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见顾之恒那夜,已经过去三日。
白子乔现在在刑案司,看谁都像坏人,除了常鹰和沈洲阳。
但又不能排除,他俩会不会被曾长鸿收买。
她现在只能先暂时将曾长鸿作为怀疑对象之一,关注他一言一行。
“子乔,在想什么呢?”
常鹰突然出现,白子乔怔了怔,“啊?没什么,我们要去哪儿来着?”
“去牢里看一下陆大年。”
“好。”
两人动身,肖安在追查别的事情,这几天不知怎的,不少案件冒出来,刑案司一时忙了很多。
两人骑马过去大理寺府,一进大牢,便听到陆大年的声音,好似还是那般痴痴颠颠。
到了关押他的牢房前,整个牢房的墙壁上,用笔墨画了好多乱糟糟的画。
看似毫无逻辑。
白子乔试图喊了一声,“陆大年?”
他还在咿呀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手中毛笔都炸开花了,还在画。
常鹰问一旁劳役,“怎么给他作画?”
劳役也很无奈,“前两日大晚上的,一直在嚷嚷着要纸笔,实在是安分不下来,又不能用酷刑,只能给他笔墨,才安静下来……”
“嗯,你先下去吧。”
“是。”
白子乔看着墙壁上的画,没有一点儿规则,也不像字,一些横竖很杂乱。
她靠近些,仔细看着,陆大年突然转过身来,本痴傻的脸在看到白子乔的时候,瞬间笑了起来,小跑着过来,双脚却被束缚,不能靠近牢门。
“呵呵……呵呵!你看!”
陆大年指着其中一面墙,白子乔顺势看过去,上面的画真的很乱。
“我画得好看吗?”
白子乔又看了陆大年一眼,继续看着墙上的画,轻声问道:“你画的是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陆大年突然指着白子乔大笑,“你看不懂吗?哈哈哈!你傻!你看不懂!”
“……”
常鹰掩嘴跟着笑,“你别放在心上,感觉他真的是傻了。”
“我才不会跟傻子计较。”
听到这话,陆大年怒了,脚上镣铐一响,满脸的生气,“你才傻!你最傻!”
此时的陆大年,精神受创一般,与孩童无异。
白子乔懒得看他,继续盯着那幅画看,一个长方形的框框里,还有一个小框框,而小框框中间有两竖,在两竖上有一条横线歪歪扭扭,旁边还有两条横线。
而外面的框框,在边上有三条在地上,其中一条也不知算不算是一条,中间是停顿了一下,有断层……
这些画,根本看不出来什么,一旁的常鹰见她看得认真,不禁疑惑问道:“发现了什么?”
白子乔摇头,“没什么发现……”
“既然没什么发现,我们去审问一下那个老鸨。”
“嗯……”
白子乔转身,眼角余光看到陆大年突然皱紧眉头,回头看时,他又变换成痴傻的模样,只是他的右手食指,好似有意指向那幅画。
不过霎时,他又跑来跑去,开始在墙上乱画。
真是奇怪,他想要表达什么?
白子乔回头,眼睛无意扫了一眼对面的牢房,其中一个身穿囚服的人,头发乱蓬蓬,但那被头发遮盖的眼,好似在盯着白子乔。
心中一惊,侧目看向他的时候,他立刻闭眼低头。
今日真是怪哉……
白子乔快步朝前走,常鹰不知为何,急急跟上。
两人出了这一处牢道,拐角来到令一条牢道,这里的牢房,只有老鸨一个人,关押女子的地方。
老鸨看起来,还是很在意自己的容貌,一直用手指梳着头发,脸上竟然都擦干净了。
瞧见两人,忙起身走来,“呀!两位大人来了,可是有什么新进展了?可是要放奴家了?”
常鹰双手环胸,白子乔则站在一旁,盯着老鸨的脸看。
两人还是问了一些问题,可是没有得到证实,最后无功而返。
出了大牢,外面天色有些阴沉,但她要尽快查清,吐出一口浊气,“我们去一趟暖香楼吧。”
“暖香楼已经有人出钱买下,案子一结,暖香楼就会重开。”
“那些姑娘们呢?”
“都还在,毕竟案子还未结,” 常鹰接过缰绳,翻身上马,“去看看吧,最近没什么线索,兴许去了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好。”
两人骑马来到暖香楼,大门还是封锁的状态,两人从后门而入。
小绵瞧见了人,急急冲过来,“白大人!”
白子乔笑笑,“小绵,最近有没有什么进出?”
“没有呀,”小绵天真摇头,“这几日,我们都在这里走动,没人出去过,也没人进来过。”
“谁说没人进来过,”念儿从楼里款款走来,谦卑行礼,“见过两位大人。”
白子乔点头,“有谁进来过?”
“倒夜香的呀!”
“……”
念儿掩嘴笑着,“本就是倒夜香的会进出,我们这段时日呀,见的都是自家人的面孔,唯一的生脸,就是两日前,那倒夜香的来了个精壮的男人呢!”
