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能吃苦的白双平同志,年纪可能不超过二十五岁,但是常年的劳作让她皮肤粗糙黝黑,头发估计好几天没洗了,都油得打结,仔细看,还能看到两根枯草藏在头发林中。
高语冬感觉到这副身体的虚弱,稍微一动就有一种眩晕的感觉,原主是真的生病了,她刚才伸手摸了摸额头,还烫得吓人呢。
“白队长,我是真的不舒服。不好意思了,我缺席劳动的这两天,将我的工分扣除吧,我既然没有参加劳动,就不能让别的参加劳动的同志吃亏。”
白双平粗散的眉梢一挑,“这就不劳你多嘴了,不用你说,这工分都会给你扣掉。”
高语冬看向白双平,“我是因为生了病才没有去劳动,既然白队长都已经将我的工分扣除了,为什么现在又要叫我拖着病体去劳动?知道的说白队长是因为担心我不劳动挣不到工分没有饭吃才来叫我,不知道的说不定会说白队长刻薄不讲人情呢,人都病得下不来床了,还非要逼着去劳动,出了事,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呢,白队长,你说对不对?”
白双平被她噎得回答不上来,憋了一会儿,才道:“是你自己不去劳动的,到时候工分挣不够没有饭吃,可别怪别人!”
高语冬没有再说话,显然是默认了这个说辞。白双平冷哼了一声,用力甩上门,走了。
高语冬是任务者,自然伍零要随身跟着她。
她可以用完成任务赚取的积分和经验值来换取她想要的东西或者技能,只是她现在才刚开始做任务,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得靠自己。
农场里面吃大锅饭,前面高语冬因为生病没有去吃饭,这会儿身体又疲软又饥饿,高语冬从原主的记忆里搜寻到房间里面有吃的,她挣扎着爬起来,找到了那只红漆皮箱子,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放着米饼、烧饼之类的吃食。
这在这里可买不到,这都是原主的妈妈给她寄的。
原主不想搞特殊,但是做妈妈的心疼孩子,不管原主怎么写信说不要寄这些东西来了,妈妈还是会隔两个月给她寄一次东西来。
除了吃的,高语冬还在一个隐秘的角落里面翻到了一卷手帕卷起来的东西,肉眼看就觉得厚实,手摸上去,感觉里面可能是钱。
因为她是外来者,无法全盘继承原主的记忆,一些东西可能会被遗忘。
她打开手绢,里面有一卷卷起来的钱,她随手翻了一下,两三张大团结,还有五元、一元几角不等的纸币,她数了数,大概快一百块钱。
高语冬不知道现在钱币购买力如何,后世来的她,看一百块钱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感觉,但她不知道,这一百块钱在现在,算得上是一笔巨款。这应该是原主家里面人给她寄过来的,只是原主生活简朴,几乎没有怎么花过。
除此之外,就是一些票了。粮票,布票,油票之类的。但是不多,统共也就二十来张。
高语冬看着这些票,脑海中一个被遗忘的记忆闪现出来。她从海量记忆中快速地搜寻到了一个细节。
原主妈妈几乎每两个月到三个月就会给她寄一次东西。除了吃的穿的,钱和票也是不会少的。大概每次都会给她十块二十块钱,还有粮票,二十斤粮票是固定的,布票之类的不等。就算是这样,原主已经来了两年了,她是个实心眼的姑娘,认定自己是来为祖国做贡献的,就不能搞特殊,要是吃穿都和在城里一样,那叫生活**!所以她妈妈寄过来的钱和票她几乎从来没有用过。
那么其他的钱票去哪里了?
高语冬一时间想不出来,又有些不舒服,只好先将钱票都取了出来,重新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藏好。原主视钱财如粪土,她可是个现实人,出门在外,又是这个少吃少穿的年代,这些可是最宝贵的东西!
吃了东西,她感觉体力恢复了不少,躺在床上,慢慢地整理思绪。
到了下工时间,已经傍晚了,天都暗下来了,才听见人声。是下地的知青们回来了。
农场的知青,男女是分两处住的,但离得并不远。
一整天的辛苦劳作,匆匆地吃了饭,这些人连谈笑的精力都没有,打了井水洗了澡就休息了。
有人在外面敲门,高语冬从睡梦中见惊醒过来,听出有人在敲她的门,她扬声问道:“谁?”
‘吱呀’一声响,门从外面被推开,一个穿着蓝绿色衬衫,扎着双麻花辫的姑娘从外面走了进来,因为没点灯,高语冬看不太清楚她的脸,只能从轮廓判断,是个年轻姑娘。
“语冬,你怎么样了?”
声音传到耳朵里面,脑海中自动弹出熟悉的感觉。高语冬知道了对方的身份,林梦帆,也是知青,和原主关系不错。
“是梦帆啊。我今天好一些了。”
林梦帆走了过来,能听出她声音中有些内疚,“你昨天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今天吃了吗?”说完她马上就反应过来,高语冬连床都没有起,她去哪吃东西呢?
