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也自私地想过,若是和董君怡订婚,沈冰知道了会作何反应,是直截了当地分手,还是要求他拒绝。
看见苏黎灼灼的视线瞪着茶几,季英反应过来了,他啪地关了笔电,推推眼镜对老板说:“sul,你装醉,是怕不好解释今天发生的事,打算蒙混过关是吧?”
季助理老妈子性格附体,滔滔不绝地说教时间开始,他说:“你这样怎么能行,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不能有欺瞒和隐藏,要是这样做,时间一长两个人肯定会有隔阂,况且你根本不是能藏事的脾气,一吵架什么都会抖出来……”
苏黎简直醉了,他想直接把41码的鞋塞进季英嘴里也不想听他念叨,他捂着脸不想面对。
“行了你下班吧!我批准了,不需要你陪着我了!”
真等季英潇洒离开,苏黎也待不住,冷清的大厦基本在六点半已经结束热闹。
揣上手机,苏黎第一次晃悠在夜色楼前不想往上走,看见沈冰温柔体贴的模样,他会从心底生出计较,自己是否真的太过分。
这两天降温的突然,苏黎已经裹上马甲,再穿一件双排扣风衣。
广场上人流渐渐减少,因为天气缘故,这会儿还在逛街的不是情侣就是下班,情人广场上小吃摊地摊密集摆放,却闲的没生意。
他正在犹豫间,忽然发现有人紧紧盯着自己,视线刚对上对方的目光,对方巧妙地转身挑着羽绒服。
但苏黎是确信自己没看错,有人跟着他。
他脸上的表情有一瞬的凝固,旋即放松装作不知情,目光扫过一排排清冷的货架,与三两个行人擦身而过,余光却注意着身后的动静,前方是西门入口,苏黎趁着身边走过几辆摩托车,骤然加速冲进夜色大楼。
心跳加快像要蹦出嗓子眼,思绪快速运转,几个眨眼的瞬间苏黎攀着楼梯跑上来四楼,紧随而来的脚步声印证了他的想法,拿脚步声越来越近,杂乱无章暴露出不止一人。
苏黎没有胜券,他视线快速扫过身旁,是电梯。
他快速按亮了上下楼的电梯,恰好有路人等待下楼。
他冷静地走近那几个人,放缓了自己的呼吸调节着气息,若无其事地混进几人中,电梯门开的时候,苏黎快速走进角落,在电梯关上那刻,他看见几个穿着黑色外套带鸭舌帽的男人,压抑着怒气从楼梯口冲出来,眼睁睁地看见电梯关闭,与苏黎对上了视线。
那是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一晃而过苏黎只来得及看见对方的视线,什么都没看清。
电梯里的人要下1楼,苏黎立即按了亮了3楼,电梯却错开了,他只得按下2楼然后出电梯连忙按旁边的电梯上楼。
他要找人,他自己没法应对对方。
但是遗憾的是电梯卡在了四楼,苏黎眉头一皱,打算去跑楼梯时,电梯在背后应声而开。
前面忽然出现的男人堵住了去路,身后一言不发出来的两个打扮相似的男人,不开口,苏黎也明白他被人包围了。
“做什么?这里可是有监控!”情急之下他大声怒喝,企图吓退对方。
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他已经没法求救,会被对方察觉到并且激怒对方。
没有人回应他的话,逐渐缩小的包围圈让苏黎心脏有一刻骤停,若是此刻对方掏出把水果刀什么的,他肯定死透了。
但是胡思乱想也救不了自己,他本能地侧身躲避对方的手,在即将逃脱的那刻被人狠狠扯了下领带,勒脖的窒息感让他失去了身体平衡,下一秒,迎上一张口罩遮住的眼睛,他只觉得脑后一麻,整个人昏睡过去。
苏黎从小到大也算经历过几次绑架,第一次跟苏段砳一起被绑,要到五百万的绑匪第二天死在码头,被人发现时身体都凉透了,第二次是苏黎跟初中同学雇人恐吓他,最终他把绑匪打个半死被同学报警为止,苏黎好久没有享受到这种待遇。
脑中快速闪过几个熟悉的脸庞,猜测着可能性,但思前想后,和他有恩怨且敢动手的怎么看都只有Z市这群人。
醒来时只感受到阴暗潮湿的气息,冷冽的风铺面而来,苏黎的外套被人恶意脱走,想让他受点苦头。
若不是当时势单力薄,他还真想扑上去试一试,两年前面对刀尖都毫不动摇,两年后依然。
身上的通讯设备被搜走,眼睛被遮光胶布缠住,手脚束缚,他保持着弯腰侧躺的模样躺在地板上,是湿漉漉的地板。
像是刚刚被人清洗过的现场,泼上大量的水,用拖布擦得半干。
自己吓自己的思维很有意思,苏黎当即笑出声,但他没得到任何回应,空荡荡的房间似乎就他一个人。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苏黎忽然觉察到脚步声走近,他立即放缓呼吸装作昏迷。
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响起,接着两双皮鞋的踢踏声近在耳边,来人忽然弯下腰来,伸出手捏住了苏黎的下巴。
鸡皮疙瘩升起的瞬间,苏黎本能地想将触碰他的人喝退,但他只是抿紧唇角。
来人似乎只是确认他的身份,那四十厘米宽的胶布遮不住他的容貌。
“啧,怎么弄成这幅模样?”陌生的男声响起,带着假惺惺的惋惜,装模作样地吩咐另外一个人:“给他换身衣服,绑在床上。”
苏黎眉头一跳,心底划过一丝不安,猜测着对方打得什么主意。
真被人摆弄似的从地板上提起来放在床上时,苏黎才发现自己浑身没有力气,除了被绑时被劈后脑外这些人给他喂了东西!
