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查刺客一语成谶

桑槲扔出的火把正中要害,将暗处的刺客打到地上,衣服上着了火,就地滚了好几圈才灭了火星。

躲在暗处的十数人见行迹败露,趁士兵们还未完全反应过来,趁机一拥而上,手持利刃,往慕容翥和桑槲砍来。

一时之间,二人与刺客缠斗起来。

慕容翥明显感觉桑槲的不对劲,他的招式如旧,却似乎有束缚,掌力也不如以前。

罗景敏、郗烈、官容闻声,快速出来,整队围剿。

“保护王爷!”

兰微一身寝衣,顾不得蒙面,一看桑槲身手矫健,与人拼搏,吓得魂飞魄散。

快速上前,从桑槲手中抢过刺客对打,将桑槲避到一旁。

刺客见人数众多,无法得手,互相使了眼色,打算逃离。

桑槲怎会让他们得逞?

眼疾手快,趁兰微缠住刺客,自己三两步跳到一旁,抄长弓,犀利的搭上三支羽箭,一击即中!

中箭三人落了单,眼见就要被活捉,自尽而亡。

兰微收了手,匆忙的在桑槲跟前问长问短:“少爷,有没有事?你现在如何能跟人动手?你……”

桑槲微不可闻的捂着小腹,眼神示意她别多说。

他微微蹙眉,抿着双唇,只觉得小腹一阵闷涨,脸色发白,唇色快速流失,额角落下冷汗,轻轻摇头,说:“没事。”

也顾不得其他,只和兰微一起回了营帐。

慕容翥明显发现了桑槲的不对劲,知道他定是有事,且有意隐瞒,只是他不说,他也不逼他。

但……

他亲自上前查看了地上的三具刺客尸体。

郗烈蹲在尸体旁,说:“王爷,身上并无任何信息,看来来人是抱了必死决心。”

罗景敏让士兵把尸体处理了,与郗烈、官容一道,跟着慕容翥去了帅帐。

慕容翥面冷如霜,首先发话:“怎么看?”

罗景敏说:“很奇怪。”

他分析道:“若是要刺杀王爷,从黔蜀道凯旋至今,机会太多了,为何偏偏等到快到大军快到京城才动手?这是疑点一。”

“王爷若是死在回京路上,极易引起兵变。要么,将士们火速回京,围困长安,杀了太子,拥护缙王即位。”

“要么将士们一哄而散,各位将军独立割据,陈、黔蜀、西罗趁机复国。到时候大魏兵力分散,虎狼环饲,四面楚歌。”

罗景敏总结:“不论是哪一种结果,只要王爷一死,后果一发不可收拾,太子必定焦头烂额,实非上策。”

再加上太子身边早已经安插了慕容翥的人,若是太子买凶暗杀,他们一定会得到消息。

更何况目前太子的动作完全是按照慕容翥的预计在发展,并未出现纰漏。

看官容在场,这些内幕罗景敏并未明说,只是慕容翥、罗景敏、郗烈三人心知肚明。

只说:“与其冒着巨大风险半途刺杀王爷,不如太子在王爷回京前登上帝位。再名正言顺卸王爷兵权,安个罪名将王爷治死,更顺理成章,风险也更小。”

郗烈点头,说:“莫非京中发生了变故?”

罗景敏摇头:“暂未接到消息。”

官容双臂抱在身前,问:“方才罗将军说‘这是疑点一’,可还有其他疑点?”

罗景敏点头,神色复杂的看着慕容翥,说:“疑点二是,桑先生。”

郗烈抢过话茬,说:“确实很可疑。”

“他的武功之高,在军营中来去无踪,就连兰微也能万人军中绑走齐王。可今晚的宣之,掌风虚浮无力,看似杀招,实则处处手下留情。”

他瞳孔放大,惊呼:“莫非他与刺客有关系?”

官容说:“今晚的刺客功夫不俗,人数众多,即便是桑先生全力以赴,恐怕也难以制胜。更何况我看他今日似乎身体抱恙,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并非有意手下留情。”

慕容翥自然将桑槲的身体不适看在眼里,也从未怀疑过他,只是他还是有一个疑问:“官容,他与陆氏关系,你可知晓?”

官容拱手回答:“臣只知道他与陆氏关系匪浅,似乎与陆氏家主大人很亲密,所以才会带着祖母给陆氏家主的信物入黔蜀。”

想了想,又说:“那位陆大,臣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他是陆氏家主心腹,功夫很高,心思缜密,一向都是他来回黔蜀平昌,以作联系。”

郗烈点头,看向慕容翥:“王爷,宣之可与您说起过他与陆氏之间的事?”

