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屁,从此便有了个名字,为“青烟”。
青烟觉得,这是她这几日来最为开心的一刻——至少从她开始有意识到目前就是。
她其实很惨,很惨很惨很惨...具体有多惨呢,青烟她形容不出来,总而言之大概的一个最惨的点呢,就是她不知道自己的来处和未来。
就目前来说,所有觉醒的事物里全无例外都有一个身份,可是青烟没有,她不知道自己在觉醒前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就好像在她觉醒有神志之前,她一直在沉睡似的。
这种混沌又矛盾的状态,使得她这个玩意儿一看上去脑袋上就刻着俩大大的“白痴”,正是因为如此,那个刻薄的房灵才想着拿她来当马仔使唤。
所以,青烟才开始有了未来。
此时在房灵的房间之内,聚齐了这几日以来来自五湖四海的精怪——它们觉得现在自己也算是称得上精怪了,毕竟这突然的开智,只能说是多年的修炼有了大大的成果。
可是这种自信和雀跃看在另外一个房灵的眼中,却是满满的嫌弃。
值得说明的是,青烟目前碰上的房灵就只有俩个,除了原先在外专门赶人的那个好脾气的房灵之外,眼前的这个房灵的性格可是不要差太多。
“噢我的上帝,这究竟是个什么味道!”
这个坏脾气的房灵一开口,嗓音便是极尖锐的,用泔水桶的话来解释,那就是像极了电视剧里高傲又恶毒的后妈。
她这么一开口,顿时原本还在互相瞧不起或者互相吹捧的众物顿时便消了声。
青烟正飘荡着,有些胆怯又好奇地看着这个十分隆重的场面。
不过虽然好奇,还是害怕居多的,如果她真的是那个坏脾气房灵口中的愚蠢的土拨鼠的话,现在青烟已经想钻洞里去了!
“看你们一个个的这么地开心,我发誓我第一次见到这么令人发笑的场面!”坏脾气房灵一边从沙发上走过来,一边说着话,“你们该不会以为眼下这样的情况是什么值得令人开心的情况吧?真是一群蠢货!”
坏脾气房灵是个有些年代的洋房变的,据说现在住在她身体里的那家人是她的第十八代主家了,想一想,也差不多也有百来年的历史了——青烟常时刻怀疑她那傲气的性格就是这么来的。
有个青苹果说道:“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既然你们叫我们来开会,那么请开始吧,我的房子小姐,不要再落井下石了!”
青烟闻言悄悄看了那苹果一眼,发现它就是话特别多的众多水果里的一个,说起来自己明明记得它说话的腔调不是这样的,感觉这苹果的说话方式和某一个坏脾气的东西好像呢...
还没等青烟绿豆大小的脑子回过弯来,这时众物却同时听到了外面一阵惊叫声划破凌晨五点的天空——
此时的雨已经逐渐停息,因此那人边跑边嚷的声音听在众物的耳中十分地分明,这下,谁也再顾不上这么剑拔弩张的内讧,而是纷纷很八婆地朝窗口那挤。
“大家快看啊,天空中出现的那是什么东西!我他妈是不是没睡醒啊我靠?!”嚷着的是个人类的男子,他的吵嚷瞬间便引出了周遭的左邻右舍,顿时,家家的门户大开,有人探出了头来,随即望向天穹的目光也逐渐变得惊恐。
青烟是最先闪到窗边看热闹的,等她还没明白个所以然来,她身边已经挤得几乎没了空间,于是无奈之下,她只得又高高的飘回了半空中。
自从有意识后,青烟就察觉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为了不那么的引人注意,也为了不显得那么的高高在上,她便也学着人的样子开始在地上行走——与其说是行走,倒不如说是在距离地面上的几厘米处继续飘着。
如今这么一飘回半空,青烟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恐高了。
可正是因为飘到了半空中,这才使得她在第一时间就看清了外面的状况,顿时她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此时五点的天穹已经逐渐泛起了鱼肚白,本下了半宿的雨,可是天空中的乌云却丝毫没有要偃旗息鼓的意思,反倒是愈聚愈多了,可那聚齐的方式,却又过于有些古怪。
随着惊叫声愈来愈多,古林的这一天,便在这样的氛围下悄然被唤醒了。
众人只瞧见天幕的正中间乌云开始愈聚愈浓,那浓郁的黑开始犹如大军压境般开始朝着天边的蔓延,而最中间核心位置的乌云却是不断地翻滚着,仿佛有什么异兽要挣脱而出!
