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事，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嗯，那他呢？”

“扯到了伤口，伤口感染，不过好在抢救及时，建议近期好好修养一段时间。按照肖先生的身体机能，相信不用过多久，就能完全恢复了。”

“嗯，知道了，下去吧。”

“好的。”

“等等……近期，还是不要让他们见面了，分公司那边我会安排好人，让他在家里好好休息，就当放年假了。”

“明白。”

伴随着清脆的“啪嗒”一声，整个房间暗下来。季父向床上躺着的人说了句“好好休息吧”后，便关上门离开了。

床上，季小凡皱着眉头，似乎在做梦，不过是噩梦。

他梦见，他被关在一间小黑屋里，眼前忽然一亮，眼睛在短暂的酸痛后重新睁开。

“肖宇！”季小凡看见，他看见肖宇在自己面前，不过，他被人绑着，绑在椅子上。

季小凡爬过去，就在即将爬到肖宇跟前的时候，突然出现的一扇镂空铁门将他们分割开来。不过好在铁门是镂空的，季小凡能伸出去。他晃了晃肖宇的脚踝，面前的人没什么反应。

“肖宇，肖宇？”季小凡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反应。

“别挣扎了，他已经死了。”季小凡回头，见赵文强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他脸上的刀疤触目人心。

好大，好长。

季小凡的第一反应。

赵文强蹲下，他握着季小凡的手抬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脸部，刀疤上。他顺着刀疤的痕迹带着他的手往下带，皮肤粗糙，凹凸不平。季小凡的手抖了抖，赵文强一把拽过，眼神中透露出了不满、憎恨、甚至是厌恶。

他听见赵文强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他已经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回归现实，季小凡猛的睁开眼睛。

“醒了？”

季小凡偏过一点头，见到了坐在自己床边上的父亲。

“爸爸，爸爸，肖宇呢，肖宇呢？”季小凡很快爬起来，他握上季父的手，着急的样子让季父看了心疼。

季父深呼吸了一下，轻轻拍了拍季小凡的手背。这一举动像极了医生在对一位患者，患者以为自己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活不了多久了。

“哎，你哭什么？”季父还没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行为对季小凡的伤害有多大，他拍着季小凡的背安慰：“好了，人没死，还活着呢。”

“真的？”

“真的。”

季小凡推开季父，擦了擦眼泪又说：“那他现在在哪儿？”

季父没有回答。

“小凡啊，你以后就……待在家里吧。”季父有些有气无力。

“待家里，为什么？”

为什么？季父听到这句话后像是被点燃了导火线一样，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你还好意思问我为什么？那我问问你，你是怎么出去的？是不是没经过我同意？”

季小凡低头，开始玩被子。

季父看到季小凡的小动作，说：“看来是了。”

“爸爸，我……”

“别我啊你的，从今天开始，你不准离开房间半步！”季父喘了一口气，年纪大了，果然不能随便生气。季父深呼吸，稍微放松了一些语气，“要不是我派人盯着你，你现在早就和他一起去西天了。我不管你用什么理由，从现在开始，不准离开房间半步！”

说完，季父甩手，转身开门出去了。

“多派些人手盯着，所有能出入的口子都给我看好了！”季父对季小凡房间门口的保镖说话。

保镖点头。

晚上，家里的保姆给季小凡送晚饭，保镖将保姆拦下，说：“给我就好，我送进去。”保镖开门进去，房间里一盏灯都没开，黑压压的，什么也看不见。

“少爷，吃晚饭了。”

“不吃，拿走。”

保镖将饭菜放在桌子上：“少爷，我把东西放这儿了，您饿了就吃。”说完，保镖走出去，并关上了门。

季小凡爬起来，摸索着将房间里的灯打开。房间瞬间变亮堂，季小凡顾不上酸痛的眼睛，躺了一天了，身上浑身无力，他慢慢悠悠地走到桌子前，看了一眼饭菜。

都是自己爱吃的。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内才发出叮铃哐啷的声音。门外的保镖开了一道很小的缝隙，他盯着房间里正在吃饭的季小凡，轻声对电话那头的季父说道：“少爷吃了。”

“知道了。”

同一时间，肖宇家里。

肖宇从床上醒来，望了望周围的环境，确认在家后，便坐起来。他晃了晃昏沉的脑袋，看见床头柜上，不知是谁放的一杯凉白开，肖宇也没管别的什么，直接拿起来喝了下去。

这时，手机响起来，肖宇微微皱眉，是谁在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他放下杯子去拿手机。电话接通，听筒内传来季父的声音。

“肖宇啊，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兴许是喝了水的缘故，嗓子没有刚醒来时那么干燥了。

“好多了，谢谢董事长的关心。”

“嗯，那就好。”手机那头沉默了会儿，“肖宇啊，最近几天，公司你就不用去了。”

短短的几句话，却让肖宇心头一怔。

“为、为什么？”即使已经猜到了原因，肖宇还是想问一下。

“你也知道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不能过多劳累，等你休息好了，我自然会允许你回去。所以，你就好好在家里休息吧，算是给你放假了。”

