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就晃到了十点多，路上的车辆行人渐渐变得稀少起来，餐厅里，一行人几乎也都醉的差不多了，其中有几个还在打着酒嗝，聊着天。
至于在聊什么，季小凡听不太清。
“好了，大家也都吃的差不多了吧，那我去买单，然后就快点回去休息吧。”肖宇站起来，从衣服里拿出手机前往收银台。
季小凡喝了不少酒，多半是因为紧张喝的。他见肖宇站起来，自己也跟着站起来，但后来一想，人家是去买单的，自己干嘛要跟过去，便又坐下。
桌子一旁，一位染着淡黄色头发的男生正依偎在庄言的怀里，男生的耳垂上还打了两个耳钉，季小凡记得，他好像叫……沈开？
他们两个是兄弟么？但是两个人的姓氏不一样，一个姓庄，一个姓沈，怎么想都不能想到一块去。
也许……他们是邻居？
“他们还真是亲密啊。”肖宇的声音在身后传过来，季小凡吓了一跳，些许汗水立马从身体里冒出来。
季小凡看过去，眼神当中充满了疑惑，什么叫“他们还真是亲密啊”？
肖宇坐下，顺势翘上二郎腿，季小凡听到，听到肖宇轻声在自己耳边说：“他们两个是情侣。”
情……情侣？
季小凡有些难以置信，他怎么都不能想到，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居然是情侣。
“他们两个人的关系，整个部门都知道。”
……整个部门都知道，就自己不知道。
季小凡又看了他们一眼，**什么的，他还是了解过的，毕竟自己上高中那会儿，就有一位男生对自己表白过。
那年正直白露时节。
午后，季小凡闲着没事干，就去了趟操场，去晒太阳。就在他享受阳光浴的时候，头顶突然黑了一下，他睁眼，见隔壁班的那位学霸正盯着自己看。
“你也是来学习的？”学霸见季小凡发现自己了，便在他身边坐下。
“学习？”季小凡说，“不是，我是来晒太阳的。”
“哦，这样啊。”学霸的语气有些失落。
“嗯，那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学习，教室里不行么？而且这里这么晒，你就不怕晒黑了？”
“教室里太吵了，我喜欢安静。”学霸戳了戳下巴，然后转过来朝季小凡笑了一下。
其实不是吵，他们班都是尖子生，所以根本没时间闲聊，几乎一有空就翻开练习册刷题，一刷就是刷到上课，甚至放学。
“而且，我觉得男孩子黑一点没什么关系，反倒太白的话，可能……嗯，你懂的。”学霸的声音很小，但季小凡还是听到了。
听完后，季小凡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
因为他的皮肤就很白，天生的。
过了一段时间，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直至午休结束。自那天之后，季小凡一有空就去操场上找学霸聊天，聊着聊着，两人就熟悉了。熟悉了之后，两人便像亲兄弟一样，学霸教季小凡功课，季小凡陪学霸学习。
渐渐的，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直至有一天，学霸对季小凡表白了。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好像没有问那位学霸叫什么名字，就只依稀听见别人喊他的时候，语速很快。
语速快，那名字应该很短。
餐厅门口，贴心的肖宇帮职员们叫了车，路边的路灯下，季小凡突然胃疼，绞痛感从身下来袭，没过几秒钟，额头上就已经是大汗淋漓了。季小凡扶着路灯的杆子蹲下，一旁招呼人的肖宇注意到动作，赶忙走上去问他。
“怎么了？”
“没事，就是肚子疼而已。”这些字几乎是季小凡憋出来的，肖宇见他痛苦的样子，两手悬停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要不要紧？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不用了，我蹲一会儿就好了。”
意外的，季小凡在说完话后打了个打喷嚏。肖宇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到衣服上，然后将自己的外套脱下，给季小凡盖了上去。
“你也是厉害，十一月就穿这么一点。”
季小凡懒得理他，因为他知道，像肖宇这种三十多岁的大叔是不能理解自己的。夜风吹过，季小凡吸了吸鼻子，他抓紧一点衣服的衣领，一股淡淡的柠檬香从鼻尖掠过。
他是怎么做到喝了酒，衣服还能保持一点味道都没有的？
第二天。
“二十块钱。”
车后座，季小凡摘下帽子放在腿上说：“呦，大叔，昨天不还二十三么，今天怎么就二十了？”
