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ACCA考试的时间越来越近,苏黎辞了咖啡店兼职,鹿东那边请了长假,他留在学校专心研习课本。
周末被沈母叫回了家,坐了一个半小时的公交车才到老城区。
“妈,奶奶呢?”沈冰进门换鞋客厅没有坐着的老太太,他看见厨房有个忙碌的身影,边脱外套边走进客厅。
“阴了几天也冷了起来,今天难得遇见个太阳天,一大早就在楼下晒太阳,阿沈,你过来帮我看看这煤气灶怎么不燃了?”沈母头发长过肩挽作一团,用发网罩住,身上还穿着工作服,明显是早上出了工。
“我刚刚怎么没遇着?”沈冰身上剩了件短袖,进厨房开始检查煤气灶的问题。
“哦,应该是在小区后面那亭子里,前边花园太阳大,你晓得她喜欢跟同龄老太太一起说话。”沈母收拾着早上刚买的青菜,担心沈冰拆煤气罐子出什么岔子,眼睛一刻不错地盯着。
“太阳大就少晒会儿,每次都待到中午吃饭回家。你知道她骨头松也不适合久晒。”沈冰使劲拧了拧接口,发没发现什么毛病,又把电磁卸下来看,“应该是电磁没电了所以打不燃,电磁还有备用的吗?”
“我晓得哦,十点半就去推回来。我去找一找电磁。”说着沈母就出去客厅里面翻找。
破旧的厨房早就沾满怎么也打扫不净的污渍,沈冰沾了满手。五层楼的老小区竟还装了电梯,沈老太太剩下的也就这么一个家了。
沈冰正洗手就听见沈母的手机在响,他喊了两声没见人应,出厨房才看见客厅门也没关,沈母应该是出门去买电磁去了。
他也不能就等着手机自动挂断,拿起来一看是个叫桂芸打过来的,他隐约记得是沈母的一个什么表姐。
电话刚接通,对面传来慌张的哭声喊着:“环玉啊!你可得帮帮我,天杀的啊!”
“姨,我是沈冰,我妈出门忘记带手机了,你有什么事吗?”沈冰眉头微蹙,这位亲戚平日里从没怎么来往过,出了事就急吼吼地央人帮忙。
“沈冰啊!我前儿跟你妈妈说过这事,她知道些,我跟你说不清楚,晚点,晚点儿我过来看看你奶奶。”对方没料到接电话的人会是沈冰,着急忙慌地止住了哭声挂了电话。
“阿沈过来了!”沈老太太坐着电子轮椅进了门,原本还在跟着沈母拌嘴说些什么,见到亲孙回家立即眉开眼笑。
“奶奶,最近不怎么忙,我回家来看看你。”沈冰虚虚抱着老太太,将人安置在沙发旁边,打开了电视一老一小聊着贴心话。
沈母见状嘴角也止不住地上扬,她手脚利索地关门放好东西去鼓捣中午饭。
一家三口吃过午饭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老太太夜里睡不着白天瞌睡多,这会窝在沙发上便睡着了,沈冰正跟学长发信息求资料,沈母洗完碗擦着手过来。
“妈,妈!哎哟,怎么又睡着了,快醒醒,要睡觉去房间睡,这里凉。”她推醒了老太太。
得到老太太一个白眼后老太太又继续睡过去。
沈冰拉住了自己欲发作的母亲。
“妈,有事,我们去房间里说,就让奶奶在这儿睡。”沈冰从衣架上拿了件母亲的薄风衣给老太太盖上,关小声了电视,推着沈母进了房间。
门刚关上,沈母神色匆匆地掏出手机来按着什么。
“妈,怎么了?”沈冰怕她着急,坐在床边往跟前凑近看看,才发现他母亲在给早上打电话过来那个姨打电话,但是电话处于占线状态接不通,“妈,就是为了姨的事让我回来的?”
“阿沈啊,你姨遇上大事了,有一段时间了,你忙着上班我没敢跟你说。”沈母调整好心态然后放下手机说:“你记得你姨家里有个大姑娘刘满不?年前去看你姥姥时见过的那姑娘。”
“恩。”沈冰怎么也想不起细节,只依稀记得那姑娘大冬天穿的裙子。
“刘满有个弟弟要上初中了,但你姨家里不好供不起,她也在上大学就去附近做兼职,谁知道——”说到这处,沈母忽然控制不住情绪泪流满面。
“妈,怎么了?”沈冰抽了纸巾给沈母,心里知道这刘满是遇到事了。
“刘满她被流氓给糟蹋了——这还不算,那姑娘气性大啊当场就给人吵啊闹,就——就被人杀了还藏了起来。”沈母说完轻声抽泣。
沈冰也沉默下来。
“你姨每周要打生活费,都过去一个月了刘满也没打电话,她就来看。这一看才发现人没了,满天地找,找了两天没找着,报警就把刘满找着了——”沈母顿了顿,捂着眼的手微微颤抖:“那些畜生真不是人,那么好一姑娘给弄成那样——”
“刚好你奶奶住了两个月的医院,你姨就过来住了段时间,那些人过了一周才把犯人抓着,事情就调查,查着就把人放了,关了没到十天,说什么,什么证据不足给人放了。”
“你姨找了很多人都没办法,只有逮着刘满兼职那家KTV告。一周前,你姑姑来那天你姨说找到了证据要往法院告。”
“法院要一个月传召,九月才得开庭。但是你姨被那杀人犯给盯上了,她本来住在招待所,天天半夜有人敲门发出怪声。”沈母这时停了流泪,看着沈冰满脸哀戚,“你姨父不愿意来,因为怕人报复,就凭着你姨的本事,这事不能善了啊。阿沈,我想着能不能帮你姨去问问这流程能不能走快点,好让你姨安些心。”
“这事就姨一个人在跑?”沈冰甚为动容,看着母亲的模样也猜到,“有人承诺给姨父私下善了?”