此时不止是这一处的一众妖魔鬼怪和楼下的众人惊呆了,就连古林各地共同目睹了这场异象的人都惊呆了,就连此时此刻古林的异能局之内都响起了噼里啪啦的杯子破碎的声音。
“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
话还没说完,屋内正往外赶的众人便听到了外面一阵令人震撼的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我的天呐,这是海市蜃楼...”
与此同时,青烟抬头一看,便和那云层中翻滚着的巨大的人脸来了个对眼儿。
此时翻滚着的乌云翻滚得愈发地强烈了,却是开始组成了一张逐渐清晰的人脸,那人脸有鼻子有眼,然而那张脸实在是有些过于正气了,以至于此时此刻在这样诡异的场景里,那由无数乌云组成的人脸给人的第一感觉不是可怖,而是——
“我去,这不是异能局的领导张显宗吗?”
青烟听到原先堵在门口那个死乞白赖的泔水桶在说话,在它的肚子里,和它一起来的伙伴们此时正扒着桶的边缘在使劲朝外看。
注意到了青烟在看向它们之后,它们还有些胆怯——青烟早就注意到了,很多的东西都嫌它们臭,所以总是远远躲开,不过她可不在意。
“你认识这张脸吗...?”青烟鼓足了勇气。
“不止它,在座的谁不认识这张脸啊。”原先那个青苹果有点大声说道,“不就是异能局的领导张显宗吗,这张脸我总在报纸上见过,绝对错不了。”
它说着还有些好奇地看了青烟一眼:“你哪个单位的?怎么连他也不认识?”
这个世纪难题还真把青烟给难住了,就在她努力将自己绿豆大小的脑子进化成半人脑的时候,外面的情景却又发生了天翻地覆的一番变化。
只见原先那张属于张显宗的脸在静滞了两秒钟之后,那些组成人脸的乌云就散开了,可在散开的瞬间又紧随着组成了另外一张人脸,这次的,是一张精致的女性面容。
这一番景象简直令人前所未闻,青烟看着觉出了几分好玩儿的感觉,于是她问那坏脾气的房灵:“这就是海市蜃楼?可是怎么还会动?”
在青烟的意识里,对海市蜃楼这种景象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概念,可就是莫名地,她觉得又不太像——哪儿有海市蜃楼还会不停变换的?
此时共同目睹这千年奇观的所有人心中也都大为震撼,几乎是有人一下子就认出了那张脸:“这是央青啊!不是娱乐圈的人吗?”
随后,那张乌云翻滚着组成着的精致的女脸也像原先的异能局张显宗的脸一样,在五官轮廓逐渐清晰后的几秒内紧随着消散了,而那消散的乌云随即又像原先一样组成了另外一张人脸。
这戏剧性的一幕不由引得众人咋舌,原本古林就是一个修法的国家,在这样的氛围之下,人们深受熏陶,本就不是什么没见过世面的人。
再加上这会不停变换的乌云实在是叫人大开眼界,这下,众人心中的仅剩的恐惧也随着消散了,反倒是都兴致勃勃地开始竞猜起了那乌云中勾勒的人是谁。
此时天光已然大亮,然而今日的古林却不似往日那般早早就开始过起了各自的生活,反倒是开始四处三五成群地看着天空之上那处会变幻的“海市蜃楼”。
人群中的气氛十分高涨,因为除了张显宗之外,之后出现的脸要么是娱乐圈的,要么是陌生的面孔,甚至还有幼童的以及某个音乐家或者作家的脸,实在是令人目不暇接。
以至于等那天空中的乌云开始被大风吹散乃至于消失在天边之后,这场前所未有的视觉盛宴的讨论度仍旧持久不下。
而有人兴奋,却是有人忧。
小古看着外面的一切变化,面上的神情始终是带着那么一丝忧心忡忡的,等那些乌云散去人们都该干嘛干嘛去,而围绕在自己周边的妖魔鬼怪们开始热衷讨论的时候,她的眉头已经皱成了麻花。
不过在这些人之中,最了解她的就是那脾气不怎么好的自己的同类——那另一个叫小洋的房灵。
或许是二者之间确有心有灵犀的感应,小古的脑中刚转过一个念头,一转眼就看到了同样望着她这边的小洋——她们彼此的眼中此刻都闪烁着只有彼此才懂得的担忧。
这种感觉很无奈,小古看着周围一众事物的雀跃高涨的情绪,终于还是开口了:“诸位,我可能要煞风景了,很抱歉。”
“刚才的那场视觉盛宴可能对这房屋外的众人来说是一个值得津津乐道的大戏,可是对我们来说,事实却是十分残酷的。”
而与此同时,另一边,江不如正准备出门,手机却响了:“江姐,张哥刚刚打电话给我说他临时有事不能赴约了,那咱们这边还是按照原计划吗?”
