愉快的日子就这样过了近两个月,春节到了。
元旦没能赶回家的牛马们也终于拎着行李屁颠屁颠得回家过年了。
梁溪先跟着姚画画回了家,待了三天后又去了梁溪家,两家人为他们规划着未来,速度极快,这刚订了婚,只一个月的工夫,婚房地址都选好了。
高弦大概是受了于繁和林江雨的刺激,攻略他爸的速度也是加快了不知道多少倍,趁着过年的由头,高苏锦第一次坐进了他家的餐厅。
高父黑着脸说日料店有什么好的,高苏锦一秒都没犹豫,“我也正有此意,年过完就准备回去大改造,伯父喜欢什么?火锅?川菜?或者湘菜都可以。”
高弦想打断他,又被他拦了回去。
高父嘴上说:“我哪管得着你!”但脸色算是好看了些,这顿饭吃得也算平平稳稳。
王睿刺激更大,这一趟过年回家,给自己安排了十几场相亲!大有今年不脱单誓不为人的架势。
恢复期的穆苒一直没有回去上班,但也在新年给大家送上了祝福,并且报告了自己的状况,乐观的姑娘让大家不要担心,年后见。
于繁这次没有跟着林江雨回家,因为林江雨说,以林烽和田絮现在的态度来看,还没有到能好好坐下谈的阶段,他不着急也不担心,这是必要过程,得慢慢来。
倒是林江雨没少跟着于繁回家。
起初于繁还小心翼翼地询问:“爸,今天......那个,林江雨过来吃饭。”
于州扬总是停顿一下,尴尬地回:“哦,行。”
后来连吃三天,把两人的脸皮都吃厚了。
于州扬再接电话,于繁的声音就从嘈杂的背景音中冲出了听筒,“爸!我俩在超市,要带什么回去吗?”
他爸无奈翻米桶,然后喊:“扛袋米!”
于繁挤着眼睛把手机拿远,冲林江雨使劲笑。
这是于繁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只要林江雨在他身边,他就总是忍不住盯着他一直看。
吃饭时,聊天时,或者坐在家里时,他总觉得一切都不可思议,然而一切又都真实的发生。
林江雨说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坐在于繁家里,于繁又何尝不是呢,他连妄想都没敢想过,林江雨会成为他家的常客。
林烽的态度依然强硬,一个年里没跟林江雨说过话,田絮倒是像没事人一样跟她儿子唠家常,可眼睛里时不时漏出来的担忧却没法骗人。姥姥话也少了很多,都是林江雨哄着她,硬陪着她散步。
过年放了十天假,一眨眼就过去了。
回去的那天,林江雨依然没有把他爸的车“偷”到手,因为林烽说要送他回去。
林江雨拒绝了,像之前很多次那样——田絮说要和他爸去看他,林江雨就会说那他周末回去。
总之在公寓住了那么久,他爸妈连地址还不清楚。
以前自然是不会多想,但放现在,林烽心里不免起疑。
后来还是于州扬开车去了车站,把俩人和大包小包一大堆东西送上了车。
这个时候于繁总是特别感慨,看着他爸的身影红眼睛,等车开了之后才又发消息:
——爸,我们走了哦,你注意身体
——少抽烟!
——要长命百岁
火车开了十几分钟后,于繁收到了小璠发来的新年快乐——只有简单的新年快乐。
于繁握着手机盯着那四个字愣神,被林江雨一把抢过去,替他回了句新年快乐。
林江雨问:“是这意思吗?”
于繁看了他一眼,轻轻嗯了一声。
瞿念冬那边,于繁自然也没有回去,那场争吵像故事最后一个句号,极其突然又顺理成章的终结了后续的一切,两边很有默契,没有任何电话没有消息,好像如此才是正常。
可于繁记得那个缩在门后的身影,记得那张心如死灰的脸,也记得站在马路对面看向他时,那双绝望的眼睛。
他还是心软了。
他可以逃走,剩下的人呢?
又能好到哪里去。
..............................
收假的日子还是来了,这一天早上,所有人似乎都还没从过年的气氛里撤回来,办公室里依然喜气洋洋,各种祝福和特产满天飞。
可对着电脑坐了半天之后,众人终于意识到了已经收假的现实,办公室里气压直接降至最低。
或许是受了周围气场影响吧,又或许,是因为梁溪和主程突然被老严叫走的缘故,办公室里众人总觉得安不下心来工作。
老严自从拆了公司牌子那天,就很少很少来这里了,大家只当换了老板理所应当。可今天突然出现又是怎么回事?
众人抱着疑惑在手机群里开聊。
——圣降到底派不派新的负责人,谁知道?
——我估计不会派,项目都不熟,空降的哪有自家的好?
——自家的是好,但总得坐一起开个会啥的吧
——我也觉得是,咱们主程和主美还在,但是缺策划,圣降不派人?还是在招新?
——你们都没发现么,今年年会咱都是分开搞的
——何止年会
——咱们到现在
——都没有重新挂牌
——......
——................
——.............
这话一出,群里都沉默了。
是了,浚游的牌子摘了,圣降的牌子却没挂上。
公司前台墙上只剩几枚钉子,孤零零的,众人每天进进出出都能看到。
终于,一直没露过头的某个程序突然出现在群里。
——大家,其实有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
——想说就说
——好吧,我前几天,看见美术部之前那两个动作了
——范呈齐?
