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眼神拉丝，僵持不下。楚七言咬着嘴唇默默观察，完全不敢插话，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只有严八语这个没眼力见的，压根不看气氛，径直走到了俞未燃和洛为澈面前。

他对俞未燃点了一下头，又转身问洛为澈：“你好，有些问题想跟你请教一下。刚才的水柱和水墙，你是怎么发动的？”

俞未燃：“……”

楚七言：看吧！燃哥都被你整无语了！

洛为澈却抱着胳膊，高兴地问：“你的异能是什么？”

严八语如实地告诉了他。

洛为澈：“你能自动凝成冰吗？”

严八语：“要有水才行。”

洛为澈摸着下巴思索道：“你是觉得自己的异能限制很大？”

严八语郑重点头。

洛为澈：“先回答你刚才的问题。不知道你进来的时候有没有发现，这个教室旁边就是公共厕所。”

其他人：“……”

原来刚才的水都是从厕所来的。

厕所的什么水？真让人不敢细想。

幸好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他们才能毫无顾忌发动异能。不过麻烦的事还是有的。比如被厕所水洗过的讲台，以及教室里的监控。

俞未燃看向那个监控，电子眼闪了一下，似乎跟他打了个招呼。

这边严八语还在缠着洛为澈聊异能，他们一个是水一个是冰，属性倒是很契合。

俞未燃觉得没什么意思，手指一旋，收回了手枪。

他重新往里面添了几个能量弹，这个手枪是研究所的新品，轻巧便携，弹无虚发，一次能打三发。洛为澈没见过是正常的，因为他是去年才被发配了一支。洛为澈失踪的这几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确实发生了很多新变化。

“走吧。”俞未燃招手楚七言。

楚七言像一卷风似的跑到他身边，非常迅速地把教室设备都关掉了，又把带来的东西都收拾进了包里……至于这一地的水，空调吹吹，就干了。

洛为澈表面上跟严八语聊得热火朝天，实际上还在俞未燃身上留了一缕神思。他一见人要走，就果断结束了话题。

“监控拍到了，是不是要联系校方处理？”洛为澈跟在身后问。

俞未燃没吭声，他觉得洛为澈说了句废话。

具体要怎么做，外勤十年的洛大队长再熟悉不过了，哪还需要这么假惺惺地问一句？

洛为澈没话找话：“学校应该有专门处理这些事的人员吧，不知道他们官网上有没有联系电话，如果有，一个电话就能解决了……不过我有个不情之请。”

俞未燃听出来他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他说：“驳回。”

率先抗议的居然是严八语，他用无比诚挚的语气对俞未燃说：“俞队，我认为可以先听听这位同学的请求，听完再下判断也不迟。刚才我跟他聊了一会，他耐心解答了我很多问题，我觉得他并没有恶意。”

俞未燃：“……”

楚七言捂脸，他真想撬开严八语的脑袋看看里面塞的到底是什么！

他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他，我说兄弟，你看了这么久热闹，敢情你就惦记着人家的异能去了？

你没看出来燃哥跟这位异能者是什么针锋相对又暗度陈仓的关系吗？

还“同学”呢……他异能都用得这么熟练了，能是个普通学生？

“我认为这位……”洛为澈顿了一下，“八语同志，所言极是。”

俞未燃不仅没听，还加快了脚步，洛为澈忙不迭跟上去，提出自己的请求：“我就是想说，我回来的事，能不能先替我保密。”

俞未燃脚步一顿。

洛为澈险些没刹住，撞上去。

“为什么？”

俞未燃没转身，但洛为澈大概也能猜出他的表情。

即面无表情。

洛为澈看了眼楚七言和严八语。

楚七言心领神会地在嘴唇上方做了个拉链的动作。

严八语仍然用严肃认真的目光回复他。

好吧。

洛为澈坦白：“我不是‘死了’吗？死了的人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众人面前，那得多吓人。”

他盯着俞未燃沉默的背影，思绪在正题上拐了个弯。

他好像瘦了。

以前为了跟上训练强度，不拖队伍后腿，俞未燃没日没夜地练习，练出了一身紧实的肌肉，摸起来手感很好。他本身体格不大，肌肉再发达，套上一件T恤也看不出来了，他一只手就能把人圈住。

然而几年不见，俞未燃依旧个高腿长，后背却显得单薄了些。

俞未燃冷淡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也就是说你现在还挺有价值的，我要是把这个消息卖到卫督局的新闻部去，是不是能获利不少？”

