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止第一次听说若语轻言，是在自己被落倾城救了之后被泽夜科普，当中不可避免的提到了倾城的前身若语轻言，和倾城一样的传奇女子，手法好，装备好，处事低调，人气也丝毫不逊于倾城。

然后是到了黯月之翼，知道这个帮会和若语轻言的渊源，但很奇怪这个帮会的人却彷佛把她的ID看成是一个魔咒，从来不会轻易在帮会里提起，彷佛对她忌讳莫深。

最后是上次帮会清人的时候，那个若语轻言的小号却没人愿意把她踢出帮会，这让莫止更加疑惑，到底这样的医师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为什么大家对她既不愿意主动提起，却又在大家心中留有一席之地？

而现在，她和表姐一起坐在床上看着电脑里的图片，每一张都代表着一个回忆，而看着这么多的回忆，表姐终于开口把这段尘封许久的往事吐露给莫止听。

表姐的全名叫楚沐瑶，在更早的时候她玩的是一个女射手，并且在游戏里认识了很多伙伴并组成了固定队，但好景不长由于种种原因沐瑶被一个队友设计陷害，成了众矢之的，不得不离开原来的区服，被好友青衫拉到了隔壁区去玩，化身为若语轻言的医生。

因为经历过友情的背叛，沐瑶变得冷淡安静，疏远着人群，不愿意和人交心，偏偏这时舒夜闯进了她的生命里，成为了支持她玩游戏不可或缺的动力，与沐瑶不同，舒夜热情大方，性格爽快开朗，浑身上下都充满着正能量，而这样阳光积极的舒夜影响了沐瑶，让她开始渐渐走出过去的阴霾，忘记过去。在长久的相处和陪伴后俩个人自然而然的互相喜欢，并且在游戏里结了婚，可惜天意弄人，舒夜的妹妹舒璃也来玩游戏，因为从小爱慕着自己的姐姐，舒璃不惜联合同样深爱若语轻言的第一射手流火莫邪设计离间两人，让沐瑶和舒夜两人有了裂痕，并且难以再修补，重重的误会和舒夜的态度让沐瑶再次心灰意冷，最终选择了卖号离开，再也没有踏足过任何游戏。

沐瑶说话的时候声音很低很沉，语速也很缓慢，窗外的月光洒进来，正好打到沐瑶完美的侧脸上，使她的脸庞看起来很柔和很虚幻，彷佛一碰就会消失一样。

在回忆的时候讲到两人开心快乐的时光，莫止甚至看到表姐脸上浮现出温柔幸福的表情，语气里也带着不自觉的轻快，然而在讲述最后两人的结局时，脸上的痛苦和茫然也被莫止尽收眼底。

听完表姐的整个故事，莫止除了心疼还是心疼，她不知道究竟当时沐瑶心里有多绝望和难过，才会选择放弃这一段爱情狼狈地逃离这个世界，一个人独自承受着这一切而撑到现在的。

“其实，那段时间，我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生活下去，我甚至不想出门，不想见到阳光，什么都不想做，就好像一个失去控制的木偶，没有思想没有行动能力。”表姐的眼睛红红的，直到现在每当自己回想起那段黑色时光，心里的痛却一点也没减少：“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妈妈，她很惊讶，但也许我那时候的样子真的把她吓坏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一直陪在我的身边，说实话，如果那时候没有妈妈握着我的手，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挺过来。”

“你的意思是……小姨知道了你和舒夜的事？知道你喜欢女生的事？”莫止很惊讶沐瑶居然会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自己的妈妈，这是需要多大的勇气才敢开口啊！又或者说，她当时究竟是在经历着多绝望多无助的世界，以至于再也无法一个人承受这一切，把心底最深的秘密告诉了自己的妈妈。

“我妈妈什么都知道。”沐瑶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淡淡地说：“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甚至连责骂也没有，就这么静静的陪着我，告诉我一切都会好的。”

莫止不可思议地抿了抿嘴，她实在想不到自己的小姨在知道女儿是同性恋后居然会这么镇定，而且会坚定不移的陪在女儿身边，带着她走出伤心的过往。

要是自己呢？

莫止忍不住想，要是自己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妈妈，她会不会也像小姨一样选择站在女儿身边支持她呢？

