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路灯站立在绵绵细雨中,被水滴笼罩出一圈光晕,雨水下坠滑过树叶,又被风吹落在草叶上,草根正为成长拼命汲取养分。
雨水缠绵不绝,似这方静谧天地。
屋内昏暗,借着外面的光亮,才能勉强看清彼此的脸。有微风顺着窗子和着雨水一起吹进来,却解不了一丝燥热,沉默似一张无形的网将两人罩住。
赵小宽感知不到徒弟的情绪,一股低气压紧紧攫住他,脖子上汗水流过有点痒,他不敢去擦,下意识地抓紧了短裤。
“今年还,还挺热啊……估计被限电了,我出去看看。”说罢,赵小宽起身回避,整个人仿佛从网中脱离。
“等等。”周梁强压怒火,跟着起身又一把拉住要走的赵小宽,他拿出自己一贯带着笑意的轻松口吻,看着赵小宽的眼睛说,“师父,你嘴边还粘着饭粒呢。”
周梁只是轻轻一笑,赵小宽就开始心神不定了。他眼神闪躲,不敢和周梁对视,又下意识地抬起左手摸了摸嘴角,什么也没摸到。周梁顺势抚上他脸颊,拇指指腹按着他嘴唇轻轻摩挲了两下,下一秒,手往后一滑猛地扣住他后脑勺,偏头直接亲了上去。
一切发生得猝不及防,赵小宽如同被施定身咒,僵硬地愣在原地。周梁松开他的手腕,强势地将他揽入怀中,两具燥热的身体紧紧相贴。牙关被撬开,嘴里是周梁放肆搅弄的舌头……
……
唇舌交融的触感太过陌生,赵小宽经验有限,鼻子尚且不会换气,被吻到脑袋缺氧晕晕乎乎,身体已然做不出其他反应,顺从地偎在周梁臂弯里,连双手什么时候攀上了他的肩膀也无知无觉,只顾着沉浸其中。
周梁确定赵小宽真的没有接吻经验,稍微温柔点就能牵着走,鼻子小声哼着有点像小狗。他吻得越发深入,臂弯收紧,带着赵小宽坐回椅子上,同时……
……
然后结束了这个吻。
赵小宽哆嗦了一下,缓过神来,意识到此时的不对劲,他被卡在饭桌与徒弟的胸膛之间,屁股稳稳地坐在徒弟胯上,手也搭在对方脖颈后,而眼前就是徒弟的脸。
周梁双手搭在桌子上,并未抱着赵小宽,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他抬头与赵小宽额头相抵,呼吸相闻。赵小宽感受到……
……
“师父,可以吗?”周梁低声开口,凑近赵小宽作势要亲他,却在他嘴巴前停下,不再前进。
呼吸间尽是混杂着汗液的沐浴露味道,是好闻的青春气息……
……
赵小宽眼神茫然,没待他细想这句话的含义,耳边又传来一句:“你默许了。”
不是疑问,也不是商量。
周梁张嘴衔住赵小宽的舌头用力吸吻着,刚才还和风细雨,此刻就成了狂风暴雨。赵小宽很快丧失主动权,只能被迫屈从于周梁的吻,手指抓住他的衣服,紧紧地依附他。
他双手搂抱着赵小宽……
……
赵小宽什么都没解释,用手臂盖住了眼睛。
他有些害怕,不知道要不要说出来。
……
周梁没空观察赵小宽的反应,甜头给够了,不打算再憋着……
空气依旧闷热,雨势变大,雨点子密集地打在窗户上。
安静的室内气温越升越高……
……
“嗡嗡嗡”的振动声响个不停,周梁皱着眉头,迷迷糊糊睁开一只眼,烦躁地扒拉了下头发,抓起赵小宽头顶的手机关掉。手机显示四点十五分,他闭上眼躺回去,奇怪赵小宽怎么没起,平日里起床不是最积极吗?
