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才凤三人见驿馆的小厮在后院忙活,搭起了钢架,放了好些炭,好奇问:“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小厮说:“闲着无事,烤些东西,吃着玩。”
张才凤双眼放光,看着摆在院子桌上的肉菜,流口水,看向陈太飞和罗景敏。
陈太飞不争气的摸摸肚子,说:“说实话,方才连那饭菜是什么味道都没吃出来。”
张才凤了然,看向罗景敏:“老罗,你呢?”
罗景敏探着头看着那些肉,腹鼓如雷,说:“我也是腹中空空。”
张才凤掏出一锭银子扔给一旁的小厮。
小厮连忙推辞:“将军们赏脸,这些本也不值什么,哪里敢单独收将军们的银子?”
陈太飞说:“给你就收着,有什么敢不敢的?”
他看着已经组装好的架子,放好了点燃的炭,肉类在烟熏火燎中冒出香气,流口水,又掏出一锭银子放在小厮手里,说:“再去备些酒肉来!”
小厮捧着银子,眉飞色舞,也顾不得自己烧烤取乐,直接将位置让出,只当一个快乐的烧烤工具人罢了。
张才凤、陈太飞、罗景敏三人在一旁坐着,小厮哼着小曲给他们烧烤,不亦乐乎。
吃了满口肉,喝了一大口酒,张才凤大呼‘过瘾’。
拿着筷子,说:“你们有没有觉得桑先生不太一样?”
陈太飞说:“何止桑先生,王爷也怪怪的。”
罗景敏总结:“我看王爷、郗大人、桑先生三个人都怪怪的。”
三人眼神交流,直呼知音。
张才凤首先开口:“桑先生之前可是不可一世,高傲的很,见了谁都是一阵阴阳怪气。今日似乎安静乖巧的有些过头?”
陈太飞连连点头:“可不是?他可是天下第一杀手,杀人不眨眼!居然能这么听话,真是想想都头皮发麻。”
他抱着手臂打了一个抖。
罗景敏说:“这次碰到桑先生,我总觉得他和之前不一样,行事很出乎意料。”
张才凤咬了一口肉,不以为意:“桑先生什么时候行事靠谱过?”
陈太飞说:“不是,这次和以前不一样。以前的桑先生让人觉得轻浮放浪,现在的桑先生似乎很迷茫,很矛盾。”
罗景敏拍了桌面,说:“诶!老陈说到点子上了。”
他身体微微向前倾,说:“你们就不觉得桑先生也太听郗大人话了?他以前可都是独来独往、我行我素的,身边顶多一个闷葫芦胡先生。”
张、陈二人点头,又摇头。
憋着嘴,都说:“看不懂。”
张才凤手腕抵着下巴,说:“还有王爷,也很奇怪。王子死后他一直郁郁寡欢,添了个气血不畅,动不动就呕血的毛病,直到昨天都还在时不时呕血呢。”
“今日怎么就春光满面,一扫阴霾了?”
陈太飞勾勾手指,示意二人往中间靠拢,捂着嘴,小声说:“今早我起来晨练,看到桑先生鬼鬼祟祟从王爷屋子里摸出来,衣衫不整的,走路姿势,可怪了。”
张才凤、罗景敏眼睛瞪的老大,身子往后缩。
张才凤开腔:“你是说王爷和桑先生昨夜喝醉了……那个了?”
罗景敏也勾勾手指,示意靠拢,说:“去年端阳,我和郗少去安南城的醉月楼……”
还没说完,张才凤不满的打断:“你们去寻乐子居然不叫我!”
罗景敏瞪了她一眼:“听不听?”
张才凤做出闭嘴状,示意他继续说。
“我和郗少离开的时候碰到桑先生从屋内出来,身上只挂了一件外衫,里面□□,浑身的红痕遮都遮不住。他说他和王爷大战三百回合,累得很,还说王爷不给他做清理,没良心。”
惊天大瓜把张才凤和陈太飞吃的张口结舌,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位置。
张才凤结结巴巴问:“我不信,王爷那会儿不是满心思都在王子身上吗?怎么和桑先生搞在一起去了?”
陈太飞瘪嘴摇头:“所以说皇家情爱,靠不住啊……”
罗景敏也说:“看不透啊……”
又说:“那郗大人出了名的老狐狸,滴水不漏,谨慎过人。今晚对着王爷处处挑衅,我看啊,以后有的热闹看咯!”
“什么热闹这么好看?”
桑槲一手按着陈太飞肩头,一手按着罗景敏肩头,跳着坐在他俩中间的空位。
“哎哟……”
大约的动作幅度太大,牵扯到酸软的身体,差点摔跤。
张才凤问:“先生没事吧?”
桑槲笑笑:“不碍事。”
动动身子,揉揉后腰,说:“估计昨晚喝醉了撞倒了,浑身酸疼。”
他看着满桌的烧烤,双眼冒光,自来熟的抄起鸡翅膀,边啃边说:“你们几位将军晚膳时闷不啃声,这会儿在这儿开小灶?”
张才凤几人眼神交流,对他的浑身酸软,心照不宣,悄悄做着手势比划输赢去套话。
张才凤战败,将好吃的送到桑槲跟前,说:“这里的小厮手艺挺好,桑先生喜欢就多吃些。”
见桑槲点头,盯着烧烤,又问:“桑先生与郗大人认识?”
