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喝水的动作突然顿住。

该死，忘了之前跟爷爷说过要带对象回家的。

在老爷子关切的目光下，叶秋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好这时后院里传来鸡叫声，刘婶儿进了鸡圈，整备抓只鸡中午来吃。

叶秋一下子就找到了借口，放下杯子冲过去：“刘婶儿，我来帮你。”

老爷子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摇头叹息：“看样子，是没戏了。”

鸡不好抓，叶秋昂贵的鞋子踩了好几坨鸡屎都没把鸡抓住，最后还是刘婶儿一招制敌。

“这事儿还得我来。”

叶秋尴尬的笑笑。

刘婶儿看了眼他脏了的鞋子：“去把鞋洗洗吧，院子里有水。”

回到前院，老爷子已经不在了。

叶秋擦干净鞋，找了几圈也没找到人，跑到厨房问刘婶儿。

“估摸着是回房间睡觉了。”

刘婶儿利落的给鸡拔毛：“老爷子最近觉多，午饭前后都要睡一会儿，不用管他，吃饭时叫他就行了，实在不放心你就去他屋里看看，就一楼最里面那间。”

老宅前两年叶父专门安排人重新修建一下，一共有两层楼，一开始爷爷睡二楼的主卧，可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上楼梯不方便，刘婶儿就将他的房间搬到了一楼。

按理说，东北这边的房子一般不用修两层楼的，因为不好取暖，有层又火炕火墙，冬天一进屋就暖和和的，可叶秋总觉得一层不够住，修建的时候他故意让人修了两层，并且装修的时候除了一楼让人保持东北特色，二楼的装修和城市里得差不多。

单独买的床和衣柜，至于取暖的问题，他家又不是没钱，这么一点暖气费用还是给的起的。

叶秋轻轻打开一楼卧房的房门，果然见爷爷躺在床上，他才放下心来。

午饭还没好，手机也没什么好玩的，他无聊的在屋外逛了逛，估摸着快要到吃饭的时间了才慢悠悠走回去。

厨房里，刘婶儿正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

香喷喷的小鸡炖蘑菇在大铁锅“咕噜咕噜”冒着泡泡，早上因为吃庞女士做的创新料理，叶秋根本没有吃饱，眼下闻到这个香味，叶秋直流口水。

“香吧！”

刘婶儿看他馋，用铲子铲起一块给他：“农村养的老鸡，营养价值很高的，你在城市里都吃不到。”

“麻烦刘婶儿了。”叶秋两三口吃完，拿出给刘婶儿准备多时的礼物：“这个给你，鱼胶，我专门买的，美容养颜，刘婶儿你没事的时候可以炖来喝。”

“给我的？”刘婶儿受宠若惊：“你是，你这孩子给我准备东西干啥啊，这多珍贵啊！”

叶秋：“不值钱，刘婶儿，辛苦你这几年照顾我爷爷，就当这是我的一份谢意。”

刘婶儿在围裙上擦干净手，满心欢喜的接过：“你这孩子，道谢就见外了，再说了，照顾老爷子我也是收了钱的。”

叶秋：“是收了钱，但钱换不来感情，你的真心实意我是感受到了，上一次要不是刘婶儿你，我现在能不能见到爷爷还不好说。”

“呸呸呸！”刘婶儿脸色突变：“大过年的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既然这是你的心意，那我就收下了，先出去歇会儿，饭马上就好，里面油烟大，别把你衣服搞脏了。”

吃饭的时候，叶秋终于感觉自己吃上了正常的食物。

只是老爷子的情绪不太对劲，吃饭就吃饭，还时不时的看他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叶秋被他看得心里发憷：“爷爷，你想说什么，就直说。”

“这个......”

老爷子犹犹豫豫半天不太好意思开口，指使身边的刘婶儿：“你跟他说。”

刘婶儿不像老爷子这么含蓄，有话直说：“老爷子是想问你，你之前说的那个对象怎么回事儿？怎么没带回来，掰啦？”

一听这两个字，爷爷立马板起一张脸：“什么叫掰啦，让你问没让你说这么多。”

和老爷子相处这么多年，刘婶儿早就不但但只是个保姆，算的上老爷子半个亲人，说话也不顾及，想到什么说什么。

“你想问的不就是这个嘛，还不好意思。”

眼看着两个老人要呛起来了，叶秋立马开口。

“爷爷，我们确实分开了。”

老爷子关心道：“怎么回事儿？他对不好？”

叶秋摇摇头：“他对我挺好的，就是不合适。”

多余的话叶秋没说，老爷子也明白，自我安慰：“分了也没关系，我大孙子长得这么优秀，人又帅，什么样的好姑娘找不着。”

“没事儿，实在不行爷爷给你安排，爷爷认识的人多，我让他们给你介绍。”

刘婶儿在一旁听不下去了：“老爷子，你就少操一点心吧！”

“现在年轻人谁还让人介绍啊，都讲究自由恋爱了，小秋那需要你来安排。”

叶秋也跟着附和：“刘婶儿说的是，爷爷，你现在的事就是好好养好你的身体，我的事情我心里有数。”

老爷子：“有数就行，结婚要提上日程啊，我还急着抱重孙子呢。”

三人围着餐桌吃了会儿，叶秋一碗米饭还没吃完，老爷子就放下了筷子。

“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我去睡会儿。”

叶秋看到他碗里还剩下的大半碗饭，不置信道：“你才吃这么一点儿。”

