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扭的沈冰当了田螺姑娘，又藏回自己蜗居里。

苏黎上门才把人挖出来。

沈冰顶着睡眼惺忪挠头，穿着运动短裤裸着上身开门，苏黎在门外笑着挤进屋。

第二次来到这楼上，苏黎发现环境改善了不少，想必沈冰在鹿东挣得工资除了奶奶的药费，其余的都花在了这些东西上。

他好奇地逛了两圈，在洗碗槽看见了一双碗筷，敲了敲浴室门问：“你昨天下午怎么不在我家吃饭？”

沈冰做的红烧排骨莲藕排骨分量很足，有一半还冻在冰箱里，这人却自己回来煮清水面条。

洗漱的声音盖过了问话，沈冰过了五分钟出来，苏黎在沙发上懒懒瘫着。

“沈冰，和我一起约会吧？”苏黎今天穿了件白色的打底，开衫毛衣和运动棉裤，一改往日里的深色穿衣风格，穿浅色的他更显得眉眼昳丽，弯弯的桃花眼十分招人。

沈冰回房间的脚步一顿，仿佛被他吸引了注意力，又仿佛在思考他的邀请。

苏黎难得地被看得有些窘迫，他解释般地说：“你说的，谈恋爱从牵手约会开始，试试吧。”

沈冰木然地点头，背影僵硬地回房间换衣服，门关上的声响才唤回他的思绪，静下来发现自己期待过的事情真的发生，心脏过度地跳动让他手脚微颤。

苏黎同意觉得手脚不自在，他有点微妙地愉悦，心里对接下来的安排隐隐期待，对沈冰的上心程度超出了他的预测。

他说不上来的好坏，只当做无妨。

因为是休息日，苏黎难得没有泡在工作或者酒吧里，沈冰要到晚上才会开始忙碌，而他们有一整个白天的时间可以在一起。

约会事项被拿出来推敲，去几个Z市有名的景点，吃过午饭又去游乐园，苏黎想玩云霄飞车和鬼屋。

他真到了地方自己被吓得一惊一乍，被拉来的壮丁沈冰却满脸淡定。

两个人一静一动，日常相处虽然有些小摩擦却无伤大雅，开心的时间很短暂，苏黎从摩天轮下来时，嘴唇和脸颊都染了抹颜色，但接下来却要结束行程，他有些不舍。

两人静静走在无人花园小径上。

“晚餐我订了旋转餐厅，那里可以看见整个Z市的中心夜景，我们可以继续约会吗？”他难得地对沈冰提出请求，神色有期待，还有些忍不住的愉快。

沈冰犯了难，心里担心罗度巡店他不在，又怕苏黎失望，一时竟被难住。

将他的脸色变化收进眼底，苏黎主动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指，微微一仰头，一个轻吻，他笑靥如花开。

“不难为你，下次一定要约会到凌晨。”

“好，我答应你。”他也跟着笑，和矮了半个头的男人牵手并肩前行。

两人一黑一白，背影融洽却被夕阳拉长，仿佛一直走下去就能到白头。

周末的相亲对象被苏黎放了鸽子，他和季立舫约在一家牛排餐厅。

九点半，苏黎还在睡大觉的时候，苏海波电话吵醒了他。

“喂，市长大人。”看见备注他收敛了起床气，赖在床上老老实实听训话。

“怎么迟到？还是放人家鸽子？”男人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苏黎想了想，想起今天是有个岳家的小姐约了见面，他起床时说话很慢，一字一字地说：“不巧啊，今天有个重要客户，时间撞上了，要不您知会我妈一声，让她给我帮帮忙，改改时间，等我有空了……”

那头终于爆发地大吼：“苏黎！你立刻给我去见人家！中午也好，晚上也好。你以为你不在D市我就管不了你了？别以为我拿你没法，今天要是你不去，你就别想着能带你那些不三不四的人进苏家门，永远也不可能。”

“好的，我记住了。”苏黎装模作样乖乖应了声。

他不怕和他爸对着干，从懂事起心底就和他爸有隔阂，两人互看对方的狗脾气不顺眼，常年也坐不下来静静谈话。

这次他也不例外。

“好，好得很……”对面显然也遇见了这个结果，电话挂得突然，苏黎猜无辜的手机应该是被摔了。

他揉了揉眉心，突然很想发作。

早上十点去了趟公司，戚砚和冯筝没有过来，他们在找人找证据，苏黎却平静地给戚砚邮箱发了一份文件，等着他打电话过来确认。

苏黎开车进入地下停车场，时间刚好十一点半，他乘坐电梯上升的空隙，想了想等下怎么处理季立舫会带给他的消息。

餐厅是法式布置，特色的法式廊柱米白色餐桌餐椅用雕花装饰。水晶奢华吊灯晃得人眼花，简单利落的窗帘，桌面上是新鲜的百合点缀。

苏黎在角落靠窗的位置看见了对方，对方招了招手。

侍者为他带路。

季立舫人如传言，外表永远一丝不苟地光鲜亮丽，但不知内里腐烂到什么模样。

他是同，苏黎能感受到。

这样一个常年身居高位的人，寻觅猎物的技能是满点的。只是苏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同类的猎物。