桑槲一听就知道他们几个正在八卦今晚那顿硝烟弥漫的饭,点头,说:“认识呀。”
他看着几人,说:“大人是小可的衣食父母。”
见这几人面露疑惑,解释说:“小可是江左郗氏派出,北上保护王爷的。几位将军不知?”
张才凤几人面面相觑,诚实回答道:“确实不知。”
桑槲大方说:“北上的时候听说有人悬赏八百万两黄金买王爷一命,于是小可也顺便接了这单,北上杀王爷。”
他拎起酒杯喝了,满脸畅快,说:“王爷的命真是价值不菲!不愧是小可,这两家茶米吃的喷香。”
言简意赅的话把三个人说的一愣一愣的,心里不住摇头:见过又当又立的,没见过又当又立还这么理所当然,引以为豪的!
罗景敏笑道:“先生好计谋。与其防着一个不知道何时会出现的杀手,不如那个杀手就是自己。既能周全王爷性命,也能在夹缝中寻得赚钱的机会。”
桑槲倒是没想到罗景敏会这么说,微怔,反问:“将军不认为小可吃两家茶饭,是个首鼠两端的软骨头?”
他自嘲道:“您家王爷可就是这么看小可的哦。”
“将军的想法与王爷相悖,这是大忌。”
他给罗景敏倒了一杯酒。
张才凤八卦心早就被勾起来了,她觑着桑槲,小心试探,问:“就只是衣食父母?”
桑槲故弄玄虚道:“不然呢?或许是皮肉勾当关系?”
他毫不介意的笑着,说:“反正小可是个卑劣粗俗的浪子,没事偷个人也不是稀奇事。”
张才凤嘴角抽搐,不死心继续问:“那王爷?”
桑槲倒酒的手一顿,冲罗景敏抬抬下巴,说:“上次和王爷在床上拼杀一夜,罗将军知道的。”
罗景敏点头,一脸:看吧,我真的没撒谎。
桑槲略作沉思,两个手指头夹着酒杯,看着满满的酒,说:“不过昨晚……”
张才凤竖起耳朵,追问:“昨晚?”
桑槲仰头一饮而尽,单手托腮,看着她,调戏:“张将军今日怎么对小可的情事这么好奇?不如今夜来小可房里,切磋切磋?小可自有鏖战之术……”
“咳咳!”
慕容翥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他黑了一张脸,把张才凤几人吓了一跳,连忙起身,支支吾吾,心道:活阎王!
“王,王爷……”
与慕容翥议事结束的郗晚芦就在这活阎王慕容翥身后,一阵偷乐,他拱手告辞:“王爷,臣告辞。”
慕容翥背对着他,点头:“嗯。”
临走时,郗晚芦扫了一眼桑槲。
桑槲丢开手里的烧烤,说:“大人,小可送您。”
说着跑了上去,顺手就从郗晚芦手里接过手帕,擦手擦嘴。
动作行云流水,仿佛习以为常,看的慕容翥妒火中烧。
留人吃饭,留人议事,就是为了防止他家小郎君被郗某人带去寻欢作乐喝花酒。
想到千防万防,还是防不住,临走了,他家小郎君自己都要送上门去。
送?送什么送?这不是他江左郗氏的地盘吗?
一向谨慎的你为了救他,纵身跳湖,也不顾湖水深浅,也不管湖水冰冷。
为着救他,嘴对嘴渡气;为着救他,脖子上的吊坠露出来都没注意到。
他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
行吧,为着你俩一起长大的情谊,我忍!
可是你俩今天在屋里又是什么情况?
外出巡视回来的慕容翥,心情相当好拎着现炒的糖炒栗子,想去看看这个满口谎言的坏心思小郎君。
没想到才到门口,就听着他和郗晚芦说话。
二人本来是好好地说着话,大约是打闹的有些疯,声音嘻嘻索索,渐渐大了起来,极其暧昧。
越是听不清,越是让他心乱如麻。
一脚踹开房门,二人果然没做好事。
看看,成什么体统?
就算是自小一起长大的,都是别人的小郎君了,还和其他男人打打闹闹。
衣衫不整的躺在别的臭男人腿上,被人挠痒痒,露出大半个身子,半点不自重!
喝他喝过的茶杯,吃他给你夹的菜。
那我呢?
我连你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
越想越气,气的肝疼胆颤,酸的他整个人发疯,浑身阴冷的离开现场。
送走了活阎王,院子里的张才凤几人才回神。
她拍拍心口,说:“王爷好可怕。从未见过这般火气大的。”
陈太飞直接了当纠正,说:“应该说是吃醋的王爷好可怕!”
罗景敏怀疑的问:“王爷对王子那般情深,真就说移情别恋,就移情别恋?”
“王子俊秀贵气,一身傲骨,桑先生长得平平无奇,放浪形骸,玩世不恭。这口味变得也忒快了。”
张才凤摇头:“啧啧啧……花心大萝卜。”
又冲外面示意,说:“依我看,桑先生怕是对与王爷的露水情缘半点不上心,对他的衣食父母倒是百般乖巧,顺从听话。”
“诺,上赶着送人,把王爷酸的想杀人……”
话茬被打开,加上一个八卦的张才凤,可真的喜闻乐见了。听得一旁烧烤的小厮耳朵都竖起来了,差点把肉烤焦了。
于是第二天的建康城中,王爷与桑先生一夜风流,郗大人与桑先生主奴艳情,各式各样流言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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