在他的记忆里，爷爷可是听了吃的。

老爷子杵着拐杖往卧室走：“够了，吃多了不消化。”

叶秋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儿：“刘婶儿，爷爷最近的饭量一直这样吗？”

刘婶儿实话实说：“跟以前比是少了些，自从上次从医院出来就吃的少了，不过也还好，我下午的时候会做一些粗粮粥给他加餐。”

“老年人嘛！也不能让他吃太多，只要他觉得饱就行。”

吃完饭，叶秋提着行李箱上二楼。

知道他要回来，刘婶儿把他的房间提前收拾的干干净净，床单被罩都是新换的。

对于爷爷现在的状态，叶秋共感觉不对劲，但又想不出那里不对。

他躺在床上，因为昨晚没睡好的原因，不一会儿他就睡着了。

再醒来时，天已经黑了。

楼下传来热闹的说话声，叶秋下楼一看，才发现他那位霸总老父亲回来了。

和叶秋回家的低调不同，叶父就差敲锣打鼓告知全村人他回来了。

叶家有钱，左邻右舍都只知道，不是因为他们关注什么商业新闻，而是叶父每一年回家，都会大阵仗的给村里人发红包。

一人一万。

据说叶父小的时候叶老爷子因为工作原因在外不能回家，叶奶奶又走的早，叶父相当于吃百家饭长大的，对村里人有感情，所以每年用这种方式报答他们。

报答的结果就是村上邻居一走，院子里堆满了不少土特产。

老爷子就住在农村，对这些东西不稀奇，看向叶秋：“这些东西，你拔一个人拿回去也吃不完，你也带点回去，给你妈吃。”

叶秋看着地上还在“嘎嘎”叫的鸭子，有些犯难。

最后还是刘婶儿出手，直接扔进了鸡圈里。

院子里一空，就剩下不太熟悉的父子二人。

回想前几次见面，两人都闹得不太愉快，叶秋额头上的伤疤至今还在。

两人沉默，叶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憋了老半天，终于憋出三个字。

“回来啦！”

“嗯。”叶秋回应一个字。

叶父又没话说了，开始找话题：“我给你发的红包怎么不收？”

红包是叶秋一早起来发现的，发的时间还挺早，六点不到，隐藏在那些未读的信息中他差点没发现。

一开始叶秋也想着给叶父发个春节祝福过去，可洗脸时看到额头上那条半截小拇指长的疤，气不打一处来，又给忍住了。

关键是这疤还是因为当初他执意要和时沐屿在一起而造成的，现在，人没了，打也白挨了。

叶秋越想越生气，一个红包就想挽回他们岌岌可危的父子之情，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以往被说是没收红包，就算是不回消息不接电话，叶父都不会多问一句，今天是发什么神经。

叶秋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说没看到消息，手机天天在手上捏着，又不是瞎子看不见。

说忘了收，这忘得时间有点久。

思来想去，叶秋决定避重就轻：“又不是小孩儿，还收过年红包。”

话音一落，叶父直接脱口而出：“在我面前，你永远都是小孩儿。”

对于一对一年见不了几次面的父子来说，这话实在是有点超纲了，叶秋还没尴尬，叶父先尴尬起来了。

他干咳两声：“赶紧收了，一会儿退回来了，免得你妈又说我逢年过节都没个意思。”

说完，叶父急冲冲的钻进屋内，仔细看还能发现他有些同手同脚。

叶秋也没好到哪儿，颤抖着手指点开红包，弹出的两个八差点把他的理智撞的稀碎。

八十八！

他就不该抱有幻想，怪不得父子之情淡薄。

晚上的菜依旧很丰盛，鸡鸭鱼肉样样都有。

叶秋有吃腻了，简单吃了些素菜，饭桌上，老爷子拿出了珍藏多年的茅台，和叶父喝了起来。

叶秋没喝，他酒量不好，再喝白酒，保不齐会闹出什么笑话。

叶父习惯了酒桌文化，酒量好，加上高兴，一杯接着一杯喝个不停。

叶秋怕他大过年的喝出什么问题，出声阻止：“少喝点吧。”

“没事儿。”叶父显然喝大了说话二里地都能听见：“我们爷俩高兴。”

叶秋：“......”

反正这儿有刘婶儿，应该也出不了什么事儿，叶秋索性不再管，上楼休息。

可能是因为白天睡过觉的缘故，这会儿叶秋死活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白天，好不容易有点睡意，又被村上的鞭炮声吵醒了。

鞭炮声连绵不断，今晚又不能睡了，叶秋干脆坐起来刷微博。

刷了一会儿，微信突然弹出一条消息。

陈志云：【叶秋，沐屿从医院跑了。】

叶秋惊的从床上坐起，立马打了个语音电话过去：“什么情况？”

陈志云：“具体我也不清楚，晚上护士查房，他人就不见了。”

叶秋：“报警了吗？”

“失踪时间不长，警方不予立案。”陈志云叹息了一声：“叶秋，我怀疑他去找你了。”

“去哪儿找我，我妈家吗？”叶秋：“我回老家了。”

陈志云想了想：“这样，你把你母亲家的地址给我一个，我先过去看看。”

“好。”

叶秋本来就睡不着，现在时沐屿一失踪，他更睡不着了，起床上厕所，二楼就有卫生间，他放完水，无意间往窗外一瞥，意外发现院外的围墙下站着一个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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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