当有陌生人脱他的衬衣时,苏黎发了狠撞的对方往后倒去,他的手脚仍旧被束缚,这样做无疑是给自己的处境雪上加霜。
远处有闷笑声,那个男人没有离开!
肚子上被人揍了一拳后苏黎连腰都直不起来,只能任由两个男人给他去除衬衫西裤,然后给他套了身宽松的居家服。
洋溢在鼻尖的味道是商场特有的味道,难到这衣服是专门为他买的?只是质量不怎么样,接触到皮肤,立即有密密麻麻的搓痛感,并不是布料或者棉质的材料。
他全程没有开口,任由对方收走了他的衣服。
门口传来远去的脚步声,门被重重关上了。
苏黎猛地喘了口气,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回音有些失真,才发现这是间地下室。
难怪湿气重,刚刚那些人摆布他的时候,把绳索解开了重新绑在身前,他能够用牙齿去解开粗绳,也能用手掀开眼睛上的胶布。
能够重新看见光线给他带来极大的安全感,直到看清四周布置的瞬间,苏黎眉头皱成了川字。
四周密闭看不出什么材料的黑色墙壁,封闭空间仅仅那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地面是铁皮铺满的地板,屋内仅放了一张床以及一张木桌一把木椅,视线可及处看见一个独立淋浴间。
头顶的灯明晃晃照出苏黎的脸色惨白,手脚的粗绳捆得结实,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去解开,然后挣扎着寻找逃生的方法。
他虽然没有密闭空间恐惧症,但是如此恐怖的地方,还是让人不由得生出寒意。
这不仅仅是绑架,甚至更像囚禁。
到肩的长发垂下,被水打湿后粘在脸庞,苏黎第一次感到绝望。
沈冰没有去接苏黎,实际上他去了,但是看见紧闭的大门和漆黑的楼层,他没有打电话问。
也许是心里憋着股气,也许是想让对方先低头,他开着车往公寓走的时候想,若是苏黎耍赖,自己要不要当做什么事都没有。
然而,家里迎接他的只有冰冷的黑暗,他看着洗碗槽里的碗筷,苏黎没有自觉到会洗碗收拾厨房,那对苏黎来说是一窍不通的灾难片。
沈冰收拾完厨房,捡好房间里乱扔乱放的被子,洗漱完之后坐到沙发上。
等着响起来的手机仍然没有动静,他这时才叹口气,打开了通讯软件,被迫更换的头像是两只手紧握的照片,和对方一样,他戳进对话框,发现下午六点四十苏黎发来了一条消息。
“楼下接我。”
短暂的四个字后没有任何回应,沈冰想,苏黎没得到他的回复然后充气不回家了吗?
苏黎认为这样能够气到他,是真的。
但是他没有任何理由不管苏黎,心脏被那张脸占据的瞬间,蔓延出无数酸涩和爱意,他能管住自己的,他想。
手机拨了三遍,依然显示无人接通,沈冰在胡思乱想之际想到对方是不是去玩了,玩到忘记有人等他回家,忘记手机会响。
电话接通的瞬间,沈冰感到一丝抱歉,但是他还是问出口:“不好意思,打扰了,我想问苏黎到现在还没回公寓,是不是公司有事耽搁了?”
对方的声音是睡意朦胧之际回复过来的,“没回家吗?他可能是在外面喝了点酒,在谁那里歇着了吧。”
“……”沈冰没想到对方是被他吵醒的。
“可能是在谌忱那里,你等等我给你找找号码?”
“不用了谢谢。”沈冰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屏幕上显示季英通话结束,心底猜测着苏黎跟个没心没肺模样和他发小吃喝玩闹。
心底的怒意瞬间就上升至脸颊,不接电话,还不回家,这是苏黎给他的警告吗?
他通红着脖子,气得握紧手机在沙发前面来回走了几圈,自我欺骗似的安慰都不足以打断他的怒气,他只有亲口听见苏黎辩解,或者亲眼看见苏黎清白才能说服自己。
沈冰连续给苏黎手机上打了十几个电话,最后竟然关机。
经历前面的担忧,生气,发愁,现在他又经历了绝望。
绝望地猜测着,苏黎什么意思,想分手还是想以冷暴力来决断这段关系。
这样的情绪伴随着他度过了一夜,直到天亮,他才从杂乱的思绪中抽出一点担忧。
苏黎想分手。
但他还没准备好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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