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这么说...”李铃兰幽幽一笑,“先生认为是这愚蠢的故事让他们无故丧命?”
“愚蠢?”廖庭哈哈大笑,“世子妃难道觉得自己十分聪慧吗?”
元慕尧抬眼,眉心皱了起来。
李铃兰朗声答道,“元曦受国主教导,虽不能与大慧之人相媲美,但也算是略有些顿悟。”
“好,世上之人大多愚笨,世子妃能说出这样一番话已是难得,便算作聪慧,那么世子妃认为兹国的这个故事如何?”
“一派胡言。”
廖庭笑得更高兴了,连声道:“好,好,好,世子妃说的好,的确是一派胡言,只不过若是兹国还在,世子妃真该去那儿好好看看,这一派胡言的故事可是在兹国众人心中深深扎下了根的,否则他们绝拖不到国安五年才被灭国。”
“先生去过兹国?”
“若我告诉世子妃如今那些小国之中个个都有此类故事呢?”
李铃兰略作思考,而后看向廖庭,“小国求稳,夹缝之中生存免不了使些手段,否则人早就跑光了。”
“不错。”
李铃兰沉默了片刻,莞尔一笑,“多谢先生,元曦明白了。”说着,她缓缓起身,元慕尧也随之而起,只听李铃兰对廖庭说道:“盼先生有一日能重回都城,到时元曦再与先生论史。”
廖庭幽幽的摸着胡须,随口客气了句:“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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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铃兰与元慕尧从廖庭处出来后,她就自顾自笑了一声,那笑带着些讥讽嘲弄,又带了些无奈悲哀。她独自走在前面,神色怔怔...
元慕尧并不明白廖庭与李铃兰说的那些话,但是兹国,却是元威朗和柯新阳一同打进去的,穆林自尽一事当时在军中传的沸沸扬扬,当时元慕尧也就几岁,等他长大后入了军营还能时不时的听见有人议论此事呢。
上百人自刎,场面血腥又诡异,竟只是因为一个编撰的故事吗?!
想到这儿,元慕尧忍不住喊了一声李铃兰:“世子妃。”
李铃兰缓缓停下,扭头望来,“何事?”
光下,她神情肃穆,眉眼间亦有淡淡愁色缭绕,脸上早没了最开始时的灵动,这会儿,仿佛才是她原本的样子...
“那个廖庭的话...是让世子妃想到了什么吗?”
李铃兰转了回去,她招招手,让元慕尧跟上来。
元慕尧犹豫了一下,加快步子,走在了李铃兰的身边。
“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觉得有点可笑罢了...”
“恩?廖庭?”
李铃兰抿了抿嘴,“兹国那位国王。”
“....”
“我记得...他叫亚沙...为了夺取兹国,亚沙杀害过平民,出卖过朋友,不守信用,也没有恻隐之心,最终虽赢得了统治权,却毫无荣誉可言,又因担忧政权不稳,定下数种惨无人道的惩罚手段,让人杜撰出那样的故事,即便在最后时刻,也引得数百人丧命...偏偏亚沙本身又不比任何一个卓越的君主逊色,兹国夹在汤国与南夏之间,仍有其一席之地,百姓也算是衣食无忧,最后因他那数不胜数的恶劣行为让他又没资格跟大名鼎鼎的君王们相提并论...这难道不可笑吗?”
元慕尧有点惊讶,她对亚沙居然会有如此评价,要知道兹国国王的暴虐程度可是前无古人的,当初北堂婧正是用此理由向兹国发兵,元威朗与柯新阳皆深信不已,他们都觉得自己是在解救兹国的百姓。
是义举,也是无奈之举。
“世子妃...”元慕尧抿了抿唇,低声道:“日后..还是不要提了罢..”
李铃兰一愣,差点忘了元慕尧是北堂婧的人。
也对,那是北堂婧登位之后打的最漂亮的几场仗,她竟说亚沙也算个卓越的君王,这话确实有几分过头。于是李铃兰点点头,“走吧,我们也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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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府。
徐广进屋,唤了声:“爹。”
徐洪正在翻看账册,这桌上的数十本都是要送到李铃兰手上的,他正打算在亲自检视一遍。
“他们到了?”
“是,宁熹和檀儿都到了,正在偏厅与姑母表妹说话。”徐广掩上门,又道:“今日世子妃去见了廖庭。”
徐洪抬眼,“哦?说了什么?”
“应该没说水坝的事情,派去的人只在外院,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兹国的传说故事。”
“兹国的传说故事?”徐洪微微皱了皱眉,“然后呢?”
“然后世子妃和元慕尧两人就回去了。”
“蔺香楼的事查的如何?”
“已让人去问了,说是要了莺儿和萍儿,特意问了蔡大人的事。”
徐洪将手里的账本丢回桌上,不屑道:“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丫头片子竟还真想打听水坝一事,查账?就她带的那几个人,只会舞刀弄枪的能知道个屁。”
“这不是还有堂弟堂妹吗...”
“他俩是姓徐的!”徐洪将脸竖了起来,“怎么?我那个大哥太尉是不想当了还是怎么的?如此拎不清?胳膊肘能往外拐?”
徐广沉吟片刻,又低声道:“那...宁熹与世子妃的事情...爹...这事若是闹开了,罪可不小啊...”
“那世子妃长得狐狸精似的,你堂弟年轻不懂事,被人勾引了也未可知,到时自然是将水泼到她的身上去,一个他国郡主,要换人还不简单?她能在汤国有什么根基?”徐洪哼道:“她要查就让她查好了,什么证据都没有,就算是国主特意派她来的又如何?最后也是她办事不力。”
“爹,咱们真的不听堂弟所言?”
“他?唬人呢,就想吓得咱们先自乱了阵脚,好给空子他钻。广儿,你可得记住了,这女人都是祸水,若是那世子妃为了回去不受罚,哄着你堂弟来跟咱们说这些,我们也得听他的?我就不信了,她还能掀起什么风波?”
徐广点头称是。
徐洪眼珠一转,“不过...这小丫头一来倒是提醒我了。”
“怎么了爹?”
“水坝一事不可再拖,万一下一次国主再派人,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了,你且去将你姑父叫来,就说宁熹与檀儿今日留在这里用晚饭,让他也来见见。”
“可是姑母说姑父去外县办事了...”
“办个屁事,他就是躲我呢。你直接去吴府堵着,说什么也得把人给我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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