今天是缪斯酒吧的周年庆,而且最近也新来了一批年轻姑娘,作为酒吧的高层,江不如和张烨今天是必须要到场的。
江不如出门的动作一顿,随即“嗯”了一声:“我等下就到。”
此时她心中想的则是——张烨那家伙现在肯定很忙,毕竟早上才刚出了那件使得整个古林都为之动荡的事,而张烨的老相好央青也出现在了其中,想也知道他现在肯定不在自己的家中。
毕竟现在网上已经开始传了那出现在海市蜃楼中的人脸都是未来各行业的翘楚人士,所有人都巴不得上赶着去巴结。
而那此时被江不如脑中造黄谣的张烨却是远没有他人想象的那样潇洒,反之,他的面上全是冷汗——在他的双脚的脚裸往下,全都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灼烧成了焦黄的模样,尤其是脚筋处,几乎见骨。
似是这样常人难忍的痛,张烨却硬生生地扛了下来,愣是没有哼一声,那张年轻英俊的面上满是涔涔的冷汗和一种几乎要入魔的神情——
他忽然开始低低地笑了起来,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他的笑甚至比他脚踝处的伤口还要令人惊悚几分。
张烨笑着,随即举起了手中一直攥着的照片——那几张照片拍摄的显然是先前乌云所组成的人脸。
这样的照片并没有什么值得稀奇的,因为现在它们已经十分光荣地登上了古林的今日头条封面,并且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它会继续以惊人的高讨论度继续霸榜。
“终究还是大难临头了。”他说道。
此时此刻,再看向这照片时,那上面的人脸平平无奇,不过就是和那些现在正在被疯狂转载的人脸毫无二致,可是先前,张烨在海市蜃楼时根本就是另一幅景象——
那些全部都是古林高层的脸。
“不冻河已经有枯竭的迹象了,原本我们以为我们的苏醒是因为不冻河,可是就在昨天,有颗树精说东坡山里的河床已经下沉了许多,并且每日都还以极为惊人的速度下降。”
“大家都知道,东坡山是不冻河的河流起源之地,如果源头枯竭了,到时所有连接那河脉的河流都会跟着一起消失,我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伙伴们。”
在安静的房屋之内,小古看着一众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妖魔鬼怪:“不冻河似乎要消失了。”
不冻河在所有古林人的心中,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没有人有意识去设想过,可同时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不冻河变为死河了,那是要天下大乱的。
青烟看着众物的神情,虽然不懂,但也觉得事情似乎有点严重。
那讨厌的青苹果又开口了:“凡事咱们都要往好处想啊伙伴们,现在出了这么个事儿,不过巧了不是,咱们正好不偏不倚出现了,我觉得吧,这是天意。”
“说不准咱们苏醒的使命就是来拯救咱们伟大的圣河的。”
“愚蠢的果子。”坏脾气的小洋点评着,“你该不会以为你是超级英雄吧,世界还用得着你们一群饭桶来拯救?”
无端被cue到的真正的“饭桶”泔水桶此时:“....”
还没等众物反驳,她又说道:“原本最开始苏醒的一波就是有年代的、而且经常接触人的有灵气的东西,”小洋指了指自己和小古以及石磨和一个祖传的玉佩,“就是我们。”
“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们这些有年头的想要化灵都要经过多少岁月的磨砺,可是看看现在,已经天下大乱了。”
青烟和这个坏脾气的房灵待了几天,因此胆子也肥了一点儿,她此时呆头呆脑出声道:“这很严重吗...”
她似乎对这个“天下大乱”究竟乱在哪里有些没有概念。
小洋闻言,瞪了一眼这个在她眼里包括在那些不该复苏的、还得回家多修炼个几百年的一无是处却走了狗屎运的青烟:“你还是好好享受这几天的快活日子吧,今天早上出了那么一幢邪了门的海市蜃楼,我发誓,肯定是要出大事的。”
是啊,这样的一桩邪门的海市蜃楼,指定是要出事的——哪有海市蜃楼是以人脸而且还是会动的形态出现的?
这是此时有心人的心中都在惴惴不安的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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