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燕国,恒华。
白墙黑瓦之下,是崭新的院子,院中花草繁茂,随着朝阳升起,几名婢女捧着数十种早膳挨个进屋,一碟一碟的精致菜色被摆上了桌,看得桌前的桦夫人和李玉兰傻了眼。
李玉兰初醒时就身在此屋之中,那个带她们来这儿的琳儿已不见踪影,桦夫人坐在一旁抹眼泪,见她醒了才算是止住了泪水。
后来李玉兰在周围转了一圈,两处大门皆有人把守,不过似乎只要她们不出去,就不会有人来找她们的麻烦,不仅如此,这里还有婢女十几人,全是来服侍她们的,这让李玉兰心里更没有底。
就连母亲也从未到过燕国。
那个遥远的,只存在于传闻中的燕国...
听说燕国人极为凶残,他们富有却冷血,那些被灭掉的小国在燕**队面前连一丝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尤其是他们的皇帝,年纪轻轻手握重权,自然是极有野心的。
在西原国内就曾有过传闻,说汤国摄政的是女子,女子心慈手软,哪里比得了燕皇心狠手辣,终有一日,汤国会后悔于今日与燕国的联合,也终会败于燕国之下。
现在看来,燕国将她们抓到此处也只会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用她们来威胁姐姐妥协什么...李玉兰虽不清楚具体是什么,但她知道,她和母亲绝不能留在这里坐以待毙。
婢女们上完餐碟之后就退了出去,李玉兰一把拉住母亲的手低声道:“母亲,咱们得想法子逃出去!”
桦夫人眉心紧缩,自打离开西原,她的脸色就没有好过。
恒华正值夏日,屋子里虽摆着冰,暑气仍一阵阵的往里钻。
桦夫人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物,又瞥过屋内陈设,心中疑虑深重,一口气没上来,捂着嘴咳了几声。
李玉兰急忙上前拍了拍母亲的后背。
这一路颠簸,几乎没停过,而且恒华的热和西原的热也不同,西原的热是干燥的,伴着薄尘,可这里的热却是湿润的,很是闷人,桦夫人年纪大了,水土不服也是正常,便是李玉兰也有些不适应。
见母亲如此,逃走的计划只好暂时搁浅。
其实...即便是逃了,她们身上一无银两,二无车马,要去汤国恐也艰难...说不定...姐姐根本就不知道她们被抓到了此处...
李玉兰越想心越凉,可在桦夫人面前只能假装坚强,也好多给母亲几分信心。
至少她们还没有被燕国人关进大牢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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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啦的风声吹开了李铃兰的衣摆,她怔怔地站在高处,沉默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白谨川勾了勾嘴,声音在风中变得忽远忽近。
“现在就看王后娘娘如何抉择了~燕国若占领了南夏,土地便会超过汤国成为第一大国,到时候再想压制,恐怕为时已晚,此刻出兵,便是汤国的最后一次机会~”
“日后劲敌,可莫要悔之~”
“白谨川!”李铃兰咬紧牙,“你别忘了你母亲也在燕国!”
“是呀。”白谨川轻描淡写的点了点头,“可是我的母亲不止我一个儿子,倒是王后娘娘,你的母亲,妹妹,儿子...可都在他的手里呢,他既然如此不信任你,难道等将来燕国攻破汤国城门的那日会因为情爱而手下留情吗?”
“你别忘了,是你亲手送给了燕国一个皇子,他为了儿子,也会扫清所有障碍和隐患。”
“司氏惯来如此,你我又有什么?”
“他的叔伯兄弟,以及风江丁束四大家族之人皆会永远忠心于他,这便是他父亲留给他的底气。李铃兰,你真以为这样的人会毫无保留的去爱一个人吗?等有一日你也成了他的障碍,甚至都无需他亲自动手,那些人自会替他料理干净,一瓶毒药而已,能出现在北堂婧的餐桌上,难道就不能同样出现你的餐桌上吗?”
尾音沾染些许嘲弄,白谨川说的或许是他自己,也或许是李玲兰。
他的母亲永远成为了司政的母亲。
明明是同样的两个王位,白谨川原本也应该和司政是一样的身份地位,可是现在他却连姓名都无法拥有..
藏着,躲着,隐忍着...
又如何克制心中怨恨?
李铃兰深深一愣,“你说什么...国主是...”
白谨川冷笑,“敏县偏僻,何来东夷的毒药?我父亲恨毒了北堂婧,得了此物会不用?”
“你是说...是司政的人给殷侯送去了毒药,毒死了国主?”
“李铃兰,你真当他是什么善男信女吗?”白谨川眯起眼,一字一句幽幽道:“当年四国围攻,我母亲以为他会替她湮灭汤国,却不想他的目的本就是要逼汤国与之合作,可惜当时燕国国小兵少,若是在汤国强盛时期依附,那便是打了胜仗也分不到多少土地,非得等汤国跌落谷底,他倒是成了汤国的救命稻草,呵?一个女人?你以为能动摇的了他的计划吗?”
李铃兰的身子被风的吹的摇晃,她不得不伸出手扶住高台的边缘,手指却早已因为握得太紧而变得僵硬...
白谨川的话,残忍而直白..
可是李铃兰根本不需要去仔细回想那些细节是否真如他所言,就如同堆积在一团的绒线,但凡扯住一根线头,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顺理成章...
是她忘了。
那年在惠州,她明明亲眼所见司政买走了全部的花脸,如果不是她的出现,或许北堂婧的死因会与上一次一模一样...
她忘了。
那是...大名鼎鼎的燕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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