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炮灰(修)

等忙完所有的事后,顾行知洗漱干净,躺在床上,手肘枕在脑后,看着床帐顶。

他知道外面那人还没走,就靠坐在他房间外墙角下,说不定正支着手在打盹。

他没放那人进来,也没有给他一顿饭,实在不想步剧情里原主的后尘,卷入一段孽缘里。

外面这人名为苏清毓,乃柳州青阳城谢家收养的二公子。

他和原主的孽缘要追溯到他所穿的那本书的开头,男主被追杀,为了保下男主,原主的亲爹拿原主和男主掉包,让原主代替男主亡命天涯。

只是原主侥幸没死,还被养父救下收养了。

可原主大概真没什么亲缘,十岁时养父和养兄出去行商,遭遇匪徒,一重伤一失踪,重伤的养父回来后没多久就去了,养母受不住打击也跟着去了,只留下原主,被顾大伯一家收养,开始寄人篱下的生活。

十八岁这年,原主被赶出顾大伯家,分了一间破院子,以及门外这个男媳妇,苏清毓。

剧情里,苏清毓与原主是指腹为婚的婚约,但因和男主调换了身份,婚约也到了男主头上,苏清毓和男主也是竹马配竹马的长大,感情深厚。

偏偏这一年,苏清毓意外失忆,还流落到了原主这里,成了现在这种情况。

书中描写,原主被迫接纳了这个男妻,他心软温柔,觉得不管顾大伯等人怎样无耻,都和苏清毓无关,又可怜苏清毓失去记忆无依无靠,便将人留下,细心照顾。

而苏清毓失去记忆,对这个唯一对他好的人十分依赖,一来二去,两人竟然真的生了情愫,有了夫夫之实。

两人互相扶持,度过了一段十分美好温馨的日子,但半年后苏清毓恢复了记忆,直接不辞而别,消失无踪。

原主为了找到苏清毓,不惜背井离乡,到处去打听,一路从锦州找去了柳州,经历一年半,两千多里的路,在青阳城找到了苏清毓。

而这一回,是冷眼相对,怨恨横生。

对苏清毓而言,他有个感情甚笃的竹马,还那般优秀,若不是失忆和原主搅和这么一通,他本该和竹马成婚,何至于落得如今这般尴尬境地。

他看在原主曾照顾他,不知情的份上,在恢复记忆后没有动手除了这人都算仁义,只是不告而别,想埋葬这段过往,却不想这人还敢找上门来。

而原主也不想轻易放弃喜欢的人,他觉得哪怕那时苏清毓是失忆的,但他从未强迫过他,从来都是发乎于情,两厢情愿,难道苏清毓对他真的没有一点感情么?

两人纠缠之际,原主的身世突然被揭发,原来他才是真的顾二少爷,男主是假的,与苏清毓有婚约的本也应该是他。

原主本以为是老天垂怜他,却从未想过这一切都是他亲生父亲在背后操手,甚至他能一年半历经二千多里路找过来,也是他亲爹安排的。

为的,不过是帮男主铺路。

男主出生的燕家乃是当世皇商家族之一,那篇小说里的皇商不同于华夏历史上的皇商,是真正有权势地位的超级大商人,管理天下商人,掌握一州经济脉络,只听命于皇帝。

当时恰逢燕家出了变故,两个嫡少爷一个死一个伤,剩下些庶子上不得台面,这正是男主回到燕家争夺少家主之位的最佳时机,于是原主亲生父亲一边等候男主羽翼丰满,一边设局把原主弄回去,打算来一出真假顾二少爷的戏码,自然而然把男主真正的身世揭发,从“顾烨”过度到“燕烨”。

原主就是他亲爹手里的一枚棋子,被冠回真少爷的名头接回去,被众人将他和当时已经声名鹊起意气风发的男主做比较,被男主次次踩在脚下,狼狈不堪,真假少爷的故事被越传播越广,甚至还被人编成了话本子,原主却成了故事里的丑角。

对此,原主生父推波助澜,生母视若无睹,族人也多是捧着男主而来踩踏他。

而经过这些努力,燕家也注意到了男主,调查之后发现男主还真是燕家血脉,不过男主还是没能回到燕家认祖归宗,但是燕家家主却愿助全力让男主坐上第六位皇商位置。

故事最后男主功成名就,成为锦州皇商,原主这个炮灰也下线了,他亲生父亲终于愿意施舍他一点歉意,问他想要什么。

原主选了要回属于自己的婚约,和苏清毓成了婚,也成了一对怨偶。

不论原主如何对苏清毓好,想弥补他,想和他好好过日子,如那短暂的半年时光一样,苏清毓永远只冷冷看着他,然后说:“你令我恶心。”

“你永远比不上顾烨。”

最终原主抑郁而终,死时才而立之年。他想再握一下苏清毓的手,后者也只往后一退,道:“愿你我永世不见。”

然后,炮灰下线了。

顾行知一想起这个结局头就闷闷的疼,孽缘,真是孽缘。

他是死后脑子里莫名多了一本小说,名为《皇商风流》,是一本龙傲天经商后宫文,男主名为顾燕,本名燕烨,讲的是他波澜壮阔,风流潇洒,挥金如土的一生。

而书中有个与顾行知同名同姓的角色,正是真顾二少爷,也是他穿书后现在这个身体的原主。

顾行知初看这个书时,以为是一本男频爽文,结果发现确实够爽的,当然爽的是男主。

而看到和自己同名同姓的角色被男主次次羞辱打脸,他觉得感觉挺奇怪的,而且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他穿书了。

只是他还是不能理解,男频文,怎么也有男媳妇这种东西?

