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清脆的铃声打断了前台小姐飘远的思绪,挂断电话后她转身走向一旁玻璃楼梯间,绕着圆形楼梯踏着高跟鞋走向二楼工作区。
“Linda姐,你怎么上来了?”
雾蒙蒙的落地窗前站着新来的商务助理,前台小姐向角落里半掩着的门做了一个无奈的手势,商务助理见状投以怜惜的目光。
拧开冰冷的门把手,刺鼻的中药味扑面而来。
办公室陈设异常简单,一张三米长的办公桌几乎占满了整个房间,旁边小炉上架着陈旧的中药壶,坐在办公桌后身穿白衬衫的男人头埋得很低,桌上的资料整整齐齐的叠了厚厚几层。
眼看着男人毫无反应,前台小姐皱着眉随手敲了敲门。
“应助,华总让你下班后去接他,今晚华总和音决要谈一个新项目,麻烦你提前订好包间。”
直到门再次被敲响,应柏云这才空出手扶起滑落在鼻翼上的黑框眼镜,他抬眸后知后觉的朝门口看去,还没等应柏云说些什么,前台小姐将车钥匙扔在桌上后转身离开了。
动作十分迅速,生怕迟了一秒。
听着高跟鞋踩在地面上发出的尖锐声音,应柏云很快低下了头,没过一会,炖锅已完成的计时声在空旷的房间内响起。
应柏云处理完最后一个控标点后,这才慢慢摘下眼镜,他揉了揉发胀的双眸看向放在桌上的车钥匙,半靠在椅子上轻叹了一声,直到思绪回笼他才按亮了手机屏幕。
“12月11日。天蝎座,综合运势一星。忌出行易有血光之灾。”
不出行就等着被饿死的打工人应柏云面无表情将星座运势删了,在这种神鬼学说上应柏云是十足的唯心主义者,凡事对他不好的信息一律打为封建迷信。
“应柏云,听说你回了G市,要不今天找个时间聚聚?”
删完星座运势的应柏云刚点开大众点评,一条消息就从屏幕上方跳了出来。他迟疑的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人的模样,思索无果应柏云抿着唇划掉了这条毫无意义的消息。
——回国三个月,几乎每天都有人给他类似的消息。
翻来覆去找了五六分钟,应柏云定了一家新开的湘菜馆。和店家约好包间后,时间刚好停在17:30。整理好衣着应柏云顺手将凉在一旁的中药一饮而尽,戴上眼镜拿起车钥匙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二楼的办公人员不算多,加上两个商务助理就只有常年出差的几名销售,应柏云平时不爱多说话,入职快一两个月了和同事关系不冷不热,上下班打招呼都很少。
减少这些没必要的社交后,除了经常被同事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应柏云倒也落得一身清闲。
走出写字楼,一阵妖风吹的应柏云差点又钻回公司。快速穿过中央喷泉走到地下停车场,应柏云加紧找到停在门口的小车。
交完停车费,看着自己仅剩的一百块,应柏云沉默了一会。
暮色将至,又恰逢正值下班高峰期,应柏云开着车从郊区堵了大半个小时才开到新开发区,他按照导航机械的打着转向灯,出神的看着街道陌生又熟悉的场景。
这条街之前是他的必经之路,城中村拆迁变成了5A写字楼,小吃街摇身一变成了豪华商场。
出国几年,什么都变了。
“嗡嗡。”
手机震动的声音打断了应柏云的思绪,刚连上蓝牙耳机,一道叱骂声立即从耳畔传来。
“你人呢?没有一点时间观念吗?”
面对电话中年男人的嘲讽,应柏云沉默着将车停在红绿灯前,直到男人骂累了,他才慢慢说了声抱歉。
“再给你十分钟,来不到就滚蛋。”
男人下了最后通牒后立即挂了电话,应柏云沉默着摘下蓝牙耳机将电台声音调大,在绿灯亮起后松了刹车,一路疾驰在五分钟后停在了小区门前。
看着路边身穿西装的富态男人,应柏云将电台随手关上,替接电话的中年男人开了后车门。
“华总。”
中年男人面色不耐的冲他摆了摆手。输入目的地,应柏云随着导航驶出。
小区门前正对着学校出口,几十辆车以龟速移动着,尖锐的喇叭声不绝于耳。
街道上站了几个交警正在指挥交通,应柏云放慢了车速自觉的排起了长队。坐在后座的华总看着前方一路红灯,在交警移开视线时催促着应柏云加塞。
拿钱办事,应柏云沉默着打了一把方向盘。
不出所料身后立即传来起伏不断的喇叭声,早就忍无可忍的华总探出头与身后司机开始了对骂。
“催什么催?赶着投胎吗?”
见状,坐在前面的应柏云主动熄了火,最后在交警的警告下,几位跃跃欲试下车约架的车主这才随着车流驶离了拥堵路段。
“我跟你说遇到这种人就应该以牙还牙,加塞他怎么了?也就你脾气好……”
尚未平复心情的华总在后座持续输出着,应柏云应了一声,随后将刚传来的电子罚单递给了他。
华总接过刺眼的罚单,在爆出一声国骂后车内终于安静了。
行驶了半刻钟车子停在了目的地,应柏云拿着两瓶白酒率先下了车。
门口的服务员见状颇有眼力的上前走来,报了包间名后,应柏云替后座的华总打开了车门,两人在服务员的引导下走进了餐厅。
餐厅分为两层,装饰皆以深蓝色为主,三人从一侧的圆弧楼梯上了二楼,最后停在了名叫“尘缘”的包间门外。
空荡的包间倏地被暖光包裹着,思索一番后华总坐在了主位的左边。
“小应,你去帮我买包烟来。”
刚将两提白酒递给服务员,华总抬头朝应柏云招了一下手,正准备倒茶的应柏云闻言应了一声:“红双喜?”