前面坐着的司机抓紧了些方向盘：“是、是吗，那应该是机器出问题了吧。”
季小凡“哦”了一声：“那我应该是给你二十三啊，还是二十啊？”
司机有些为难，自从昨天被季小凡吓尿裤子了以后，他决定改过自新，再也不去做那些亏心事了。
“就二十吧，按机器上的来。”
“行。”季小凡解锁手机，扫了一下前面的二维码。付款完毕，季小凡开车门进大楼里了。
等等！
季小凡往回撤了两步。
这里什么时候开了一家奶茶店？
季小凡走过去，扶上门把手并摁下，门框触碰到店内的风铃，风铃“叮铃铃”的响着。
“您好，欢迎光临。”收银台下，一位染着淡黄色头发，身前还戴着咖啡色围裙的男生从底下钻上来。
“嗯？你是——”沈开眨了两下眼睛，总觉得面前的人有些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昨天不才见过么？这么快就忘了？？
“你是庄言部门的同事吧？”沈开问。
季小凡点了点头，然后抬脚走上去，问他点了一杯咖啡。
“糖，帮我加多一点。”季小凡补充。
沈开应了一声，让他等一会儿。一会儿之后，咖啡做好，沈开将咖啡装进袋子，然后两手提着袋子上的纸绳，递给了季小凡。
季小凡接过，道了声“谢谢”。
走到门口的时候，季小凡忽然停住脚步。
他们两个是情侣。昨晚肖宇说的话在脑子里回响起来。
“那个……如果不嫌麻烦的话，能告诉我你和庄言是怎么认识的么？”
季小凡将身子转过去，收银台后面的沈开则是听了一愣，随后，他也给自己做了杯咖啡，两人就这样坐在沙发上，聊了起来。
“说起来，我们两个人能认识，纯属算是个意外。”
“意外？为什么会是意外？”
沈开挠了挠后脑勺，不知怎么开口。
“当时，我第一次见到庄言的时候，他还是个学生。”
大学时期，庄言同他的好朋友一起出去逛商场，沈开当时就在那家商场里当服务员。沈开清楚的记得，当时他给庄言推荐了一款非常好用，且非常适合学生党用的护肤品，可庄言却说自己用不到，沈开反驳：“没关系啊，你不用可以给你女朋友用啊。”
“可是我没有女朋友。”像是被扎了心，庄言说的时候噎了一噎。
“啊……没有女朋友啊。”沈开听后愣了一愣，因为在他的眼里，像庄言这样长相的男生，是个女的都会喜欢的才对啊，为什么会没有女朋友呢？
“那个，不好意思，我要走了。”门口的同伴在喊了，庄言将护肤品还给沈开，沈开却是在原地出了神，直到店里进了另外的顾客，他才在早已没有了庄言踪影的店门口回过神。
“所以，你们就这样谈上了？”
“没有。”说来也好笑，自那天开始，沈开便像是着了魔一样的每天准时准点蹲在那里盯着店门看，希望能在路过的人群当中，能看到庄言的影子。
“所以，你蹲了多久？”
“一个月左右吧，那天刚好他们考完试，来商场庆祝来了。”
奶茶店的沙发上，季小凡弯着腰，两手抵在大腿上，撑着下巴听面前的人讲故事。
那天晚上，临近商场关门的时候，沈开打扫完店铺准备关门下班，见庄言正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发呆。他走过去，问他一个人在这里干什么。
“不知道，就是心情不好，想一个人静一静。”
“心情不好啊，那怎么办呢？”沈开在庄言身边坐下，一手抵上下巴想了一会儿，“心情不好就去吃甜的啊，不是说吃甜食能忘记烦恼么？”
庄言抬起目光看他，下一秒，沈开便抓住庄言的手腕，将人带去了还未关门，但即将关门的甜品店。
一圈逛下来，两人买了好多甜品。快到庄言家的时候，沈开将手上拎着的甜品递给庄言。
“那什么，你到家了，快上去洗个澡睡觉吧，今天你应该玩的挺累的了。”
庄言接过沈开递过来的甜品袋子，他抬起头，在沈开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叫住了他。
“沈开！”
沈开转过身来，见庄言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并且还抱住了自己。
“谢谢你。”庄言依靠在他的胸前，不用看也知道，沈开现在肯定红着耳朵。
因为心跳暴露了他。
路边的路灯不是很好，忽明忽暗的，但是过了一段时间，灯就一直保持常亮的状态了。庄言早就回家了，可沈开却是一直愣在原地没有动，他像是明白了什么，站在那路灯下面傻笑了好久。
电梯门“叮”地一声刚打开，季小凡就迫不及待似的抬脚出去了，然后便“嘭”的一下撞到了人。
他抬起头来想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撞本少爷，就在他抬头的一瞬间，目光对上了肖宇那漆黑且深邃的眼眸。
“你迟到了。”肖宇抬手点了点手腕上带着的手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