那不应该是绿绿的那个软件里的吗?

别问他为什么知道的那么清楚,全拜他那个小说迷秘书所致,被他抓到不止一次摸鱼看小说。

虽说顾行知不能理解,但穿了就穿了,好歹能重活一次,这些事情就无伤大雅,只是他得想办法应对那些乱七八糟的剧情和关系。

顾家和男主与他的交集在两年后,暂且先不提,当务之急,便是和苏清毓撇清关系,掐灭那段孽缘。

转眼便是第二日。

清晨天还麻麻亮,顾行知便起了床,今天他要挑着货担走五个村子,行他事业的第一步,任务重,他便也起得早,要赶着时间走山路。

穿戴好后,他推开了房门,一眼就看到了缩在门墙夹角处的一道清瘦身影。

那人靠坐在墙角下,旁边有几块土砖垒砌的小台阶,他手肘撑在上面,支着下颌,闭眼睡着,身体斜倚,双腿微微蜷起,姿态优雅,若不是他嘴唇冻得微微乌紫,身躯微微缩起,似乎睡的不是乡间土房子的墙角,而是斜卧在炉香温暖房中的美人榻上。

顾行知看了一会儿,便移开视线,目不斜视走过去,打了水在院中洗漱,收拾妥当后就随便弄了点吃的填填肚子,挑起货担出了门。

一直到他关了院门出去,墙角处的人都没动一下,不知是真睡着了没醒过来还是装的。

顾行知挑着担走在晨风清冽的乡间道路上时,暗忖道,书中那苏清毓性格清冷矜傲,原主对他好还要哄着他接受,自己这样对他,他怕是难以忍受,今晚回来应该就看不到人了。

这样也好,省了许多麻烦。

他嘴角勾勾,脚步轻快,旁边正好有熟识之人凑上来,便一起闲聊一边赶路。

在他离开后没多久,晨曦攀了上来,徐徐落在墙角青年身上,暖融融的阳光令青年微微皱起的黛眉舒展开来,发丝上凝结的寒气也消融而去,整个人都似蓬松起来,懒洋洋的窝在墙根处,姿态如一只长毛贵族猫。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到有人在推自己,还有声音喊道:“小伙子,醒醒,怎么睡在这处?快醒醒。”

青年缓缓睁开眼睛,视线模糊,他眯了眯眼,眼前逐渐清晰,才看清蹲在他面前是一位慈眉善目荆钗布裙的老妇人,手里还抱着一个穿着红肚兜套着松散外衫的胖娃娃,那胖娃娃正咬着手指好奇地盯着他,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老妇人有些怜悯地看着他,道:“可怜儿,你不会在此睡了一宿吧?可曾吃过饭?若是饿,就跟老身走,老身家就在隔壁,咱们都是邻居,你莫怕。”

青年怔了怔,随即绽开一抹笑,若春花绽放,清朗朗的嗓音道:“好,谢谢婶婶!”

另一头,顾行知已经挑着担到了今日第一个村子,石湖村。

他径直找到了那帮自己写木板的陈秀才家,在外面喊了没两声,就看到一个穿着布衫,身形高瘦似竹竿,两颊凹陷的寒酸书生悄悄摸摸、轻手轻脚地快步出来,边走还边往后面张望,冲着顾行知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顾行知闭了嘴,等着他打开院门出来。

“你这是?”他有些好笑,这模样又像做贼,又似私会的,怪滑稽。

陈秀才拉着他到了一处枝叶茂密的枣树后,长叹一声气,道:“在下母亲不知某在外面干这个,某亦不敢叫她知晓,得罪得罪。”

顾行知:“……哦。”

他找到这些帮忙收集村中需求、登记信息的人都是各个村中会读书识字的,本来打算随便找两个认得一些字的就行,但没想到三个人里一个秀才一个童生,剩下的那个倒是个只懂几个字没功名的。

这个世界虽然有商会、官商等,但二十多年前也是重农抑商,商人颇为让人看不起,这二十年来随着商会势力分布各地,慢慢抬高商人地位才好上许多。

但对于读书人家来说,行商依旧是令人不齿的行径,尤其是有点功名的,最忌讳便是“弃文行商”这种行为,陈秀才家中可能就是这类,才不敢叫家中人知晓。

“那两户人家我不甚熟悉,还要劳烦陈秀才带我走一趟。”顾行知含笑道,他说的是昨日在陈秀才处“下单”的两户人家。

陈秀才又往身后家的方向看了一眼,才转回身,道:“自是没问题,此事某帮着做几回就罢手。哎,实在是家中困顿,缸中无米,偏某母亲从不让某从事经营,我这一双手会写字也换不来几个钱。”

顾行知笑了笑,目光瞥到陈家院子里一道缩进鸡圈的身影。

他没作声,让陈秀才领了路,先去那两户人家送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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