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飞舟

又一个月过去。

正是丰收季节,西山下的田野里,男孩抱着麦秆,站在小土坡上。忽有一阵风袭来,他仰起头,头发与金色的麦一齐被吹得飞舞,掀起一阵巨浪。

一道阴影掠过天空。

“爷爷!是一只大鸟!”

“说什么傻话,那是道长们的飞舟!”

浩瀚云海之上,飞舟是用木头造出的巨鸟,曲线流畅,振开双翼,有气流掀动,震撼非常。

年纪大的人都认得这飞舟,它每三年会出现,其目的地一般只有一个。

万宗大会的举办地,逐月楼。

……

这是在飞舟上的第三天。

许小仙就站在甲板的角落,这里没有巨浪、没有“你跳我跳”、也没有杰克。

只有自闭的朋友,和——

哇,飞机!

许小仙最初看到飞舟还是很激动的,不过这会儿那股兴奋劲早就过去了,她这会就单纯站在外面吹风,并逐渐理解了为什么以前没有人能浑水摸鱼到达逐月楼。

因为这座楼在天上,且有特殊的法阵,修者们也没法靠御剑过去。

“你说制造飞舟的人来自墨家,他们是五大宗门之一吗?”

蒋清也在一旁,许小仙神采奕奕地十万个为什么:“那他们想拿下魁首不是很容易吗?”

蒋清对许小仙的奇葩程度已经是见惯不怪了。

不是所有人都能习惯飞舟的,第一次上多少都要“晕船”,可她完全没有。

而且也没什么敬畏感,该吃吃该喝喝,问些听上去很无知的问题也毫无心理负担。

“这倒不是。不过墨家人不仅修道,且世代行医,因此在外不仅斩妖除魔,还救死扶伤,他们的药王谷并非五大宗门之一,可因为对许多宗门有恩,地位很高。”

蒋清被问到麻木,基本自动触发回答:“何况他们还因常年在外行走,与凡人广结善缘,所以还有很多产业,万宗大会就是由他们承办的,有关的人员都来自药王谷。”

原来是官方指定合作伙伴。

古代的医生地位是不是比较高来着?

许小仙“哇”了一声:“也就是说,他们不参赛?”

“一般来说是这样的,也有例外。”

说到这,蒋清的表情一变:“药王谷的墨临渊前辈,当年不仅拿到了万宗大会的前五名,还是‘风河五修’之一!”

许小仙对这句式可太熟了。

——xx团的xx是我担,他超棒!

“风河五修是个什么团……额,是个什么组织?”

“那是个称号,修者当中最厉害的称号!”

蒋清可能隐约察觉到了“有路人要嘴臭我担”,情绪突然有些激动:“乃是当世最强的五位修者!”

许小仙“哦”了一声。

这称号还挺中二的。

不过既然是公认的最强,也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五修都是哪五位?”

除了刚才所说的,药王谷的墨临渊,蒋清又说道:“这你都不知道——天门宗的云祈、许宜苏,月宫的宁袖,以及北岚宗的钟子郁。”

许小仙当然不知道了。她只觉得这个天门宗有点东西,五个最牛逼的人里就占了俩。

不过能牛逼到哪?能一眼看出她需要天灵珠然后送她一颗吗?

“他们现在都在哪?都会参加万宗大会吗?”许小仙又问。

蒋清目光幽幽:“风河五修在世一百余年,如今仅剩墨临渊与云祈二位前辈,其余皆因除魔而死。”

许小仙:“……”

他爹的,不是你说的“在世”吗?

“风河五修是所有修者们的目标,他们年纪轻轻便名冠修届,往后一同携手维护各方安定,这世间才能有这前所未有太平。”

蒋清忽然有些感慨:“我上山时听庄主教导,说二百年前的修届与今时截然不同,那时的人出一趟远门都要想办法雇一位修者,因为路上群魔肆虐,魔尊无咎横行之时,十室九空,有时人甚至连亲人都不敢信任,只因怕那亲人由魔所变。”

许小仙觉得这个话题略微沉重,可她没有经历过,本人还是毫无修为的困难户,因而实在有些难以共情。

她想了想,转移话题:“这个天门宗是不是很厉害?五个人里他们就占了两个。”

“当然!天门宗可是当世最厉害的宗门!”

蒋清精神一振:“若听到天门宗的名字,魔不是怕极就是恨极……对了,上一届万宗大会的魁首就是云祈前辈的弟子,天门宗的大师姐云长留!她可是最有可能成为新一代五修的人之一!”

许小仙没说话。

这会和共情没有关系。

她指了指蒋清身后,蒋清一愣,回过头,发现大师兄楚言站在那儿,笑而不语。

蒋清:“……”

你怎么不早说大师兄在我后面!

许小仙也:“……”

你太激动了我根本拦不住啊!

