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涌清心无旁骛地投入角色,将近一周下来,效果满意。
马上进组了,专门留出一天一夜的时间好好睡觉,恢复精力,开个好头。
沉睡中,有人轻轻拍了拍他。
辛涌清缓缓转醒,眼前站着个人。
孙孜挂着笑,晃晃手机,“打了电话,你没接,我就直接过来了。”
辛涌清彻底清醒了。
“有事?”他皱起眉头。
孙孜不答反问:“手机关机了?”
辛涌清不耐烦地看他一眼。
孙孜瞥到床上的剧本,笑着问:“接新戏了?你这不和公司报备的习惯真不好,换别人我早处置了。”
辛涌清不搭理他这话,坐起来,“找我干什么?”
准没好事。
孙孜脸上还是笑,“老板让你今晚陪他去参加酒会,你收拾收拾。”
辛涌清直觉不对劲。
他刚被算计那会儿,差不多一年的时间,几乎天天都要应付汤望洵。新鲜劲儿过了之后,变成了一个星期一次。
汤望洵身边新人不断,渐渐地一个月一次。
上次才过了多久,半个月都不到。
“不行,我明天要拍戏。”辛涌清摇头,“找别人吧,也不缺人。”
“别人都上赶着。”孙孜嗤笑,“也就你拿乔。”
“我去不了。”辛涌清说。
“拍什么戏?那就请一天假。”孙孜不以为意,“什么戏也没陪老板重要,别忘了规矩。”
“请不了。”辛涌清仍说。
“老板说一不二。”孙孜慢慢收了笑,“今晚必须去,还有半个多月你的合同就到期了,你想清楚了。”
酒会上。
辛涌清无所事事,不碰酒,索性捧着手机读剧本,不浪费时间。
汤望洵一来就忙着应酬,交代他找个地方坐一下,别乱走动,待会儿有人来叫他。
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辛涌清?”
辛涌清闻声扭头,有点眼熟的人,估计是哪个老板身边的,想不起来名字了。
“你是?”辛涌清问。
对面的人满眼笑意,“不记得我了?”
“不好意思啊。”辛涌清合上手机,“忘记你叫什么了。”
“没事,之前的名字不用了。这个酒会上,叫我小恩。”小恩飞了个眼色,意有所指地说,“恩爱的恩。”
辛涌清和他对视,一阵儿难受。
“你跟着汤老板来的吧,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小恩打量着他,“汤老板呢?”
“他正忙。”辛涌清不想多聊。
“真羡慕你,能一直跟着汤老板。”小恩自顾自坐下,“不像我,一个人连个老板都没有。”
辛涌清不接话。
“我问你个事儿。”小恩凑近了,神神秘秘地问,“你认识晁大导演吧?”
辛涌清挺直了背,拉开距离,“不认识。”
“你肯定认识,你不是演他电影的男二号吗?”小恩挨上他的手臂,摇了两下,“汤老板给你介绍的?你帮我个忙,把我介绍给晁大导演,好不好?”
“不。”辛涌清面无表情,利落地抽出胳膊。
“你要多少好处都行。”小恩紧跟着整个人贴上来,“晁大导演就在这个酒会上,一句话的事儿,以后没机会了。”
“晁导在这儿?”辛涌清挺意外。
“二楼,你陪我上去,用不了几分钟。”小恩放软了语气,“涌清哥哥,可怜可怜人家,帮一下忙。”
辛涌清扯开他。
“涌清哥哥。”小恩跟口香糖似的黏回来,“求你了,你想要什么好处,你说来听听,我想办法给你弄。”
“我帮不了你。”辛涌清推他,“人在这儿,你自己去上。”
“我哪儿敢啊,我刚从上面下来,你不知道。”小恩睁大了眼,“我往那儿一站,他脸冷的跟什么似的,吓死人了。”
“那你要么用别的招,要么换人。”辛涌清干脆起身,“我还有事儿。”
没想到晁云霭也在酒会上。
圈里无人不知,晁大导演讨厌应酬,酒局一律不去,更何况是这种酒会。
不论作品和名气,家世背景在那儿摆着,谁也不敢多说什么。
难不成这个酒会有什么特别,晁云霭竟然来了。
不知道也就算了,既然知道了,理应上去打个招呼。
辛涌清稍微整理了下衣服,往二楼走,迈上楼梯时脚步一顿。
别了。
他不了解晁云霭,在这种酒会上的招呼,有时打了不如不打。
大多数人都在里面交际,泳池边空荡荡。
辛涌清静静站着。
出神。
这最好是最后一次陪汤望洵参加酒会,还有半个多月,就能解脱了。
当年是在生日会上,毫无防备地喝了孙孜递的酒,掉进了长达八年的噩梦里。
其实可以说更早,大一演完话剧在后台休息时,孙孜挂着和善的笑,一身西装,极其具有迷惑性,伸来的手中是一张名片。