果然，和自己猜想的一模一样。

什么狗屁休息，分明就是不想让自己和季小凡见面。

“知道了，我会好好休息的。”肖宇挂断电话，抓着手机的手狠狠砸了被子一下。随后，他掀开被子下床，去了浴室。

暖黄色的灯光从头顶上洒下来，肖宇将身上的衣服脱去，他对着浴室洗手池上的镜子，摸了摸还贴着纱布的腰部伤口。

伤口虽疼，但心更疼。

肖宇对着镜子发了一会儿呆，直到一旁淋浴间里开着的热水将镜面铺上一层薄薄的水雾，他才回过神来。

他将水雾抹去一片，然后开了洗手池的水龙头，简单地洗了一下手，随后，他拿上浴巾，去淋浴间沾了一些热水，开始擦身体。

过了有半个月吧，临近除夕的时候，肖宇被批准回去上班了。但就算回去了，没上几天班就又要回家了。部门的职员们也吸取了一些教训，聚餐什么的，能少开就少开一点吧，实在不行……那就是不行了。

几天上班，肖宇全程无精打采的，做什么事情都提不上劲，好不容易熬到了除夕前一天，办公室外面的职员简直能用“高兴到飞起”来形容。晚上下班的时候，他们破个例，来了个聚会，不过是在部门里面搞的。

他们点的还是老配置，啤酒加炸鸡，后来觉得有点少，就又点了一些烧烤过来。整个聚餐肖宇就只喝了水，烧烤炸鸡什么的，碰都没有碰。

聚餐终于结束，职员们与肖宇打了招呼，就下班回家了。肖宇是最后一个下楼的，路过奶茶店的时候，他停下脚步，透过奶茶店的落地窗，见到了庄言和沈开。

他们在接吻。

快乐是别人的。肖宇自嘲式的笑了一声，然后抬脚走了。

天空下起了小雪，肖宇路过一盏路灯的时候停了停，他看着路灯下孤单的身影，身旁一对情侣走过，他们在讨论今晚晚上要干些什么。肖宇并没有兴趣去听，可他不是聋子，那对情侣的对话还是听到了。

男的说：“看电影怎么样？”

女的摇头说不要。

男的又说：“那你要干什么？”

女的说：“我要是知道要干什么，还要问你？”

简简单单的打闹玩笑，肖宇却看得不亦乐乎。

因为他想到了季小凡。

他联想到，如果是和季小凡说这些的话，季小凡肯定不会像那女的一样，如果会……那也不错。

天空上的雪渐渐变大起来，肖宇加快步伐往前走，走了一会儿，他发现这路有些陌生，后来一想，这哪是回家的路，分明就是往季小凡家去的。

肖宇来到季小凡家门口，他抬头望过去，整间屋子一点亮光都没有。就当他失落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的某一个房间忽然亮了起来，肖宇转过去，见窗帘后面倒影出了影子。

这身形，越看越有些眼熟。

是季小凡！

肖宇像只看到了猎物的猛兽，直接扑上了季家的铁门。铁门“哐啷”响，别家的庭院里，一条狗听到动静，叫了起来。

肖宇急忙躲到一边，躲到没有路灯的地方。

他微微侧过一点身子，见房间里，季小凡拉开了窗帘。季小凡探出身子，仿佛在看是哪家的狗在叫，但在他探出身子的时候，那家院子里的狗早就不叫了。

狗叫声停了，可季小凡却没有回去，而是依旧探着身子看外面。

下雪了。

长这么大，第一次在醒着的情况下看到雪。

街道角落，肖宇站直了身子。

几天没见，都瘦了。

肖宇握紧了拳头，在下一秒狠狠地砸在了水泥墙壁上。

现在的他不能同他接近，只能远远的看着。要是自己在强大一点，要是自己在坚持一点，或许，就不会沦落到现在的样子了。

可是，世界上哪来的要是如果。

肖宇低下头，转身准备离开。

人没事就行，剩下的，慢慢来就好。

肖宇走到一半，口袋里的电话响起来，他拿出来看，来电显示陌生号码。

“喂，您好？”

“部长，你看到外面了么？外面下雪了。我第一次看到雪，原来下雪的时候是这么美丽的啊。”

肖宇猛地转过身子。

在肖宇离开没过三秒钟，季小凡就拿出手机给庄言发去了消息，绩效分那问他要肖宇的联系方式。庄言看他可怜，便给了他。

在问到肖宇联系方式的第一时间，季小凡就打了过去。

“喂，部长，你在听么？”绩效分那说了一堆话都没见手机那头的人发出一点响声，便问。

肖宇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在，我在听。”

肖宇有些不知所措，接下来要说什么？

只见他眼角出现了纹路，三步并作两步，直接跑了起来。季小凡听到电话那头的喘气声，便问道：“部长，你是在跑步么？”

原本肖宇就离季家没有多远，当他跑起来的时候，大长腿的优势就来了，没过一会儿，人便跑到了街道角落。

“部长？”季小凡见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便又问。

“小凡。”因为跑了步，所以现在肖宇的声音听起来很轻。

“嗯？”

新年快乐。

还有……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