“不,今天来的那位爱抽老红玫。”
毫无预兆出现的字眼让应柏云抬起了头,他哑声应了一声,垂眸将烫到有些发红的手指缩进了衣袖里,转身走了出去。
—
“一包红玫。”
找到餐厅外唯一一家烟酒商行,应柏云轻轻敲了敲玻璃柜台,正玩着手机的老板有些诧异的抬起了头,他打量着眼前清秀的男人有些迟疑的问道。
“要红玫哪款?”
应柏云看着各式各类的外壳包装,考虑到客户的身份,最后指了指价格最贵的那款。
“醇香。”
商铺老板连忙点了点头,他从橱柜里拿出密封的新盒装,拆开后从中拿出一包来。
“你看着年纪不大,怎么抽这种老烟呢?”
不知该作何回答,应柏云沉默的接过老板递来的烟。他摩擦着香烟外壳,一双眼若有若无盯着橱柜里熟悉的白色包装。
白底红玫瑰。
沉默了许久准备离开的应柏云突然转过身,他盯着橱窗里的商品,哑声开口道。
“麻烦再帮我拿一包,红玫软白。”
回到餐厅时门外停了一辆黑色大奔,在餐厅的照耀下格外锃亮,极高的底盘硬生生挡住了华总的沃尔沃。应柏云瞟了一眼车牌,从H市来的,估计就是音桥那边的人。
应柏云入职的这家公司主要是做无线会议及广播系统。公司成立没多久,平时几位业务跑的都是以OEM形式,公司一年的利润来源绝大部分靠项目工程。
而作为行业龙头的音桥,如果不是X大即将在G市举办,他们自然不会千里迢迢从H市赶来。
应柏云一边想着一边随接待员上了二楼,站在门口的旗袍女服务员操着职业微笑替他敲了敲门,等到应允后,应柏云走进包厢。
不知什么时候换了座位,入眼是三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坐在主位左边的中年男人穿了一身黑色西装,一双眼睛浑浊不清,年龄估摸着四十岁左右。
他的身后站着一个长相清秀的男人,时不时替他弯腰斟茶。两人举止暧昧,不像是简单的上下属关系。
离主位右边较远的华总正和一个微胖的男人聊着天,偶尔传来几声爽朗的笑声。
三人身前放着扎壶,桌上摆着一排未拆封的白酒,服务员迟迟没有上菜似乎在等什么人。坐在角落里的华总见到应柏云连忙朝他招了招手。
“这就是我说的那个海归高材生。吴总,过几天您参加展会不是还缺个助手吗?别看他这样,他和外国人沟通没障碍的。”
话刚落音包厢里立即投来几道意味不明的视线,应柏云闻言沉默的关上了门。
“海归高材生?老华你还挺有本事的,就光给吴总使?我排不上号吗?”
坐在主位左边的男人闻言笑着上下打量应柏云,他双眸微闪调侃着拍了拍华总的肩,神色暧昧问道:“老华,他陪我一天要多少钱?”
“替我打工的,要什么钱。来,小应,先替你何总点个烟。”
华总笑着朝应柏云招了招手,语气中的暗示不能再明显。
应柏云垂眸扶了扶滑落的眼镜,在众人投来的视线下,从容不迫的走向不远处的何总。
何总自上而下将应柏云打量了个遍,最后将视线落在他那极长的双腿。应柏云面不改色弯下了身,火光一瞬,映出何总意味不明的双眼。
“叩叩。”
正当何总准备凑近时,玻璃门突然被敲响。
屋内的几人闻声都坐直了身体往门口望去,应柏云瞟了一眼半掩着的门识趣地退回了角落。
随着脚步声缓缓响起,一道男声从门口传来。
“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
下本开《乔老师他又纯又辣》年下主唱攻*钓系老师受。
暴雪落的更大时,蒋溯熄火下了车。
天寒地冻,困在高速路上的蒋溯连烟都点不燃,在耐心耗尽前,一簇微弱的火光倏然出现。
火光跳跃中,那人穿着含蓄带笑,像一瓶尚未开封的纯净水,温润又清冽。
见蒋溯望过来,他将火凑近了些。
之后的事顺理成章,荒唐一夜,联系方式都没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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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溯只当这是一次意外,所以在好友学校里再次见到那人时他没放在心上。
后来从好友口中得知,这人是出了名的笑面虎,手下学生挂科无数,考试从不划重点,是一个心狠手辣的无良导师。
而且——
私生活极为混乱。
蒋溯没来由地想起那晚,男人连低吟都不敢大声的,克制又生疏。
蒋溯不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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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在酒吧里看见男人穿着透明黑衫,动作娴熟地扭着腰,细腰长腿,辣得像一口含在嘴里的伏特加。
见他故技重施给别人点烟,蒋溯眼眸一沉,为自己看走眼感到恼火。将碍眼的人一一挤走,如愿以偿凑到那人耳边,蒋溯恶劣地叫他:“乔老师。”
没有想象中的惊慌,那人叼着烟微不可查地笑了笑:“哪来的小朋友,少攀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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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在一起很久后的某一天,蒋溯发现了乔老师的日记。
日记一
【18.9.08,好友拉着我看了一场音乐会,主办方推迟了近一个小时,天气热,我本想提前离开,直到大屏幕上出现一张脸。好友说他叫蒋溯,人气歌手。我不懂音乐,只觉得他腿长,想追。】
日记二
【19.2.23,期待的暴雪天,他技术不行,但腿长。】
日记三
【20.6.7,叫我乔老师。】
日记四
【25.10.10,在一起的第五年,我起床的时候他还睡着,忍不住偷亲了一口,我的小狗,你睡着的时候也是甜的^_^】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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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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