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职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科室，以至于前一秒还在一起打闹的同事们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以星，你、你竟然要辞职啊？！”

“为什么？明明一切都好好的……”

“你这话说的，又不是不知道星子志不在此。”

“还是要回去打游戏么？”

“是的。”柯以星笑着应下，没有否认。

众人望着他，没再言语。

柯以星见状了然，在他们眼里，自己一定和傻子无异。

放弃在医院工作的铁饭碗跑去打游戏，他们肯定都在心底嘲笑他。

思及此，柯以星默默走进电梯，他想，等电梯门要关上的时候再转过来，这样他们彼此都不会尴尬。

谁知，身后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

“你小子可以啊！”

“见过跨行的，没见过跨度这么大的！好好打，可别给我们医学生丢脸！”

“也不知道你去的什么战队，不过没关系，只要能上场，到时候哥几个就到现场给你打气去！”

“……好。”

柯以星努力让语气保持平静，他没回头，直到电梯彻底合上后，他才伸手抹去眼泪。

出医院后，柯以星点燃香烟。

烟雾消散在光色中，他侧头将烟送到嘴边，火星随着呼吸一点点侵蚀着烟草。

不消一会，柯以星觉得整个人都舒服了。

他拿出手机，将比赛的时间点标红。

下周五晚八点，还剩六天。

除去上班，不吃不喝也只能玩六十个小时。

如果是单排，他还能努力拼一拼，把状态达到最佳；可如果是双排或者四排的话，那就不好说了……

他思索了会，决定还是先给吕辽打个电话问清楚。

“喂，以星。”吕辽接起电话，并示意面前几人噤声，“有什么事吗，突然打电话过来？”

“吕辽，我想问一下，下周五的比赛它是单排还是双排四排赛？”

吕辽轻蹙着眉，瞥了眼段逸泽：“下周五的比赛么……据我了解是四排赛。”

“那我还是不参加了。”在听见是四排赛后，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理由？”

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变了，柯以星眨了眨眼，只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

不过这次，他听出来了是谁。

“段逸泽。”

“嗯哼。”段逸泽拿着从吕辽那抢过来的手机，语气带笑：“这也能听出来是我啊。”

“……”拉长的尾音让柯以星感觉段逸泽在撒娇，他咳嗽了下，就听到段逸泽说：“不是都答应我了，要参加的么？”

一旁的吕辽听后欲言又止，段逸泽索性抬手示意他住嘴。

电话那端，柯以星犹豫开口：“可那是四排赛……”

“四排怎么了，我觉得和单排没什么区别。”段逸泽语气淡淡的，倒真让柯以星有些抗拒的心平有了稍许的改变。

“……输了怎么办？”柯以星认真问道。

“输了就输了。”段逸泽回答得随意：“又不是输不起。”

柯以星抿唇，似是下了很大的勇气：“可我输不起。”

段逸泽微愣，没想到柯以星会这么直白，顿时笑眯了眼：“那就更要输一输了，一回生二回熟嘛。”

柯以星：“……”感觉还挺有理是怎么回事？

“以星，你别听逸泽的话。”总算从段逸泽手机拿回手机的吕辽忧心道：“要是觉得勉强就不必参加，等你之后来基地适应一段时间后，再上场也不迟的。”

“我知道了。”柯以星清了清嗓子，沉声：“麻烦把电话再给一下段逸泽。”

还有一大堆话没说出口的吕辽：“……好的。”

段逸泽接过电话，含笑问：“怎么？”

柯以星深呼吸，开口表态：“我是想参加，不过，我还是输不起。”

“所以……？”段逸泽配合着发问，循循善诱。

“所以我不想输。”

段逸泽垂眸，敛下眼底的餍足，嘴角微勾：“你想怎么做？”

“我想和你们一起打一局，四排。”柯以星说：“如果不行，我退出。”

“好。”段逸泽懒洋洋地瞥了眼一旁神情严肃的吕辽，一字一顿：“那就今晚，不见不散。”

手机重新回到吕辽手上。

但电话已经挂断了。

吕辽顿时眉头紧皱，嘴角最后一丝笑意全无，他看着段逸泽：“不打算能解释一下么。”

坐在一旁的刘胜听了半天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忙跟着问道：“对啊对啊，到底是什么情况？听半天没听明白，快急死我了。”

段逸泽摊开手，态度敷衍：“很显然，我在给参赛选手做思想工作。”

刘胜不解：“啥意思这是？”

