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奥城中心教堂中,魔法师、宾客与不请自来的魔族们仍在对峙。
见魔族们只是包围教会,暂未发起攻击,以西结命令魔法师们迅速三两分组,守在毫无自保能力的人们身前。
接着,他传音给大魔法使:“玛伊莎女士,有这么多平民在场,恐怕会影响我们的行动……”
“先维持秩序,看看伊契洛究竟有什么目的。”玛伊莎回话。
伊契洛颇为从容地看着场下的骚动,仿佛他才是邀请大家来参加礼拜的人。他并无意阻止魔法师们的行动,因为他也希望这些人能够尽快安静下来。
大门处,洛拉斯和路易吉将挤在那里的平民们赶了出去,并彻底关闭教堂。
洛拉斯确认着每个族人的位置,不禁疑惑道:“法提亚呢?他怎么没到预先安排的位置?”
路易吉摇摇头,说:“他不是会临时罢工的人,也许是伊契洛大人交给了他别的任务。”
莉丝塔嘴角噙着笑,在梁上观摩着这场闹剧。她的下方,索菲亚察觉到她抱有敌意的目光,扭过头来瞪着她。
“索菲亚!”伊凡德挤了过来,“你帮忙去照顾父亲,我离不开骑士团。”
索菲亚撇撇嘴,希普洛公爵养尊处优惯了,从来没正面与魔族对峙,现在恐怕彻底慌了神。
她虽看在公爵养育之恩份上,可以去保护他,但现在她也是受上级命令,恐怕无法随意离开划定的位置。
亚纶注意到索菲亚的情况,便说:“索菲亚,你去保护公爵吧,这里我会安排好。”
“好。”索菲亚当即离开,也顾不上不合时宜的道谢了。
她来到公爵身边时,他正四处张望伊凡德的身影。看到熟悉面孔,他终于稍微安心了一点,道:“索菲亚,伊凡德呢?现在他的父亲正需要他,他到哪去啦!?”
索菲亚安慰道:“他就在那头呢!等事情结束了,他回来找您的。”
“等事情结束?那他父亲的命也没啦!”公爵悲观地说,然后压低了声音,“难道你看不出来吗?魔族是来找我报仇的!他们记恨我此前发动了战争……”
“您这不是还活着吗?别操心那么多啦!”索菲亚打断了他的絮絮叨叨,“再说了,死就死了,都是贱命一条!”
“你……”公爵被她噎得满脸通红,一时忘了自己的处境,不禁教训起来,“你还是一点闺阁小姐的礼节都没有,难道我要再送你到某个地方进修?”
“您要是送我走的话,我现在就丢下您。”索菲亚微笑着威胁这位长辈。
公爵忙抓住这位义女的胳膊,说:“别走,我不会送你走的。”
这时,魔族开始蠢蠢欲动,人们后退着挤成一团,终于不再嘈杂,虽然仍旧噤若寒蝉,小心翼翼地东张西望着。
“想必在场许多人同我是第一次见面。”魔王的声音响彻礼堂,“初次见面,我先自我介绍,我是魔族的领导者、黑石城的首领,伊契洛。”
场地中,人们稀稀疏疏地向旁边散去,玛伊莎和以西结站到了观众席中央,就在演讲台正下方。
伊契洛将双手撑在演讲台上,微笑道:“玛伊莎女士,以西结先生,请你们不用如此紧张,我们此行无意挑起争端,而是抱着友好的目的,来同你们谈判的。”
“谈判?”玛伊莎冷哼一声,“那么,包围教会、胁迫平民……这就是你的诚意吗?”
“这么做才能让你们冷静下来谈话,不是吗?这绝非我的本意。”他甚至像模像样地微微躬身,表达自己的歉意,“我想您保证,如果你们接受我们的和谈条件,那将没有一个人受到伤害。”
玛伊莎没有回话,以西结问道:“那么,您的和谈条件是什么呢,伊契洛先生?”
“很简单,只需保证黑石城两条最为核心、最被看重的权益。”魔王道,接着他提出了具体要求。
一、菲奥城需承认黑森林、黑石城是魔族的领地,人类、魔法师需撤出此地。
二、菲奥城中各人活动界线不得超过黑森林边缘,不得向黑石城发起任何形式的攻击行动
“作为交换,魔族也承认菲奥城领地的安全和完整,并愿意与人类井水不犯河水。我相信如今诸位也需要休整的机会,如何?只要诸位点头并立下契约,条款便可立即生效。”
以西结他心中是动摇的,两族纷争已久,虽是短暂的和平,但也依旧可贵。
他看向默不作声的玛伊莎女士,传音问道:“玛伊莎女士,伊契洛他大费周章包围教会,却只提出了两个对菲奥城并无害处的条件。也许,我们可以先同意立下契约,免于一战。”
看起来她并未拿定主意,仍警惕地盯着魔王。但观众席中的贵族大人们可坐不住了,他们只想尽快脱离险境。
几人互相使眼色,一位颇有声望的老大人率先站起来示意:“伊契洛先生的诉求是合情合理的,我完全能够理解。诸位,为何不趁此机会一起好好谈谈,化干戈为玉帛呢?”
