地被淡忘，偶尔关灯睡觉也不会觉得害怕，因为知道肖战就在身边。

而那些恐惧早已在心里烙下了印子，就像刺青一样，就算早已结痂，但已经留下了印记，一旦触碰还是会想起，那一针一针扎下去刺痛和冒着鲜血的样子，时刻提醒着那些恐惧的日子。

小区的楼层不算高，楼梯和电梯间设计在一起，虽然装了感应灯，但光线并不太好，王一博之前住在八楼。走进楼道，感应灯应声亮起，泛着淡黄色的光晕。

肖战按下电梯。

两人并肩而站，王一博下意识用手背碰了碰身边的人，“战哥。”

“嗯？”肖战疑惑地看向他。

王一博只是很想叫肖战，确定他在身边，会喘气的，随手能触碰到的，心里会踏实一点。

肖战察觉到他的不安，握住他的手，安抚地捏了捏。

叮。

电梯门缓缓地打开，肖战走进去，却发现王一博站在原地不动。

“别怕。”肖战又捏了捏他的手。王一博像是才反应过来，跟着走了进去。

肖战看了他一眼，很自然地把他拉到身后，随后按下八楼。

电梯门缓缓地合上，然后上升，红色数字在一层一层地往上跳动，跳到四楼的时候停了下来。

叮。

电梯门缓缓地打开，感应灯没有因为电梯门打开的声音而亮起，外面漆黑一片，一个人都没有。

隐约可见一条楼道蜿蜒而下，消失在黑暗里，仿佛深不见底，没来由地让人觉得阴森森的。正在此时，一股冷风从漆黑的楼道里吹来，让电梯内的温度瞬间冷了几分。

王一博冷不丁地打了个冷战，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紧了紧。

自从进了电梯之后，氛围莫名地变得有些诡异，两人很默契地不说话。

肖战见没人，上前半步按下关门键。他回头朝王一博微微一笑，紧握着的双手始终都没有松开。

王一博倚着电梯靠着，看到这温暖的笑容，心里的那些不安稍稍平静了一些。

电梯门缓缓合上，黑暗在一点点地消失。

快合上了。

眼看电梯门缓慢地合上，王一博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当他再睁开眼时……

开门的按键亮了起来。

王一博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脸色瞬间煞白，就算肖战故意挡住了他的视线，可他还是清楚地看到了。

按键上蓝色的光，在昏黄的灯光下特别地醒目。

肖战并没有按。

是的。没有人按。

那个键就这么突兀地自个亮了起来。

王一博原本稍稍平静的心又扑通扑通地加速。

电梯门在缓缓地打开，外面依旧漆黑一片，电梯里的灯光似乎也受到黑暗的影响变暗了几分。

突然，一种怪异的感觉袭上王一博的心头，他猛地扭头往一旁看去，身旁什么都没有。而他却莫名地觉得，电梯内不止他们两个人，还有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就站在他身边。

可他用力睁大了双眼，使得眼眶已经隐隐作痛，仍是什么也没看到，在这狭小的空间里，确实只有他们两个会喘气的。

肖战也是很吃惊，嘴唇微张，此时此刻他居然还有心情庆幸，幸好王一博站在他的身后，看不到他现在的表情。他压制住心里那些开始冒芽的不安情绪，毕竟身后还有一个小孩需要保护。

“要不要，”肖战回头笑了笑，故作镇定地调侃，“来报个数？”

“你有病吧？”王一博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这种时候，这个人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

“难得有氛围嘛。”

“滚。”

电梯门打开后，依旧没有人。

之前一直没反应的感应灯，却莫名地闪了两下，然后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在寂静的楼道里异常地响亮，挣扎没两下彻底熄灭了。就在楼道灯熄灭的瞬间，电梯里的灯似乎有所感应也闪了闪。

与此同时，一阵阴风从黑漆漆的楼道里席卷而来，扬起地面上的尘土，紧接着弥漫起了诡异的雾，仿佛在迷雾的深处隐藏着某种让人毛骨悚然的东西，突然变得阴森可怖。

王一博背脊一阵发凉，心咚咚狂跳，砸得他浑身有些僵直，身体里的恐惧在渐渐地苏醒，脑海里不受控制地脑补了一万种恐怖的画面。

肖战感受到身后的人微微有些颤抖，他立即往后靠了靠，回头看着他轻声说，“别怕。”

两人几乎是贴着的，王一博能感受到他的体温，能嗅到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这让他感到心安。

肖战倾身向前按下关门键。

两人同时屏住呼吸，看着门缓慢地合上。

快了。还差一点。

就在只差零点一毫米完全合上的时候，……开门的按键，又突兀地亮了起来。

我操！

没有人按，按键的灯就自动亮起。

肖战补救似的伸手不停地按关门键，但门还是缓慢地打开了。

如果第一次只是巧合，是突发事件，那么这次带来的恐惧感是真实而饱满的，电梯内仿佛真的有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人，在电梯要合上的一瞬间按下开门键。