他单纯地接了。
不该接。
可接不接又有什么区别,汤望洵这种无法无天的人为了满足自己,有的是办法。
现在只想剩下的半个多月快点过去,他等了太久了。
辛涌清深呼吸。
收回思绪,低头看眼前纹丝不动的水面。
夜幕中没有星星,仅有一轮圆月独居于中央,投到泳池的水中。
那么的平静。
他默默地瞧了一会儿,直到一阵风轻轻打扰,水上泛起涟漪。
回去了。
转身正要走,无意间一抬头。
二楼,落地窗前一个身影立着,明亮的灯光照清楚了整个人,那人一动不动地望着这边。
辛涌清一眼认出来。
晁云霭。
这也太巧了。
那还是打个招呼。
月光洒在人身上。
辛涌清立刻扬起笑容,招了招手。
隔着距离。
晁云霭目光落在他身上,点了下头。
辛涌清回到里面,准备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接着读剧本。
手机却响了。
汤望洵的电话,“来二楼,第四个房间。”
“好。”辛涌清应下。
房间里坐着两个人,吃得差不多了,酒足饭饱。
辛涌清进来,心中感觉不妙。
“这是钱老板。”汤望洵指了指对面。
辛涌清扯出个笑,“钱老板好。”
钱老板笑眯眯地盯着他,“好,好。”
“怎么样?”汤望洵意有所指地问钱老板。
“啧,比电影里看着还叫人喜欢。”钱老板感叹,“汤老板眼光好。”
汤望洵冲辛涌清抬了抬下巴,“给钱老板倒酒。”
钱老板伸出两根手指,玩.味地点了下酒杯。
辛涌清勉强忍住恶心,拿起酒瓶,倒了一满杯。
手腕猛地被人攥住。
钱老板一脸淫.笑,摸.得十分享受,“平时都怎么洗澡啊,这么白。”
辛涌清不说话。
手一松,酒瓶斜斜地掉下去,浇了钱老板一裤子。
钱老板身子后仰,没能来得及躲开瓶子,脚上砸了一下。
“抱歉。”辛涌清连忙无辜地说。
钱老板抬起头看他,脸上有了怒意。
辛涌清举着手腕,揉了揉,低声解释说:“您劲儿太大了。”
钱老板眉头渐渐舒展,笑着说:“汤老板的人就是娇贵,我看看,红了没有?”
“没红。”辛涌清轻声说,“有点疼。”
钱老板意味深长地说:“怕疼啊,我待会儿轻点。”
“钱老板喜欢你。”汤望洵走过来,交代他,“好好陪钱老板,知道吗?”
“知道。”辛涌清说。
“不喝了。”钱老板一连几杯下肚,兴致勃勃,捉住辛涌清仍要倒酒的手,“听话,跟我上去。”
“我还以为您酒量大,多喝点儿助兴。”辛涌清话里有话,“这还没半瓶,您就不行了。”
“谁不行了?”钱老板闻言,一瞪眼,“倒!”
辛涌清干脆拿了个大一点的杯子,“那用这个,您行吗?”
“行!”钱老板扬着下巴。
辛涌清直接倒满,端给他。
钱老板一口闷,晃着空杯子,挑眉,“怎么样?”
“您太厉害了。”辛涌清抽走杯子,接着倒,“您和我老板关系真好,我还没陪过别人。”
“你啊,太年轻了。”钱老板笑着说,“知道你老板这叫什么吗?物尽其用。”
辛涌清一阵儿反胃。
“你不跟他了,跟我吧。”钱老板搂上他的腰,“我对你好,跟他不一样,不让你陪人。”
“您别开玩笑。”
钱老板勾着嘴角,“等会儿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开玩笑了。”
突然,房间门从外面打开了。
辛涌清倒酒的手一停,回过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第一反应是,他是不是走错房间了。
晁云霭看着辛涌清,径直迈步进来。
“哎呦,晁大导演。”钱老板反应快,赶紧挺着满肚子的酒起身,“听说您也来酒会了,没机会问好,您怎么过来了?”
晁云霭没接他的话,直直同辛涌清对视,轻声说:“过来。”
“晁导。”辛涌清一愣,下意识放下酒瓶,照他的话走过去。
晁云霭看向钱老板,语气倏然冷下来,“他是我的演员。”
钱老板立即堆上讨好的笑,抬起手,虚虚给了自己一巴掌,“晁大导演您别介意,是我糊涂。”
“没有下次。”晁云霭冷声说。
钱老板连连点头,腰都弯了下去,颤抖着声音,“是,不敢了,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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