“我本来晚上先给你打点饭的,但是白双平不许我给你打,她说…”林梦帆没有继续说下去,她从荷包里面摸出一样东西来。
“我偷偷地给你包了一小个红薯,你快吃了。”
高语冬看林梦帆这个样子,是不知道原主自己有副食品啊。原主也瞒得太死了,谁都不知道她自己有小金库的事情。
“不,不用,我吃过了,我真吃过了,上回去镇上,我在供销社买了点东西,回来之后就忘了吃,一会儿我拿点给你。”
每个人每天的粮食是有规定的,林梦帆下地劳作了一天,那供应的粮食还不够她自己吃的呢,还从牙缝里面给她省出了一小个红薯来。
见林梦帆有些不相信,高语冬打开了那只漆皮箱子,从里面拿了点烧饼和米糕给林梦帆。
林梦帆见她是真的有吃的,这才放下心来。现在的粮食多珍贵啊,别说着散发着浓烈香味的米糕烧饼了,林梦帆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推辞道:“你生病了,要多补补,这些你留着吃,我不要。”
高语冬塞到她手上,“难为你想着我,这些东西再不吃都要过期了,我前面忘记给你了。”
几番推辞,林梦帆还是收下了。
林梦帆特意坐得离高语冬近了很多,才低声问她,“你生病,那个就没来看你?”
“哪个?”高语冬下意识问了出来,才明白过来林梦帆指的人那个是哪个。
“就是周云辉啊,他怎么没来看看你,这都几天了。”林梦帆比高语冬来得早,在这之前就听说过周云辉喜欢和女知青亲近的传言,没想到高语冬竟然会和他处上朋友,这么多知青,她和高语冬还能说得上话,也将她当朋友看待。虽然她不太喜欢周云辉,但是现在人家都已经处上朋友了,再去说那些扫兴的话就不太合适,林梦帆也就憋着没说。
今天之所以会问,是因为白天的时候,她撞见了周云辉。她和高语冬是一个生产小队的,周云辉在另外一个生产小队。今天两个小队都在一块收割水稻,她意外看到周云辉帮他们小队的女队员挑稻谷。
虽然说帮忙很正常,但是周云辉和人家女同志笑嘻嘻的,感觉过分亲近了,作为高语冬的朋友,她看着这一幕心里就很不舒服,但是她不能跟高语冬说,高语冬还病着呢。
“周云辉啊…”
高语冬这才想起来,按现在这个时间节点,自己和周云辉应该已经是男女朋友了。
“现在不是抢收粮食吗,大家都忙吧。”她简单地说了一句,就将话题引开了。
林梦帆陪着她说了一会儿话,就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此时房间里面已经黑得有些难以视物,这时候没有电灯,煤油蜡烛也是稀罕物,到了晚上都是拉被子睡觉,高语冬躺在被子里,迟迟难以入睡。
第二天,她还是躺着没有去上工,这回白双平也没有来找她麻烦。
中午时分,她还睡着,听到外面有人叫她。
“高语冬,高语冬!有你的邮政包裹!”
高语冬愣了一下,想起来,两个月过去了,原主母亲该给她寄东西过来了。高语冬起了床,开门走到外面。
中午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听到送包裹的自行车铃声,不少知青都将目光投了过来。
他们对高语冬每隔两个月或者三个月都能收到一个包裹的事情已经麻木了,最开始还以为是她家里人给她寄了什么好东西过来,还羡慕不已,后面看高语冬一直都是那个朴素样,衣服只有两三套换洗,也没见她去供销社买过什么东西,吃也和大家一样吃大锅饭,没有什么特别的,除了她自己对邮寄的那些东西三缄其口,别的没什么特别的。
从邮递员手上接过包裹,高语冬道了谢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了,路上也遇到别的知青,都跟她打招呼。
“又拿包裹啊,听说你病了,好些了吗?”
高语冬客气地回应了之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包裹并不大,在原主的抗议下,妈妈已经很克制了,从之前恨不得什么都给她寄过来,到现在只给她寄一些必需品,比如药品之类的,偶尔会又一些吃食,其他的都是钱和票,让她自己去买的意思。
这次有所不同,在钱票和药品中间,还有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盒子。
高语冬将外面包裹的布揭开,一个正正方方的十分精致的正红色的纸盒出现在眼前,最顶上这面印着金色字体,上海。
还没打开,高语冬已经猜到里面是什么,打开一看,果然,是一枚手表。
记忆一瞬间涌了上来。
两个月前,她偷偷地和周云辉找了个机会见面。
两人坐在小山坡上,她靠着周云辉的肩膀,视线最远处,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即将消失于地平线后。
周云辉突然说:“不知道几点了,应该不早了。”
高语冬满心幸福,一天劳作的辛劳都在此时消失殆尽。
“大概快七点钟了吧,我们得回去了,不然没走回去,天就黑了。”
周云辉将自己一只手臂伸到她面前,故意看着手腕的位置,“嗯,六点五十了,再过半个小时,天就要全黑了,我们得走了。”
他一本正经地样子逗笑了高语冬,周云辉盯着他的手腕,仿佛真的戴着一块手表,他略微遗憾道:“要是真的有块表就好了!”他抬头看着高语冬,“那样的话,我就能精准地知道几点钟了,很多时候以为算对了时间,跟你分别之后很久天才黑,若是有表,我就知道几点钟天黑,能和你多待一会儿了。”
不用说,当时听到这样的话的高语冬幸福得想流泪,所以回到农场,她就提笔给她妈妈写了一封信,请求她妈妈给她买一块手表。
这不是高语冬第一次写信给她妈妈要东西了,她还要过别的东西,都是周云辉想要的。
高语冬看着这块崭新的手表,冷冷一笑。
周云辉段位不怎么样,想从高语冬这里要东西,又拉不下脸直接跟她要,就通过这种很隐晦的方式向她表达他的需求,而原主在这一点上做得应该很让周云辉满意,每次都能满足他。不用说,那些消失的钱和票子,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也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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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忘记申请下周的榜单了...在上榜之前我字数不能超过三万字,所以只能先存稿,隔天更一次了,嘤嘤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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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知青炮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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