楚言都不知道是脾气好还是情绪稳定到叫人心酸了,他望着一脸心虚的师妹,只是道:“云长留乃云祈的亲传弟子,上届万宗大会时已是半步入神,三年后想来精进不少,早已独当一面,蒋清师妹将她视为目标,倒是合情合理。”

许小仙:“额,不说扎心的,现在是要选出新的五修吗?”

楚言:“……”

楚言:“有传闻如此,也可以理解,几位前辈要么不幸身死,要么常年避世,不在世间行走,近来那些魔蠢蠢欲动,是该有所准备了。”

许小仙没想到他们修届还用“精神胜利法”。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定下“五修”,也就是正好五个人,想来多半是因为当时这五个天才一骑绝尘,排不出名号,又对修届贡献巨大,因此才这么叫的。

可以前有五个人,现在能拿出五个差不多的吗?

硬凑五个,也不知道那些魔认不认。

毕竟能不能打这个事儿,还是挺客观的。

可这话不太好说,因为许小仙想起在西风庄的事,知道那句“近来那些魔蠢蠢欲动”并非无的放矢。

他们可能真的挺急的。

交流一事,最忌泼冷水。

“没事,我相信师兄一定能成为新的五修!”蒋清弥补道。

楚言:“呵呵。”

“……”

“逐月楼快到了,我是来提醒你们准备的。”

楚言随后说:“万宗大会为五大宗门提供了庭院,你们并非西风庄的弟子,只怕墨家人不会允许你们住进来。”

说白了,不是他们能做主的,传出去也不好解释。

许小仙在这方面相当上道,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我们自己找个地方住就是了。”

“多有怠慢,实在抱歉。”

“哪有哪有,这段时间感谢你们关照我们这两个小透明了。”

“你们不必妄自菲薄。”

楚言看了一眼钟聂:“钟道友,若有机会,还请你手下留情。”

钟聂没说话,如往常般边吃东西边自闭。

许小仙替他回了句客气,待两人离开,她才拉了拉钟聂:“你怎么一点都不感兴趣。”

钟聂茫然。

许小仙又说:“你知道风河五修和天门宗吗?是不是真的这么厉害?”

本来以为钟聂会继续自闭,可他张了张嘴,还是说:“不熟。”

怎么听上去好像有些怪怪的?

却听到一声惊呼,她转头,此刻飞舟刚穿过一片浓云,有金光乍亮,让人不由得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逐月楼已在眼前。

如她猜测的那样,逐月楼就是一座浮空岛,岛屿上修建着各式华美的建筑,众多飞舟绕其辗转,整个金碧辉煌,从高处看去竟是车水马龙,十分繁华热闹。

一下有些头晕目眩,身侧却在这时有一道阴影接近。

那是另一艘飞舟,它快速上前,先一步挤占了前面的“路”。

这艘飞舟骤停,许小仙没站稳,被钟聂扶了一把,不禁道:“这是抢车道了?”

她刚说完,不远处有西风庄的弟子也是因为这一出趔趄了一下,骂骂咧咧:“狗日的北岚宗!”

听上去也是五大宗门之一。

许小仙踮了踮脚尖,伸脖子就看到那艘飞舟先一步到飞港,片刻后,那一处大门敞开,结实的马车从中鱼贯而出,竟然看着还要比西风庄更有排面。

许小仙猜测西风庄最近的发展可能不太好。

不过那也不是她考虑范围内的了。

她看着那一列马车驶入逐月楼,除此外还有不知身份的人在一旁御剑互送,大概还有逐月楼的人,他们从门内走出来,垂头说了什么。

有人朝这边看了一眼,很快又收回了目光。

许小仙琢磨了一下,不知道为何突然产生了一丝危机感。

这一路虽然不少奇葩事,可幸运和倒霉两种成分基本持平,最终来看,他们上逐月楼的“代价”也不过是钟聂在擂台上打了一个不入流的章年。

幸运是幸运,可仔细想想,能来逐月楼的都是一代“龙傲天”,哪里是章年比得了的?

再听蒋清说的那些旧事,这一届若真要选出什么劳什子“五修”,只怕竞争会更激烈。

许小仙看了一眼钟聂,对方毫无自己就要去打世界杯的自觉,默默从兜里套出一块绿豆糕,塞进嘴里。

“……”

不说钟聂想不想当这个“五修”,她对这位神秘代打的实力也不是很了解来着。

钟聂看她盯着自己,拿了一个新的绿豆糕递过来。

许小仙:“……”

她嫌麻烦,张嘴直接咬下。

甜而不腻,一口下去唇齿留香。

她很满意,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厨艺天才。

魁首能获得吞天兽,可她要的其实并非吞天兽,而是吞天兽肚子里的天灵珠。

倘若不拿魁首,直取天灵珠……

那么天才的她或许能想想别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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