慕容翥抬手打断,说:“今夜的刺客不会是陆氏派来,也与宣之不会有关系,不必妄加揣测。”

他坚定道:“本王相信他。”

官容是知道桑槲和陆氏关系的,但是因为母夫人嘱咐在前,他也不敢明说,此时也维护着桑槲。

“桑先生事事以王爷为先,今日虽明显身体不适,却依旧不顾自身,将王爷安危放在首位。此等深情,臣实羡慕。”

说着,余光若有似无地扫了一眼郗烈,努力在慕容翥跟前博一个真心实意的羡慕。

罗景敏见郗烈正要反驳,忙说:“陆氏偏居江左,不参与南陈朝堂,此番在黔蜀露脸协助王爷,算是一个投名状,向王爷示好。”

“如今王爷开疆拓土,战功赫赫,大军凯旋,军权在手;太子把持京城,控制陛下,似乎胜券在握。实则……”

他顿了顿:“眼下王爷与太子胜负未分,陆氏行事稳妥,不会轻易靠拢任何一方。”

慕容翥一向欣赏罗景敏的敏锐,点头,说:“所以这些刺客,到底会是谁的人?”

一个想法突然冒出,郗烈张口结舌,好容易捋直了舌头,说:“王爷,莫非是桓氏背后之人?当初他派宣之假装柔然王子北上,意图不轨。”

“现在看宣之归入王爷麾下,他想杀人灭口!”

他眉头紧锁,五官都要皱在一起了,心里烦躁:“怎么转来转去,又转回了宣之身上?”

慕容翥冷漠道:“那事宣之说过,他北上的目的是刺伤太子,任务完成,诈死脱身。”

“至于背后之人,他似乎也不知道是谁……”

他的眉心皱着,看着罗景敏,眼神交流:就是当日我们分析的那样。

罗景敏见郗烈、官容在场,也不好开口,心道:若真如当日所分析,陛下是站在王爷这边的。如今京中传出消息,陛下病重罢朝,朝堂由皇后把持。

先不说陛下既然为王爷登基铺路,就不会加害王爷;再说如今陛下被软禁,自身难保,如何能派出杀手?

实在是前后矛盾。

几人讨论了半天也没个结果,慕容翥摇头,说:“今日这些刺客未能得手,必不会善罢甘休,且静观其变。”

罗景敏几人异口同声:“是。”

慕容翥站起身来,挥挥手,说:“散了吧。”

自己往桑槲营帐里走去。

桑槲已经睡了,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脸色还是有些苍白,整个人看起来单薄易碎,让慕容翥好生心疼。

兰微就守在一旁,一言不发。

慕容翥小声说:“我知道你们有事瞒着我,既然他不想说,我也不勉强。”

他看着兰微:“好生照顾他,别让他涉险。”

兰微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虽然生气慕容翥当日对桑槲做下的恶事,可心里也清楚,慕容翥是真的将桑槲放在心坎上。

看着二人之间明显有误会,她欲言又止。

“王爷。”

她难得没有骂慕容翥,轻声问:“我知道,王爷心里有少爷。”

“可是,王爷若是以后做了天下之主,也会有三宫六院,对不对?”

她追问:“也会像当今陛下一样,有皇后、贵妃,有数不尽的美人对不对?”

慕容翥看着躺着的桑槲,抬手捋了捋他额角鬓发。

想起母亲在世时,和父皇是那般的恩爱,可父皇却只能委屈让她做妾。

在父皇看不到的地方,母亲时时被皇后压制、刁难,最后还要受尽凌辱而死,连我和十一都差点不能活命。

父皇迫于门阀贵族的压力,不得不纳了一个又一个的嫔妃。

到最后,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喜欢哪一个?或许对他来说,后宫美人,都是政治砝码罢了。

母亲那么爱父皇,为了他甘心做妾,放弃了一身的才华,做一只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被身为正妻的皇后处处欺负,不得善终。

眼看着父皇夜夜流连不同的妃嫔处,眼看别的女人生下父皇的孩子,虽然嘴上没说,可心里是很难受的。

他曾数次看到母亲在夜里,对月叹息,孤独落泪。

是了,换做是谁,如何能忍受心爱之人抱着别人,与别人生儿育女?

叹息道:“我不知道……”

追逐大位,费心筹谋,都是为母报仇。

若是可以,我宁愿做一个自由自在,闲散的富贵公子,和喜欢的人平平淡淡,白头到老。

而不是如今这般,周旋在权利朝堂之间,拼杀在尸山血海之间,费尽心思阴谋算计,前途未卜,生死难料。

我不想,也不做那样的傀儡皇帝。

为了那个高不可攀的位置,为了掌握不可一世的权利,刺伤自己心爱的人,甚至连自己心爱之人的性命都护不住。

兰微几次想告诉慕容翥,他的宣之与他有了骨肉,快两个月了。

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了回去。

少爷说得对,你若胜了,有三宫六院,有的是高门贵族为你生儿育女;即便只是王爷,后宅侍妾也不少,自然是儿孙满堂。

不管如何,都不缺少爷肚子里的这一个。

少爷自来心高气傲,追求自由,如何能被关在四角的宅子里,看着你日日抱着他人,忍气吞声,自怨自艾?

以少爷的性子,与其到时候鱼死网破,撕破脸大家都不好看,不如就保留彼此最美好的模样在心头吧。

她默默摇头,只觉得人间有情,相守太难。

说:“王爷放心,兰微必拼死护少爷周全。”

顿了顿,目光灼灼的看着慕容翥:“只求王爷这颗心,从一而终,勿负少爷。”

她威胁道:“若是有朝一日做了负心人,齐王便是前车之鉴!”

慕容翥看着他,露出笑容,铿锵誓言,说:“此生,定无负你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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