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殷颂秘密入降署，在郊外一座寺庙中见到了白谨川，二人前后进入禅室，屋门落锁，阿孝则与殷颂的两名随从守在了屋外。

只听白谨川落座之后率先开口道：“再有五日，元慕尧与李少阳就会到达合州了。”

禅室内飘散着阵阵檀香，而坐在白谨川对面的殷颂似乎神色轻松，他抬眸瞧着白谨川，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浅笑，“你似乎清瘦了些。”

白谨川也看向殷颂。

当年汤国有名的殷颂公子，便是人至中年，面容姣好也不减丝毫，

周身的气度更是愈加沉稳，尤其是那双眸子，竟连眼边的皱纹也让其多了几分韵味。

“还好。”

殷颂摇头，“还是要注意些身子，许多事既已等了这么多年，就无需急于一时了。”

白谨川抿了抿嘴，沉声道：“王后从角楼带走了阿彩，还去了欢姩宫，从前之事应是有所察觉。”

提起欢姩宫，殷颂嘴角的笑意凉了几分，轻飘飘的应了句：“是么，那又如何？”

“她...不知怎的与燕皇相识，恐会坏事。”

“哦？”殷颂的眼眸深处闪过几道不易察觉的戾气，“就是那个北堂婧亲自挑选的世子妃？”

“是，北堂婧活着的时候十分看中她。”

“她替燕皇做了什么？”

白谨川摇头，“并无，反倒是燕皇帮了她不少，张小玉一事若非我提早察觉，怕是人真要落到她手里去了。”

“潆儿。”殷颂开口打断了白谨川的话，幽幽提醒道：“北堂婧已死，眼睛就不要盯着过去之事了，要紧的是..北堂敛倸，还有那份遗诏。”

“凌霄宫付之一炬，若是遗诏还在，定在李元曦手上。”白谨川沉了沉眼，再次压低声音：“您当真要帮着母亲覆灭汤国吗？您别忘了，母亲现在是燕国的太后，那司政也是她的亲生儿子...就算是汤国被灭，我们...也得不到任何好处。”

殷颂嘴角扯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谁说要覆灭汤国？汤国若灭，你如何继位？你才是该坐在那张位置上的王，将来迎你母亲回来，堂堂正正的向世人证明身份。”

白谨川根本不信北堂婉会愿意回到汤国。

他的确从很小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然而数年前那次白谨川才在燕国的王宫之中第一次见到北堂婉。

她在去和亲的路上被北堂婧的人埋伏，只要一出汤国边境，就会被人所杀，估计连北堂婧都没想到北堂婉会被刚刚夺取了燕国政权的司氏所救，她的美貌打动了司政父亲的心，这般被亲生姐姐追杀的经历让人心疼，司政的父亲伪造了北堂婉的死亡现场，然后带着她回燕国了，还许诺一定帮她找到儿子。

北堂婧成为了汤国的国主，在她的治理下汤国日渐强盛，燕国之中虽有无数的财富，但绝不敢在明面上与汤国为敌，只能让人进入汤国暗中调查，而另一头殷家被北堂婧压制，想要寻找北堂潆根本就不可能。

谁又能想到，北堂寿江竟暗中调换了白郢的老来子，将北堂潆送进了白府呢？

白郢年轻时曾有一养在邺州的外室，那孩子自出生就没有见过白郢，年岁恰好与北堂潆相当，外室一死，白郢就准备把孩子接回来，如此，北堂潆就顺利的变成了白谨川。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怕是也只有北堂寿江一人清楚详细的过程了。

北堂婉在燕国生活了几十年，说句难听点的，她在燕国的牵绊早已超出了汤国的一切，无论是殷颂还是他...在白谨川见到北堂婉的那一刻就明白了，她的心，不可能偏向自己的。

不过不管怎样，北堂婉已见到了儿子，而殷颂也知晓了北堂婉还活着的消息。

白谨川并不想打破父亲残存的幻想，少年夫妻，骤然分离，连唯一的儿子都失踪了，这让北堂婉这位自小被宠爱着长大的公主如何能接受的了，她恨北堂婧，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可是再深刻的恨意也似乎随着司政的出生而减淡了...

白谨川从未见过司政的父亲，想来其优秀程度也绝不输殷颂，母亲在燕国被保护的很好，与他说起殷颂之时也会落泪，只是白谨川明白，那眼泪之中已无爱意，公主的心终于还是给了另一个男人。

而且亲生母亲竟在防着自己？！

这是白谨川从北堂婉的只言片语中察觉的，燕国朝内局势，哪怕只是司政的行踪她都不会告诉白谨川一星半点，只有殷颂...

他仍在梦中，不愿清醒。

“那么....”白谨川抿了抿嘴，“合州还给吗？”

“当然，潆儿，只有失了城池，北堂敛倸这个王位才会不稳，我们才有机可乘。”殷颂眯起眼，“还有，不可太过信任那边，他们...到底是燕国人，尤其是司政....”说着，殷颂冷笑了一声，“他与他的父亲一样狡猾，既然他与李元曦有些关系，那么你也要留心此处。”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