——对,还有陈新烁,他们在请人吃饭
——我家家庭聚餐,就在他们隔壁的隔壁包间,走的时候路过他们,听见他们好像说项目什么的有感情,要拜托那个人了
——呃,我这么说大家能看明白么?
——..........
——该明白么?
——所以呢,什么意思现在是?
最后这人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没人能回答。
大家又沉默了一阵,群消息又响了。
——别猜了
——马上就能知道了
——会议室开会吧!@所有人
说话的是梁溪。
五分钟后,所有人坐进了会议室。
看梁溪和主程的表情,就知道有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老严和陈总的合同没签成。”梁溪言简意赅,“项目被打包卖了。”
到这时,众人脸上反倒是平静的,好像从梁溪和主程踏出这个门时,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里准备了。
“那个公司是真TM玩票性质!完全外行!听说赚钱,就高价把咱项目收了!”主程吐槽道。
众人想起刚才群里有人说的话,互相低头交换眼神。
梁溪接着说:“现在是这样,明天下午有人过来衔接工作,既然是新公司,那大概率我们所有人都能留下,就是薪资这方面......明天谈完我再跟大家说吧!”
啪的一声,一个工牌被摔在了会议桌上。
主程:“你干嘛?”
摔工牌的是程序部的,跟着项目从头到尾。
“老大,我辞职!”
主程:“你说什么屁话呢!”
“认真的,”他说,“我有过项目经验,出去再找也不愁,何必死皮赖脸的在一棵树上晃悠,被人卖来卖去!”
“就是......”有人小声附和。
主程不说话了,皱着眉头叹气——谁又不是这样想的呢!
要说去圣降,老严是为大家铺了条好路,可现在却又高价卖项目......
换位思考一下,一个商人做这样的选择有什么错呢。
只是底下被迫选择的众人回头看看,团建也好测试也罢,都成了一场笑话。
梁溪和主程最后安抚了一下大家,摔工牌的那位被主程拉着又聊了一会儿,工牌便被重新捡了回去。
糟糕的收工日算是过去了。
………………
于繁回到家时,林江雨已经在盛饭了,看表情,应该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所以于繁脱了外套换了鞋,直接把林江雨扑在了沙发上。
“哎~不能和你做同事了——”
林江雨揉了揉他的头发,“有别的做就行了,洗手吃饭。”
于繁听令行动,坐到餐桌前时,林江雨又说了一件事。
“别的岗位我们不缺人,但梁溪和你们主程,可以过来。”
于繁问号:“什么意思?梁哥可以去圣降?”
“嗯,”林江雨说,“今天开会讨论的,梁溪过来不会再当主美,但待遇会比现在高点。会上也说了,你们毕竟都做了测试,如果以后缺人,会优先考虑你们。”
“那也好,对于梁哥来说是好事,我们嘛——”于繁撇嘴,“明天要抱新大腿喽——”
心态看起来还行,林江雨忍不住笑了笑。
结果第二天下午,于繁心态崩了。
“新大腿”来衔接工作,进门就是老战友们好。
一双双眼睛往门口看,看见了范呈齐......
那个在群里发消息的某程序低头就是一句:“草!我就知道!”
...................
衔接工作......基本完成,不算顺利。
工作地点仍然不变,只是有那么两个突然冒出来的人搬进了独立办公室——范呈齐和陈新烁。
主程早上来整理电脑,下午人就不见了。
昨天摔工牌的程序看着主程空空的工位,又摔了一次工牌,这次没人劝,人走得决绝。
跟他一起摔的还有三个,包括王睿。
梁溪倒是来了,一早上皱着眉头吞吞吐吐。
大家知道因为什么,碰见了就冲他说:“走你的!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都理解!”
“想想你的婚礼和新房,还愧疚么?哈哈哈哈,记得叫我喝喜酒!”
梁溪最后没忍住,在大家面前崩了。
临走前,他把于繁叫去了楼梯间。
“你怎么想?”他问。
于繁反问:“有得干就干啊,我要经验没经验,要简历没简历,我能怎么想啊。”
梁溪说:“范呈齐这次成了项目经理,我就怕他还和以前一样跟你过不去。”
“梁哥,”于繁打断他,“我是来上班的,我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梁溪再无话可说,只剩叹气。
后来就这样,一个年过完,事情翻天覆地。
公司迅速有了新门头,请了新前台,每天都有来应聘的新人进进出出。
一切都好像活起来了,但又好像什么都不对了。
于繁每天坐在工位,看着老员工一个个受不了新公司的管理混乱,受不了薪资重新调整,受不了范呈齐的盛气凌人,于是一个个工牌摔下去。
一个多月后,老员工只剩下五个人。
这其中包括他和穆苒,还有三位誓死要跟着项目进行到底的。
又三个月后,天气渐渐回暖,夏天要来了。
梁溪和姚画画的婚礼如期举行,很完美。
浚游几乎所有人都去了,像是一场难得的聚会。
王睿找到了新公司,待遇职位都不变,只是离得远了些,所以他换了住处,平常小聚的参与就少了些。
于繁和穆苒在几个月的折磨下,最终还是商量着一起开始投简历了。
坐在工位的日子需要继续努力,剩下的,只有等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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