“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擅自做决定的坏习惯？”吕辽被气笑了，“不是说好要让以星从替补开始做起吗？”

按照原定计划，他们是打算让柯以星从替补开始，然后再视情况而定，是否要让他成为正选队员。但现在看来，段逸泽显然不是那么想的。

“你不跟我商量，可以。”吕辽揉着眉心，疲惫地闭上眼：“可杨戈那边你打算怎么交代？”

段逸泽不语，目光停在门口：“我总要等人齐了再说吧？”

吕辽回头，就看到杨戈从门口走进来。

最后停在他身边，问：“找我什么事？”

吕辽像是找到了支柱，松口气的同时也多了几分无力感，“逸泽，你自己讲到底什么事。”

杨戈扶正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透着凌厉，“怎么了？”

段逸泽直视她，神情慵懒，“我打算让柯以星当指挥官。”

“啊？！”

几人中最惊讶的莫过于刘胜，他从凳子上跳起来，双眼瞪大，语气颤抖地朝段逸泽问道：“……你她妈认真的？”

你快说不是认真的，快说自己只是随口一说而已，你快说啊！

但刘胜心底再清楚不过，段逸泽是认真的。

吕辽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听到这话的时候，仍是有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杨戈更是眉头紧锁，但仍是保持冷静：“能细说一下原因吗？”

“很快你就会知道的。”段逸泽双手抱胸，并不打算跟他们多说。

杨戈深吸口气，神情依旧平静如水，她问一旁的吕辽：“良恒他人还在医院吗？”

“应该是。”吕辽只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他刚出门没多久，康复疗程起码也要三小时才能结束……”

杨戈听后朝段逸泽看去，语气淡淡的：“指挥官从来都是看一个人对比赛局面的分析与统筹能力，现今，暂任我们指挥官的是良恒，你要想让柯以星当，那就让他拿出高于良恒的能力，否则免谈。”

“没错。”吕辽顺着杨戈的话继续说：“就算以星有这个能力，现在贸然换人也是大忌。”

段逸泽没反驳，半敛着眼，心思不明。

刘胜见状挠头，“额……插个话，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PRL比赛虽然是我们赢了，但感觉比起以前，赢得很勉强……”

见没人表态，刘胜愣了愣，转而用大嗓门吼道：“不是吧！？难道就我一个人有这样的感觉么，CK那两个叫李轩李肃的真的很狗！他俩不止人长得像，连他妈打游戏的思路、行动都尼玛跟复制粘帖一样！而且不是我自作多情，我很确定以及肯定，那两个狗逼在故意针对我！！”

越说到后面，刘胜就越激动。

因为整整五局，有三局他都死在了这两个人手里，说没有气是不可能的。

要不是有段逸泽在附近帮衬，否则他怕是把把都要栽在那俩人手里。

杨戈不语，刘胜说的这些话，她很早就发现了。

PRL比赛MAY打的固然出彩，但最令人惊艳的，是CK。

能看得出，白煦在那两人身上下了不少功夫，能让他们在保持个人状态的同时，又极大程度地融合团队。

思及此，杨戈看向段逸泽：“柯以星以前有过指挥的经验吗？”

段逸泽：“据我所知，有。”

吕辽皱眉思索，随即想到了什么：“该不会是……”

杨戈也瞬间明白了，几人同时陷入沉默。

除了刘胜。

“什么啊什么啊？该不会是什么？你们倒是说出来啊？”

他左看看吕辽，右看看段逸泽，余光看看杨戈，眼里求知的渴望都要溢出眼眶了。

但几人就跟看不见似的，刘胜倍感郁闷，只能朝缩在角落一言不发的全时看去：

“喂，你知道吗？”

全时垂着眼，像是没听到刘胜的话，神情冷淡。

刘胜无趣地撇了撇嘴，小声抱怨：“每次跟你说话都当做没听到，除段哥外，其他人都不配和你讲话了是吧……”

“行了。”杨戈扶正眼镜，抬眼正声：“距离神手杯开赛仅剩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段逸泽，既然你说柯以星有相关的指挥经验，那么你也一定有信心保证，柯以星能在这九十多天内达到不低于甚至是超越良恒的指挥水平，成为MAY的正式指挥官。”

这话让吕辽眉头一皱，刚想说什么却被杨戈用眼神压了回去。

吕辽下意识朝段逸泽看去，段逸泽意外地笑了，衬着上挑的三白眼多了几分流气。

“我当然不敢保证了，不过……我敢肯定，你不会失望的。”

吕辽：我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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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一回生二回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