他坐起来,腰上搭了空调毯一角,还有一些在赵小宽身上,隐约记得是自己半夜随便抖落开的。
天光微亮,赵小宽背对自己蜷缩在床边。周梁探身低头,视线扫到他汗湿的发根、微肿的眼皮和泛红的脸颊,整个人正昏睡着,很不对劲。
他伸手一摸赵小宽额头,果然有点发热。
……
周梁记起自己昨晚有多粗暴,视线向下,顺手掀开毯子……
……
周梁嗓子有点干,把毯子给赵小宽搭好。他向来是个有分寸的人,讲究你情我愿,又自恃绅士做派,鲜少把人折腾成这样。赵小宽是不可能出摊了,崴脚都惦记着那破店,醒来估计得闹一场。电还没来,他简单冲个冷水澡,洗漱后换好衣服去了店里。
周梁脑子灵光,即使赵小宽不在,也能在豆浆处理好后,快速准备炸油条。先把送货的炸出来,他又给散客备出来一些,立上刚写的“家中有事,自助购买”的牌子,扫了眼旁边的二维码和零钱盒,出门送货去了。
在李老板店里点了几份营养又好消化的早餐,他转头去了附近一家二十四小时药房。
回到店里,周梁洗好手继续炸油条。活干多了,他现在情绪不太好,低气压环绕,压迫性十足。老客户简单寒暄,问赵老板怎么没来,得到一句言简意赅的“生病了”后讷讷收声。
一时间,早餐店只听得到油条锅里“嗞嗞”冒泡的声音。
周梁边炸油条边想:昨晚爽吗?爽。操够了吗?没够。
那就继续好了。赵小宽不就是想要个男朋友嘛,等价交换,你情我愿,够了再说,反正暑假还有一个月。
正想着,隔壁炒货店老许来开门营业,时间临近七点。
周梁炸完油条,笑着迎出去:“许叔,我师父生病了,我得回去看看。想麻烦你帮我带着卖一下,就台上这些。”
“行,你保管放心。”老许又感慨小赵平时风雨无阻开店,问这次要不要紧,周梁只是笑着说小感冒。
*
窗外传来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几个大妈站在绿化带前,语气激动地聊着天,抱怨昨晚突然停电,热得没睡好,这物业怎么不提前通知,还好今早六点准时来电了。
赵小宽被吵醒,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愣愣地盯着天花板。他脑袋昏沉,浑身酸软无力,一身虚汗,像是感冒了。
记忆一点一点地回来,身体的疼痛感逐渐鲜明。他突然睁大眼睛,立刻从床上坐起来,结果牵扯到身体,嘶——太痛了,根本坐不住,又躺了回去。
天光大亮,今天的送货来不及了,要不要给李老板打个电话?他一手拿起手机看时间,一手抬起搭在额前,确定自己发烧了。
赵小宽环顾四周,这是徒弟睡的次卧,空荡荡的。徒弟人走了,今天店里还不能出摊,越想越难受。“咔嗒”一声,大门打开又关上,有走来走去的脚步声,他停住动作仔细听着。
几分钟后,房门被推开,周梁端着一盆水进来了。
两人大眼对小眼,周梁先开口道:“货都送了,炸好的油条还在卖,我托许叔帮忙盯着点。”
徒弟竟然没走,还妥帖处理了店里情况,赵小宽把话咽回去。他低下头,觉得昨晚自己鬼迷心窍,怎么就鬼使神差地做了。
周梁放好水盆,见赵小宽发呆,出声打断他:“体温计在哪里?”
“厨房碗柜旁边的抽屉里。”赵小宽开口,才注意到自己声音嘶哑。他看着周梁走出去,想到自己昨晚被折腾哭了,还是被一个比自己小四岁的男人,别扭地红了脸。
周梁走到床边先递过来一杯水,赵小宽勉强靠着床头支着身体,等他喝完后又帮他把体温计放腋下夹好。
“量完体温,我有话和你说。”
要说什么?赵小宽紧张起来。自己身上就一毯子只盖着腰,徒弟却衣衫完好站在跟前,怎么看怎么羞耻。
周梁把赵小宽紧张的样子尽收眼底,又扫了眼他的……昨晚太黑了,没来得及好好瞧瞧这副身体,赵小宽被衣物常年覆盖的皮肤挺白嫩,值得在光线充足的地方,好好赏玩。
三十七点四度,低烧。周梁放下心,坐在床边,深情款款地看着赵小宽:“赵小宽,你喜欢我吗?”