“……”洛为澈有点头疼，没辙了，“宝——”

“别这么叫我。”

洛大队长从善如流地改了口，“亲爱的——”

他心痛地说：“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你变得这么冷酷绝情了……”

楚七言心里“哇哦”一声，又是“宝”又是“亲爱的”，两人果然关系不一般！

他回去一定要将这个大瓜跟兄弟姐妹们分享！

“……”

俞未燃语气虽然冷了点，但他其实拿洛为澈没有办法。

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亦是如此。

他决定各退一步，“我不会说，你也别跟着我，就当我们今天没见过，我会联系校方把今天的监控录像删除。”

“那不行！我今天特地来这里等你的。”洛为澈一着急全招了。

这句话撞在俞未燃心口，让他不舒服了一下。

突然消失五年的人，又突然回来了，还说是特地来见他。值得洛大队长这么用心对待的，除了工作，他找不出第二个。

俞未燃乌黑的眼珠子沉沉地看着他：“你到底想怎样？”

洛为澈张了张嘴，那张可以舌战群儒的嘴里似乎要蹦出一点真话来，但最后还是咽了回去，换上了正经点的语气：“我知道你们要去调查污染物，我也很好奇，既然是水污染物，为什么没有异味，连你都没有察觉？”

俞未燃：“因为我是普通人。”

洛为澈被他一噎，想扯出一丝笑，但皱了下眉，“你能力出众，不比异能者差。刚才那只是一个普通中级的污染物，以你的水平不可能毫无察觉。我没记错的话，这里是Z市吧？Z市出现污染物概率极低，今天却正好被我们撞上——这片区域有古怪。”

楚七言问：“你是要跟我们一起去调查？”

洛为澈用力点头。

没错，他铺垫这么多，就是为了这个目的。

他心中发出一声老父亲的感慨。

俞未燃身边的人看起来很靠谱，一个为他说话，一个帮他说话……洛为澈表示很欣慰。

楚七言公事公办地说：“这不合规矩吧。你什么来历什么身份我们都不清楚，调查是我们的工作和职责，就算你是异能者，我们也不能随便让你参与这些事情。”

这回轮到俞未燃满意颔首了。

楚七言虽然话多了点，但真话说得不少。

洛为澈不死心，为自己争取：“我什么身份，你们俞队一清二楚。”

俞未燃却表示：“我了解的只是以前的洛为澈，三年前他已经死了，所有人都知道，我还去参加了他的葬礼。”

洛为澈心一抽。他深深吸了口气，才轻声问：“……你去参加了我的葬礼？”

俞未燃没答话。

气氛突然陷入诡异的沉默。

楚七言捧着瓜，左看看右看看，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像瓜田里上蹿下跳的猹。

洛为澈……洛为澈是谁？

这名字有点耳熟啊。

“恕我直言。”再次打破僵局的还是严八语，他严肃地提醒说：“学校行政人员一般五点下班，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好吧，严同学虽然总是大煞风景，但也别有用处。

楚七言在心里嘀咕。

这个话题没再继续下去，俞未燃也不再管洛为澈。

如果这背后真的藏着什么秘密，恐怕动静不小。他们只有三个人，他还不是异能者，他清楚洛为澈的能力，多一个帮手也好。

楚七言打电话联系了学校管理员，他说了一个办公室地址，让他们过去。

行政楼离教学楼挺远的，他们赶到门口的时候，还真快下班了。

对方知道他们的身份，早早打开了门。如果问Z市最重视卫保局和卫督局的职员的人，那应该就是分散在各地的联络人员，他们都是卫保局和卫督局出身，后来去考了编制。他们分布在学校、图书馆、医院等各个地方，形成了一个巨大的信息网，一有异动，就会通知到卫督局和卫保局。

林河大学的联络员在接到电话的时候就很热情，这会听见了门口脚步声，立刻起身相迎。

“俞队长。”

“是你？何鸿予？”

俞未燃看见来人有点惊讶。

何鸿予穿着常服，头发比记忆里短了许多，脸上多了一副金边细框眼镜，举手投足间少了往日的紧绷，多了一份悠闲。

“难得你还记得我。”

“记性还没赶上退化的时候。”

两人熟稔地握了握手。

遇见熟人，总归是放松些，有些事情也容易沟通。

但洛为澈不这么认为。

他听见何鸿予这个名字的瞬间，嘴角压了下去。

天公不作美。

久旱逢情敌。

洛为澈一阵牙疼。

洛队是只老狐狸，偶尔在俞队面前装傻白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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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保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