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徐宁熹和李少阳离开后,李铃兰独自一人又在厅中坐了一会儿。
晋国的人入了燕,自然是细作们传回的消息,李铃兰相信汤国之中也有不少燕国的细作,司政恐怕早已得知她的计划,开放东夷的商道,去支持凌王之子夺位,目的不言而喻,加上去年开始实行的土地新政,汤国真是马不停蹄的巩固国力,以保将来在两国开战之时能有一线生机。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汤燕之间必有一战,怪就怪在目前的燕国似乎对汤国所作所为毫无反应,而且听说今年的元秋节燕国还会派使团入汤,要知道汤国四年一次的元秋节可是个大日子,以往各国都会派人前来祝贺,有一些还会奉上精美的礼物。
北堂敛倸在位时恰好赶上一次,可惜那年各国之间局势紧张,根本不可能有使团前来向北堂敛财祝贺,所以那年的元秋节王宫里只办了一次简单的宫宴就过去了,还不如各州百姓们自己办的热闹。
李铃兰刚刚摄政那年也赶上一次,然而局面也跟北堂敛倸那次差不多,她无甚心思花在此处,干脆连宫宴都没有参加,只做了一次祭祀。
今年的元秋节可就奇了。
“凌王之子”已自封,他自然要派人入汤国祝贺。东夷为了与汤国通商一事,也会派使团过来。最要紧的是燕国,难道他们真的会派人前来为汤国的元秋节祝贺吗...
那还真是热闹。
三国同来,上一次恐怕还得追溯到北堂婧在位期间吧?
看样子今年的元秋节不过也得过了。
大开宫宴,加上歌舞酒水,以及祭祀大典也得按照最高的规格来办...又不知得花上多少银钱。
李铃兰有点头疼,但眼下母亲和妹妹还在后面,无论如何也得先安顿好她们再说...
就在李铃兰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白谨川也来了。
雨时大时小,屋子里的烛火也摇摇晃晃,白谨川的影子印在地上,直拉到了李铃兰面前。
她微微一愣,随即不满的眯起眼:“怎么?大相现在来行宫都无需通报了吗?”
白谨川抬眸,眼底之色略有些泛红,估计是熬了好几个夜,此刻难得看着有几分憔悴,唯有他的语调,依然是冷冰冰的。
自上次之后,李铃兰已经尽量避免自己与白谨川独处一室,然而他是大相,她是王后,许多接触不可避免。两人也算是彻底撕破了脸,近来正阳宫内议事,白谨川已经不太会顾忌李铃兰的脸面,他们“表面和谐”的关系马上就要随着殷颂的身体状况而逐渐消散。
恐怕用不了多久,白谨川就会选择破釜沉舟。
果然,他沉沉的叫了她的名字。“李铃兰,我再问你最后一遍,当然不肯让位?”
这话一出,到让李铃兰有几分惊讶。
一来,她确实没想到白谨川会如此直白的将问题抛给她,二来,看他的样子,估摸着殷颂也差不多了。
北堂婉不会来见他,甚至不可能再次踏上汤国的土地,这一定让他们父子二人心寒,尤其是殷颂,此事对他打击不小,说不准连元秋节都熬不到..
白谨川见李铃兰不语,转而扯出一抹古怪的笑意,“也好,我也不愿看你活着离开汤国。”
他特意来一趟,仿佛就为了说这句话似的,李铃兰看见白谨川说完了这句,眼底深处那一点点波动立刻平静了下来。
如在正阳宫前。
如一切已尘埃落定。
这一点,让李铃兰有几分警惕,她侧目,看向白谨川,仍旧不语。
两人的目光于半空中相接,潮湿沉闷的水汽逐渐淹没一切,雨又大了起来,噼里啪啦的砸在窗台边,氤氲成一滩透明的水。
他转身离去,再没多说一个字。
甚至连伞都没有打。
李铃兰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白谨川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之中...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
屋后的脚步声传来,李玉兰已经等了一会了,听见人都走光了才犹犹豫豫的推开了门。
“王,王后娘娘....”
李铃兰回过神,一扭头看见了李玉兰,她立刻换上了笑脸,冲妹妹招招手,“母亲呢?”
李玉兰有点别扭,但只能走近几步。
她垂着脑袋,不敢去看李铃兰,而后从身上悄悄掏出了一个木头雕刻的小娃娃递了过来,“母亲在休息,这个...是衍儿之前偷偷塞给我,让我带给..王后娘娘的...”
李铃兰伸手接过,又让李玉兰在椅子上坐下。
木头娃娃的雕刻技艺很生疏,但是娃娃头顶戴着王冠,是个女娃娃,应该刻的是李铃兰。
李铃兰看着看着,眼睛就红了。
她默默道:“是我对不住衍儿...玉兰,你和母亲在燕国住的还好吗?我听说你去了学堂,可有人欺负你?”
李玉兰摇摇头,嘟囔着应了句:“没有...”
“那么...你们想要继续留在燕国吗?”
李玉兰不敢回答,蹙着眉咬住了嘴。
雨声将姐妹俩的沉默衬托得更加安静,好半晌,李铃兰才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无妨,哪里都是一样的,若你喜欢燕国,那过段时日姐姐就让人送你们回去。”
李玉兰猛地抬起头来。
她的眼睛跟十二岁时的李铃兰长得一模一样,漂亮的杏仁形状,眨眼的时候湿漉漉的望着你,像是能一眼望进人的心底...
然而那双眼里却划过一丝担忧。
她问:“刚才那个人是谁?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王后娘娘...您有危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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