徒弟从来没有喊过自己名字,冷不丁被点名,赵小宽有点不习惯,诚实地点了下头。周梁胜券在握,决定坦白,既然双方各取所需,那就别再伪装,他不屑于此。
“寂寞如大雪崩,好想谈恋爱啊。记得这句话吗?我是周梁,不过是桥梁的梁。”
赵小宽听完,直接蒙了,一时难以消化:“你说什么?”
周梁继续道:“我要坦白一件事,我是红高粱,网上的身份是我捏造的。总有一天会见面,我怕你嫌弃我刚毕业,没能力年纪小,想着不如来偷偷看一看,相处一下。如果你喜欢我,就坦白;不喜欢我,学徒到期我就走。”
周梁懒得从头到尾仔细讲述实情,也怕说了钟飞白的事情,赵小宽反感。
现下他不屑再伪装,太麻烦,随便糊弄过去翻篇,以后也不必撒谎。大不了做个尽职尽责的完美男友,给赵小宽理想恋爱中的一切。周梁觉得等价交换,他不心虚更不会理亏,一阵虚虚实实王八拳,把发烧反应慢的赵小宽打迷糊了。
赵小宽头有些疼,明知道好像哪里不对劲,可又一个都抓不住,问不出口。
周梁眼睛继续放电,引诱他:“赵小宽,你不想和我谈恋爱吗?”
要说不想,那是假的。和徒弟谈恋爱,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赵小宽清楚,自己是想找个人过日子的,架不住做都做了,也有点喜欢对方,谈一场恋爱好像不亏。
赵小宽没回应,周梁眨了下右眼:“师父,你不反对,我就当你默认了。”
说完周梁就出去了,赵小宽还处在冲击状态下,徒弟居然是红高粱,现在就……谈恋爱了?
他脑子乱糟糟的,周梁洗好手拧干新买的帕子回来,作势要掀开他身上的毯子。他按着不撒手,要自己来,周梁却问他:“你真的有力气吗?”
“……”
周梁不顾赵小宽意愿……
……
一脸无辜地问赵小宽:“师父,我这算出师了吗?”
“滚!”赵小宽终于恼羞成怒,脸皮发烫,手臂搭在眼睛上,随他去了。
……
……赵小宽偷偷瞄了眼徒弟,他好像一点都不嫌弃自己。
……
赵小宽耳朵尖红了,眼睁睁看着周梁……又问他:“不会怀孕吧?”
听到这话,赵小宽脸色变得难看,哑着嗓子回道:“我是男人,怀个屁啊。”
周梁笑笑,继续……,赵小宽全程不吭声。
忙完这些,周梁给赵小宽……
赵小宽这辈子的脸,都在今天丢尽了,身上汗湿得难受,想洗澡,周梁让他睡一觉再说,给他套上干净内裤,抱他去洗漱,又抱他去客厅吃早餐。
身体难受,乏力,看着坐在对面的周梁,赵小宽依旧没有真实感。周梁推给他鸡蛋羹、虾饺和皮蛋瘦肉粥:“吃吧,补补体力。”
赵小宽突然嘶哑出声:“交往可以,你不要骗我,我不喜欢被欺骗。”
昨晚加今天早上,周梁属实也有些累,正大快朵颐,闻声点头,“我们交往期间,我绝不骗你。”
周梁打开空调,给主卧换了新床单,又把昨晚和今早吃剩的餐桌收拾了一下,碗碟都泡进水池里。做完这一切,他把赵小宽抱回主卧,拉好窗帘,脱衣服上床,搂着他睡觉了。
空调很凉快,周梁身体很热。赵小宽趴在他胸口,有些发呆。
这就是谈恋爱的样子吗?好像挺不错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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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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