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绮顿时喜笑颜开，毫无保留地替虞嬉指点迷津：“傻姑娘，你怎么就看不出来，我那个闷葫芦弟弟不爱听你说的那番话。”

“我……”虞嬉仍然感到迷茫。

“就是你方才说的让他纳妾的那番话！”文绮拍了拍她的脑门儿，恨铁不成钢地说，“不说侯府向来没有纳妾的传统，若有，他也不能说你不在意之类的话，你得让他知道你在意，不光在意，若他纳妾你就同他不死不休，同归于尽。”

不愧出身将门侯府，说起话来也是血淋淋的，让人心里一阵赛一阵的害怕。

“表姐您认真的么？”虞嬉脸色发白，文绮总结道，“总之，你得让他知道你在意他，你要霸着他，他是你的人，旁人休想染指。”

她这么已提醒，虞嬉也渐渐明白过来。方才他的反常，原是因为她说错了话。或者说，他……吃醋了？

“表姑姑，我得告诉小叔叔，你教坏我的小婶婶。”一旁一直没有吭声的小萝卜头想窥破了什么天机一般，挤眉弄眼故作高深地看着面前两人。

“小坏蛋。”文绮笑斥，伸手揉着孟晟肉嘟嘟的脸蛋儿，“我让你叫我婶婶你记不住，怎么让你不要叫姐姐你倒记住了？”

“还不是小叔叔说，往后姑姑还要嫁人，不能叫姑姑婶婶，否则怕你嫁不出去。”孟晟撇了撇嘴，委屈巴巴地抗议道，“所以，我到底是叫姑姑呢，还是婶婶呢？好难哦。”

“叫婶婶！”文绮气鼓鼓地戳着孟晟的脑门儿，赌气的样子竟比八岁的孟晟更加孩子气，“好你个孟六，敢情一直打着把你姐姐我赶出去的算盘。八年了，我看还有那个不长眼的媒婆上门说亲！”

虞嬉毫不怀疑，若文绮手中有刀，非得拖着大刀追着侯爷砍。身旁小孟晟和她的想法不谋而合，他从腰间取出一把精巧短刀，递给怒气冲冲的文绮，唯恐天下不乱的煽风点火，“姑姑威武，不，婶婶威武。叔叔说男子有刀就有了底气。”

他肉乎乎的双手捧着短刀，慷慨地说，“婶婶，我把我的底气借给你。”

“小兔崽子。”文绮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摸着他圆溜溜的后脑勺，“就知道看好戏是吧。”

“姑姑生气，得让姑姑解气，反正姑姑打不过小叔叔。”孟晟扬着下巴，说起孟其琛的时候，眼里说不出的自豪。

文绮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一把将孟晟抱进怀里，冷声道，“打打杀杀有什么好的，姑姑不许你学小叔叔。”

小孟晟顿时委屈极了，张了张嘴想要辩驳，文绮又接着说，“不仅是我，你小叔叔，你母亲，你太奶奶都不许。”

小孟晟眼眶红红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文绮抱着他同虞嬉说了几句话，叮嘱虞嬉好生安置，又唤来院中的两个婢子进来侍候。做完这些，她才抱着小孟晟离开。

目光从小孟晟泪眼朦胧的眼睛上移开，二人身影消失在窗外，阿碧凑近了问，“小姐，要睡一会儿么？”

这会儿睡意竟完全没有了，虞嬉摇摇头，在窗边美人塌上躺下，示意阿碧同另外一个婢子坐下。

那婢子说，她叫小锦，是老妇人特意从自己的房中调过来侍候少夫人的。

既然是老夫人房中的，那么在府里也必定待了很长时间。虞嬉便问，“知道老夫人，侯爷，还有方才的表小姐，以及大夫人们的忌讳和喜好么？说与我听听。”

“是。”

小锦的一番叙述后，虞嬉对府中几位女眷的喜好性格又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文绮直来直往，大嫂心思细腻，老夫慈祥和蔼平易近人。侯府之中，似乎并不像一般的深宅大院那样藏着太多不便宣之于口的东西。只是，大家都极又默契的不去提八年前的事。

当然，也有例外的时候。就比如今日在堂上，大嫂嫂精神不好的时候，会提及自己的丈夫。其他时候，孟家四子，都是禁忌。

小锦说，也并没有人下过命令，勒令大家禁口。只是那些人和事提起来，少不得惹人伤心，便心照不宣的不去提。久而久之，这些事便成了禁忌。

“那，侯爷呢？”阿碧问，“侯爷的喜好和禁忌呢？”

小锦看了她一眼，思索道，“奴婢是五年前进府的，只知道侯爷这人很随和，虽然话不多，可遇到我们这些下人，也会点头示意。外头的人都说，侯爷杀人不眨眼，是个没感情的冷面阎罗，但其实不是，我们侯爷孝顺着呢。”

“嗯……”虞嬉点头，这一点她表示赞同。

阿碧又问，“然后呢，侯爷喜欢什么，又忌讳什么？”

这是她最关心的是，毕竟那是小姐的夫君，是小姐的天，作为小姐的丫鬟，她得替小姐记着。

说起这个，小锦很为难，歉意地看着阿碧，“阿碧姐姐，这事儿，我不知道。我进府晚，与侯爷接触的时间不多，若要知道侯爷的喜好，还得问问府里的老人。”

“他爱吃府外长街最末那家小摊上的栗子糕，爱喝老桥下老崔家的桃花酒。他最讨厌吃鱼，因为懒得挑鱼刺，他最喜欢做的事是，和兄长们大醉后，躺在无垠星空下的沙丘上。”虞嬉半躺在塌上，循着记忆，梳理着那人的喜好。

那时尚在月落身为阶下之囚的少年，话虽不多，可当她缠着他非要它讲一讲他的故事的时候，他也能侃侃而谈，显露出几分属于少年的活泼飞扬的本性的。

只是，那也是从前的他。她对现在的他，其实也一无所知。

阿碧感到惊奇，“小姐倒很熟悉侯爷……只是，小姐不也才识得侯爷么？怎么倒像是认识了许久似的。”

虞嬉低低一笑，心里竟然快活的很。那样只有两人知道的隐秘，其他人都无法知晓，也无法触及。那是二人独有的。

倒是小锦心领神会，虚咳一声，去扯阿碧的袖子，“主子的事儿，我们问那么清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