“可是表姐，为什么你知道我在玩倩女幽魂，却什么也不告诉我。”莫止有些哀怨地看着自家表姐，原来那个万人传颂的神医若语轻言就在自己身边，而自己却一直没发现。

“我早就不玩游戏了，说不说也没有什么影响。”表姐看着莫止轻轻一笑，用手摸了摸莫止的头宠溺地说：“而且那已经是你的世界你的游戏了，你在里面玩的开心就好。”

想到游戏里的倾城，泽夜，百里还有自己的师父，莫止确实很满足很开心，虽然游戏里认识的人不多，自己也一直很水，但是起码里面有自己在乎的人，也有在乎自己的人，仅此一个理由就够了。

“表姐，你说的那个设计陷害你的舒璃，是我们帮会长老舒璃吗？”突然想起自己和她之前发生的事，她看上去怪怪的，说话又阴阳怪气的，但莫止怎么也不敢相信她居然做出这么离谱的事情来。

表姐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当你有一天真正意识到我是谁，你就会知道我到底该是什么样的人。

耳边突然响起之前舒璃下线前说的话语，把表姐的经历和这句话联系到了一起，莫止这才明白舒璃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口中说我其实是个好人，那是因为你根本不了解我，不了解我的过去，而当你真正知道我的一切后，你便不会这么想了。

我的确不会再这么想了。

莫止握紧了拳头，因为表姐的关系现在莫止对舒璃已经是深恶痛绝的厌恶了，早知道自己看到她被人偷袭的时候就应该让魅影去杀了她！

莫止的思绪又飘回了更早之前，想起有人叫舒璃去争首席，但是她却说这个位子只属于那个人，自己不配去拿，想必那个人就是表姐了吧。

莫止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样子的话所有的一切都说得通了。

原来真相是这样的……因为拆散了舒夜和若语轻言，舒璃自己也觉得用了见不得光的手段对不起表姐，所以才会那样说。

莫止看向正在为自己把图片转移到U盘上的表姐，心里五味陈杂。

“你要的图片都在这里面了。”沐瑶把U盘拔下来放在莫止手心里，嘱咐莫止：“记得下次别再动这台电脑了，要是用到笔记本我卧室里还有别的。”

“好，我知道了。”莫止看着手心里的U盘答应着。

“不过小止，有件事我很早就想问你了。”关了笔记本，沐瑶盯着低头把玩U盘的莫止问：“你和落倾城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莫止没想到表姐居然会在这个时候想起问自己和倾城的关系，一时间竟哑口无言了起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和表姐说。

“好了我知道你们是什么情况了。”看到莫止欲言又止双脸通红的样子沐瑶心里已经猜到七八分，这正是她之前所担心的情况。

“小止，就像我之前发现你和倾城的关系时说的一样，你长大了，你可以去恋爱，可以去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但不是局限在这个虚拟的世界里，和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人去恋爱，你明白吗？”

“姐，我知道游戏不能当真，但是经过这么久的相处，我真的很喜欢倾城，我想和她在一起。”莫止抬眼直视表姐的眼睛，与之前的无措吞吐判若两人。

“难道你就准备这么和她一辈子在游戏里恋爱？”沐瑶对莫止的回答很是生气：“她应该还不知道你是个女生吧？你想过她知道了之后会怎么样么？”

“……”表姐的话像一把刀一样准确无误的插进了莫止的胸口，自己的身份被倾城知道，这是她最担心最害怕的事。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爱情是不容许有欺骗的，如果你真的想和她一直在一起，你就应该把真相告诉她，她有权利知道这一切。”看着莫止低落难过的样子，沐瑶的语气缓和了一下，然后语重心长地对她说：“即使她知道真相后离开，那也是你该承受的结局之一。”

“恩，我知道，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想到落倾城知道自己欺骗她了的样子，莫止的心就揪得紧紧的。

“多给自己点勇气，不管怎样你要做的首先就是坦白。”沐瑶轻轻拍了拍莫止的肩膀，然后抬起笔记本准备出去休息。

“表姐！”看到沐瑶要走，莫止立马叫住了她：“那你和……”

沐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抢在莫止之前打断了她想要说的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的答案只有一个，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可是舒夜一直在等你啊！”看着表姐坚决的神情莫止急了：“你知道她还爱着你，还在游戏里等着你吗？你就真的连一次机会都不给她么？”

听到舒夜的名字，沐瑶的表情明显松动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摇摇头苦笑着，唇角边勾起一个悲伤的弧度：“我不会和她再在一起，永远也不会。”

“跌入黑暗，除了绝望还是绝望这种事情，经历过一次就够了，我不想再万劫不复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