白子乔神色一凛,“精壮的男人?之前来倒夜香的,是什么人?”
“之前的是一位老大爷,那男人说是他阿爷来着,那日身子不大好,便来顶替他过来。”
小绵跟着点头,“确实是,那个男人老大力气了!”
“你怎知?”
“那夜他还帮着搬动些东西,我们都记得呢。”
常鹰追问,“可记得那人的脸?”
“应当是记得的,只是那夜有些晚,看不大清,我喊喊姐妹们一起回忆一下。”
“劳烦姑娘。”
念儿和小绵两人,只朝楼里喊了一声,那些姐妹们急急下楼。
全部去了前楼坐着,小绵给白子乔准备好笔墨,一人一句来形容,娇娇说得最是清晰。
“那夜我的床有些摇晃,便让他帮忙扶了一下,屋里烛光够敞亮,所以看得清一些。”
白子乔点头,“你再说说有没有什么特征?”
“特征我得想想,只是我总觉着,好似在哪儿见过他……”
这下常鹰也凑近了身子,“你仔细想想。”
“嗯……”
楼里安静非常,白子乔也不好出声打断她。
过了半晌,娇娇轻呼一声,“想起来了!有一夜我送恩客从后门出去,正巧看到妈妈和一个男人在说话,看到我们出来,那男人很快就走了……我记得……他好像拿了妈妈的什么东西……”
“有没有听到说了什么?怎么确定是同一个人?”
娇娇用力拧眉,“我记得……那男人拿妈妈东西的时候,他的左手小指上,有一颗很大的墨痣,与那夜的男人一样!至于听到了什么,容我想想……”
“那夜有些吵,我在扶着恩客上马车的时候,听到了……这次的货还不错……好像是这一句,还有妈妈说了一句,最近不够,要多一些……”
白子乔手上一顿,侧头看向常鹰,“他说的货,会不会是姑娘?”
“有可能。”
常鹰暗暗记在心上,“这楼里的姑娘,是不是时常换?”
姑娘们点头,娇娇双手搭在桌上,“妈妈说,有些姑娘被人赎身了,有些姑娘去伺候贵客,得了银钱便离开了;还说过,别的楼里也需要姑娘,便让了出去,很多说法。”
“楼里一直换姑娘,你们不好奇?”
娇娇苦恼一笑,“这些都是妈妈的事情,我们过问太多,会被妈妈骂的……”
白子乔把所知的事情都写上,看着男人的脸,是很普通的国字脸,看这脸,年纪应当也有四十,很有力气。
“今日先问这么多,我们也要回去了,你们好好在楼里,案子很快就能破,届时你们是留是走,不会有人阻拦。”
“多谢两位大人。”
两人自后门离开跨上大马,刚出了东大街,便遇上沈洲阳,白子乔把画像交给他们几人,一一记下此人的特征。
两人将两匹马让沈洲阳带回,他俩便游走在大街上。
白子乔看着热闹的大街,繁荣昌盛,但在人看不到的暗处,波涛汹涌。
“若那个人是接头人,那跟‘**’的赵老四,会不会有联系?”
“我也正在想这个疑问,我这几天晚上,都去暖香楼蹲守一下,看能不能巧合遇上他。”
“也好……”
两人漫无目的走着,心中都在希冀,能遇上那个手上有墨痣的人。
只是走了一路,什么都没发现。
“我们要不去倒夜香的爷爷家看看?”
“走吧。”
方才离开的时候,从娇娇那里打听了住处,就住在城东。
按照给的位置,寻了好一会儿,才在最偏僻的住处寻到他的家。
敲了几下门,里面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两人后退一步,没过多久,便有一人出来开门。
“找、找谁呀……”
开门的是一个小老头儿,佝偻着身子,眼皮耷拉艰难睁开眼。
常鹰拿出身上司令,“我们是刑案司的,想问问你,前两日,是不是有一个男子过来,顶替了你一夜?”
小老头儿一听是刑案司的大人,急忙想要跪地,被两人扶着起来。
“您直说便是。”
“哦……确实有一个男子来过,他、他还给了我二两银子呢!在、在我屋里,我给两位大人拿来……”
常鹰伸手拦下,“不急,那你可记得那人样貌?”
“记不大清咯,我这眼儿啊,看不清楚。”
“那他有没有说为何要去倒夜香?二两银子,都够你倒上几个月的夜香了。”
小老头儿也疑惑,“我当时都害怕他会害我呢!后来他真的把拉车还回,我才放心,只是……第二夜我去的时候,那些个人家说,那夜根本没人去收,真是奇怪了……”
两人对视一眼,白子乔道:“可能他要去暖香楼找什么东西……”
常鹰点头,看向小老头儿,“大爷,没事了,您先回去吧。”
“啊?真的没事儿了?”
“真的。”
两人匆匆离开,加快步伐跑回暖香楼。
方才白子乔还在想,他只是来暖香楼看看情形,顺便看看那个老鸨出来没有。
没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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