苏黎刚坐下，便感受到对方亲切的笑容，仿佛前两次被苏黎打脸的事情不曾发生过，而两人是相处甚欢的朋友。

“我点了几样特色菜品，有马赛鱼羹，鹅肝排，沙福罗鸡是这里的推荐，不知道苏先生有什么口味要求吗？”侍者在摆放刀叉，乒乓作响。

苏黎像是被那声音打乱了思绪，抬头看见季立舫笑容里的殷切。

他微微皱眉，说：“我没什么要求，最近胃口不怎么好，吃得很少。到时季总可不要误会我不领情。”

“那苏先生得好好品尝下开胃品。”

法式西餐复杂，先上头盘，称开胃菜，有鹅肝酱，鱼子酱，奶油鸡舒酥盒，句焗蜗牛等。然后是四味汤，副菜之后才是主菜，最后甜品咖啡收尾。

苏黎感兴趣的也就那点带甜味的和焗蜗牛，一个是喜爱一个是新鲜。

季立舫时不时邀请苏黎品尝新上的菜点，因法式餐桌略宽并不能完成给旁人夹菜的动作。

等午餐吃完，上甜品的空隙季立舫点评了两句，苏黎一直没什么兴致。

他直到甜点上桌，眼神里才多了一抹喜色，季立舫立刻说：“原来你的口味偏甜，下次可得好好选个餐厅。”

苏黎回他个不咸不淡地笑，心里忍不住把这人吐槽了上百遍，真是个人模狗样的社会败类。

“能和美人共进美食，是我的荣幸，虽然你只是想知道戚家被告案背后的老鼠。”季立舫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结束了午餐时间。

苏黎也吃完了甜点，总算觉得肚子里装了点东西，才给对方露了个好脸，“季总真是太看得起我，我一个糙老爷们哪算得上这夸赞，您太客气。”

“苏先生在D市可是大名鼎鼎的俊美，即便是在这Z市，谁不想和你共度一晚。”

季立舫的笑容柔得像要掐出水来，看得他身上起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整个人都无言再接口。

“时间尚早，苏先生不如去喝杯咖啡？”季立舫起身，打算慢慢地磨着苏黎，没那么痛快地说出未尽之语。

苏黎值只得见招拆招，两人找了一处僻静咖啡店。

音乐柔和，苏黎放松了肩膀，头轻轻倚着坐靠，他目光微凛，看着对方毫不掩饰自身的侵略气息：“季总是不是在戚家案子里得了点什么好处？”

不然普通人谁敢蹚这趟浑水。

季立舫挑眉一笑，赞赏之意毫不吝啬。

他答：“苏先生真聪明，这事我本来也只是观望，谁知李家，联合蓝家办了个party，就在上周包下了一艘游艇，去的也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不过听说是秘密宴会，主题是蓝家某一个亲戚生日，宴会非常豪华，连伴手礼都是价值不菲。”

“这哪是什么生日宴，分明是在送钱。”散财挡灾，这是有钱人惯有的做法，哪怕有一天爆出来李家或者蓝家出了个滔天罪犯，受过钱财的人必然不会刀刃相向。

苏黎嗤笑，心底对这群Z市的领导班子捋了个明白，烂臭都腐在里子里了。

季立舫闻言笑了两声，撇清道：“可惜，那天因为西装被冒失先生弄脏，伴手礼可是没能带出来。”

苏黎嘲笑：“所以你就因为区区一份伴手礼而出卖了他们。”

对方没有被激怒，显然耐心好得出奇，只见季立舫摇了摇手指，放在唇边虚了声。

他笑：“我只是喜欢看热闹，越乱越热闹。况且主角还是养眼的美人，何乐不为。”

苏黎仍是回以嗤笑。

“我粗略查了查，那天他们玩的是一款新型毒品，不幸的姑娘成为了实验者，在反抗中被施暴而死。”季立舫勾着唇角漫不经心地说着杀人经过。

苏黎眉头挑高，按着耐性问：“有什么证据呢？”

“因为是新品，法医暂时没有鉴定出结果所以未对外公布，倒霉的服务生收拾垃圾时留了个心眼，把剩下的东西藏起来了。”季立舫双手放在桌面上，姿态随和却不随意，“等我回去找找，亲自给苏先生送过来。”

苏黎目光一怔，他知道，季立舫打算拿证据交换条件。

如果他先抛出这个证据，苏黎不一定信他，但是他先表明了立场在抛出证据，苏黎是百分之五十的信任他。

前提是，季立舫会提出条件。

“我的条件是和你们苏建的合作利润，十个点怎么样？”对方突然狮子大开口。

“据我所知，我们还没跟季总有哪个合作？”不同的生意有不同的利润，让利十个点可以说是要让掉自己员工半年的工资，苏黎的眉头皱了皱。

“你们做工程建设，恰好我们分公司在D市也有一项工程，预计明年动工，今年还在策划阶段。苏先生不知肯赏脸吗？”季立舫说话时不卑不亢，还带着温和笑容。

给人感觉就是假面虎，即便是把他惹毛了他也笑着告诉你。

这种人是最会精打细算的，也是最难缠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