“那个KTV的,承诺你姨父一百万叫不要乱说话,已经打卡里了二十万。”沈母说起自己的表姐夫满眼愤恨,什么样的父亲会为了钱而枉顾亲生女儿死去的冤魂,“但你姨递交证据告KTV的事在后,你姨父怕钱要被吐出去,已经控制了你姨的行动,困在老家不让出来。”
沈冰想到早上的电话,不由得五味杂陈,“她溜出来了?”
“对,她要来咱家住段时间。阿沈,这事你给帮忙问问,妈年纪大也分不清方向怕说不明白。”沈母自从丈夫离去,唯一的依靠就只有这个儿子,遇事也只有向儿子求助。
“我会抽时间去问问,我要知道细节,妈你把姨电话给我。”沈冰存好号码又对母亲嘱咐:“别给奶奶知道,她一老太太不适合听这些,姨要哭要闹都关在你房间里发作。”
“我晓得,我晓得。”
从家里出来时,沈冰脸上多了一分愁绪。
像是本来平淡麻木的生活突然多了一起风浪,虽说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无法直接共情他姨家里的悲痛,但是那也是个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了让人非常感触。
D市苏家。
苏黎回家第二天才见到自家老爷子,一大清早起床就在客厅里训人,精神抖擞地边挥着拐杖边骂:“你好歹也是个公司管理者,做事颠三倒四,全凭喜好,这让我怎么用你?不如你去底层岗位从头学习再来,凭你本事再升职。”
拐杖一触及地面,苏黎看见苏段砳以极快的速度跪在了老爷子面前,下一刻苦着脸就要哭出来。
他大伯苏海峰正在窗口抽烟,时不时朝这儿看两眼,母亲和做饭阿姨在厨房。
“哟,哥你怎么跪这儿了?”苏黎故作不懂的一屁股坐在老爷子旁边,堵住苏段砳马上要说出来的话。
堵得他满脸通红,碍于这个讨厌堂弟在场他再混也不能哭闹寻求老爷子心软,只得瞪着眼看向苏黎。
老爷子到先发作了,他一推苏黎用拐杖敲了敲后者的腿以示惩戒:“你这小子,凑什么热闹,是不是想跟你哥一块儿跪着?快快快,滚去厨房别碍我眼。”
“爷爷,你前儿跟着戚家老爷子唱戏,谁赢了?”苏黎说的是戚家第一次收到被告传票时传出病危消息的事情,苏老爷子假传谣言,找了苏黎立下保证给戚家度过这次难关。
“什么输啊赢的,老头子不过是想热闹了,找你们一个个忙的飞天!还尤其是你,满嘴跑火车没个正型,苏建那么大一公司给你造的,在高层管理里面给我脸丢光了!”老爷子中气十足。
“爷爷,我不是您最爱的孙儿了吗?”苏黎戏多,这一愣装模作样地作心碎模样,差一点儿就要眼泪脱眶给老爷子上演情深深雨蒙蒙。
“你比你哥好多少?再不走你就跪这儿!”老爷子看穿苏黎的做戏,三两句把人给赶跑。
“爷爷,我错了,我从下次开始一定好好学习,不给家里丢脸!”苏段砳没了哭闹的机会,只得老老实实地认错。
苏海齐见状,跟着凑了前来劝导:“爸,小砳也不是故意的,他耳根子软,别人一求情就给办了,这回的事情我也有责,不能全让小砳一人担,不如就让他停职反省一周,您说呢?”
老爷子话没说出口,这两父子一红一白地唱着,竟自己给定了罚。老爷子方才训人都没拿出十足的气势,这时忽然拧眉凝视二人,笑着开口问:“不如你来当这个董事长,您说呢?”
这一句堵的苏海齐面色发红,连忙推脱两句话找借口出门去了。
苏段砳一看自己父亲给浇的这一把火,顿时心中没底,老爷子这会肯定没他好果子吃了。
“你胡乱搭线让冯麟州签的项目亏损十万,你就去冯麟州手底下干业务,什么时候挣回来了,你再回你那办公室坐!”老爷子马着脸,也不作生气痛心状直接给苏段砳下了罚,说完也离开了客厅去书房。
“哟,苏经理这是调职了?恭喜啊!要不要弟弟给您办场Patty庆祝庆祝?”苏黎依在厨房门框上,双手抱胸看戏。
“苏黎你别太嚣张!看我早晚给你从总经理位置揪下来!”苏段砳眉眼阴郁,收敛了总是唯唯诺诺的模样,狠狠瞪了苏黎几眼,那样子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和苏黎大打出手,只是碍于家中长辈还在没有表现出来。
“跟你哥说什么呢?”苏黎母亲出来拍了苏黎肩膀一下,邀着人去请三个长辈过来吃早餐。
苏黎走过坐在沙发上的苏段砳,嘴里忍不住嘲笑的啧啧声,后者恨得牙痒痒的一副臭脸。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