王一博冷汗都出来了，忍不住地哆嗦。

肖战后背也开始冒冷汗。

今天真是，出门不利啊。

平时会看恐怖片的肖战，脑海里也开始不受控制地闪过很多种最惊悚的画面。

按恐怖片惯用的伎俩，接下来是电梯抖三抖，灯光开始忽明忽暗，楼道里突然出现一个四肢着地，缓慢爬行而上的女人，她动作僵硬，每爬行一步，骨骼就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她歪着脑袋，长发铺散满地，盖住惨白的半张脸，穿着一件破烂被鲜血染得斑驳的白色连衣裙，在忽闪的灯光下影影绰绰。

就在灯光即将熄灭的一瞬间，她爬到了两人的身前，直挺挺地站了起来，黑洞洞的眼眶里流着两行血泪。

灯彻底熄灭了，尖叫声响起。

咔。

操。

想什么呢？

还嫌不够刺激吗？

肖战也是十分佩服自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还能脑补一场惊悚大片，还是3D视觉效果的那种，冲击力强大到他都忍不住哆嗦。

他强行拉回思绪，深呼吸平复情绪，在这种时候，如果连他都不镇定，身后的人就要崩溃了。

电梯门打开后。依旧是一个人都没有。

肖战后背紧贴着王一博，内心也惊悸不安，再这么下去，别说王一博会崩溃，他也会疯的。只是紧握着的手传来痛感，让他时刻清醒着。

按下电梯关门键？

还是按下故障按钮？

或是直接弃电梯爬楼？

肖战在纠结怎么选。

就在此时，外面无声无息地冒出一个小女孩，她低着头走了进来，约莫十岁，白生生的小手按下十三楼，而后动作缓慢僵直地转过身，背对着他们。

她穿着一件红色的长袖连衣裙，黑色打底裤和黑色短靴，长发披散到腰间，背影有种说不出怪异的阴森。

王一博盯着小女孩的身影，心里毛毛的，恐惧感更加强烈了。

肖战像是没看到小女孩，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最后还是选择相信电梯一次，再一次按下了关门键，整个身体往后贴着王一博，尽量让他感到安心。

好在，这次电梯没有辜负他的信任，成功合上了，红色数字开始往上跳。

肖战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捏了捏王一博的手，回头对着他笑笑。

叮。

八楼到了。

肖战迫不及待地拉着王一博，大步流星般地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深呼吸，感应灯也因他们的脚步声而亮起，他才找回了安全感。

王一博在走出电梯时，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小女孩一眼，却撞上对方黑洞洞的目光，正对着他诡异地微笑。他吓得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赶紧收回目光。

当站在房门前，王一博拿着钥匙的手哆哆嗦嗦，怎么也对不准，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终于压制不住要爆发了，那些恐怖的记忆卷土重来，一一浮现在眼前。

“东东东西不要了。”王一博磕磕巴巴地说，“我我我们走吧。”

此时此刻，他只想离开这里，在电梯里还能强撑着，越是靠近这扇门，他就越害怕。

他往身旁摸了摸，却抓了个空，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开了肖战的手，人不见了，他猛地回头，才发现四周漆黑一片，感应灯不知道何时灭了。

他想逃离，可是双腿却像是被固定住，怎么也迈不开，一时间惊恐万状。

战哥。

战哥。

他喊不出声。

周遭漆黑一片，而他却能清晰地看到面前这扇门，阴森的冷光从罅隙里往外扩散，寒意从指尖慢慢地往上爬，然后迅速把他吞噬。

那些细微的声音，无限地放大放慢，有风阴森森地拂过，黑暗的楼梯间响起重重爬楼的脚步声。

楼道的感应灯并没有因为沉重脚步的声音而亮起，而是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滴答，滴答，滴答……

不知道哪里在滴水，缓慢而有节奏地跌落到水面上，清脆又响亮。

而他的脚下是漆黑一片，像是一个看不到边际的深渊，一脚踩空便会掉下去。在那深渊里有无数只流着两行血泪的眼睛，在盯着他看，滴答的水声里掺杂着低低地桀桀怪笑，在空荡荡的深渊里声声回响。

爬楼的脚步声停止了，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靠近，一股阴凉的微风扫过他的脖颈。

突然，有一只手搭上他的肩头，冷意由下至上。

王一博顿时浑身僵硬，骨寒毛竖，牙关打着战，止不住地哆嗦。

他脸色苍白，双目缩成一个圆点，余光瞥见有血从肩头上缓缓流下，一张笑容可怖的脸正靠在他肩头上，用黑洞洞的目光打量着他。

“啊！！！！”

“啊！”

他无意识地尖叫出声。这次有声音了。

可那只手却抓得越来越紧，用力一拉顺势把他带进了怀里。

新年快乐啊！

之前挖的一个大坑，终于填了。这章写得真痛苦，痛苦挣扎中就写成这样了。

原本只想描述场景给心理带来的恐惧感，文笔欠缺那种感觉，好像没有写出来，呜，恐怖小说看得太少了。

这章主DD视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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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