他的幕僚也紧随其后,支持道:“是呀,诸位大人现今都在,不如我们就此表决吧。”
“我同意和谈……”
“我同意。”
一只只手举了起来,他们只想应付此事,尽快离开。
“怎么会!”站在角落的达里安向前走了一步,暗自愤怒道,“怎么可以同意!魔族都是大坏蛋,他们杀了我的姐姐!”
“不要乱动!达里安……”威尔急忙把他拉回来。
一个魔族听到动静看了过来,他们马上抱在一起,不再说话。威尔四顾着,到现在他都没看到艾妮莫斯的身影。
伊契洛勾起嘴角,这些人的懦弱正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望向角落的公爵,点名问道:“那么您呢,希普洛公爵?”
希普洛公爵险些从椅子上跌下,他死死抓住了身旁义女索菲亚的胳膊。
已同意和谈的大人们拼命瞪着他,他并不想驳了他们的意。但是大主教雅各和大魔法使玛伊莎都未发话,他也不能擅自同意。
而且,屈从于魔族的淫威而缴械和谈,怎么样都不算光彩的事,他羞于启口。但是,若因拒绝而被杀死,倒也得不偿失……
他赶忙看向玛伊莎所在的方向,问道:“这事,还得我们的大魔法使玛伊莎女士表决,毕竟,与魔族对抗的事大部分都是她在管理。”
“嘁,没出息……”索菲亚小声骂了他一句,手腕被他捏了一把。
眼下里成功逃脱只差玛伊莎点头,官老爷们纷纷“逼压”她点头起来。
“玛伊莎女士,您还在犹豫什么呢?菲奥城不是一直都想和黑石城和谈,只是苦于没有机会吗?”
“是呀,玛伊莎女士,您就快点头吧!”
“在场的大人、民众们都同意,怎么,就你不同意吗?现在有什么比保证我们的安全更重要的事吗?”
听着他们大呼小叫,玛伊莎终于忍不住冷笑一声,道:“你们以为,他们是诚心来和谈的吗?显然并不是,只要我们不同意和谈,周围的魔族就会把我们撕碎,这是**裸的威胁。”
她想到久远的过去,约莫在二十年前,一位老妇对她说:“玛伊莎,很遗憾,你的女儿卡塔拉已经死了,这是她唯一的遗物。”
老妇怀里厚厚的襁褓,一个女婴正静静睡着。
卡塔拉,她的女儿,为了人类能够对抗魔族,只身前往黑石城盗火,为此牺牲了自己的生命。
而眼前这个所谓的魔王,正是罪魁祸首!
玛伊莎再次正眼看向伊契洛,对上她眼神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谈判失败了。
“魔法师们听命,驱散来敌,杀死在场的每一个魔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后退!”
伊契洛依旧保持着优雅得体的微笑,他把右手高高举起,它像铡刀一样重重挥下。
玛伊莎的魔法攻击冲到他面前,他身后两位护卫一左一右跃出。红女士遁入虚空中,霎时迷雾弥漫。
几声惨叫传来,血腥味在纯净的礼堂回荡。希普洛公爵身边,原先几位咄咄逼人的大人们喉咙被割破,喉管挤出嗬嗬几声便倒地不再动弹。
人们尖叫起来,四处逃窜,魔法师们既要迎敌,又要看管他们,一时鞭长莫及。
希普洛公爵瘫倒在地,索菲亚提醒他:“别乱动!”
她召开术式护住他,以免他被诡异的暗器伤中。
离大门更近的人们拼命朝出口挤去,一个女人的惨叫传来,她被惊慌的人群踩在了脚下。
守门的魔族拿起武器,正欲砍向人群。威尔见状拿出法杖,召唤术式狠狠射向他的手腕。
魔族吃痛地丢下武器,威尔见状得意不已。魔族恶狠狠龇牙瞪向他,骂道:“小鬼,看我不把你吃了!”
威尔面色铁青,达里安召唤术式击中魔族脚踝,害他跌了一跤。
达里安扯过威尔,喊道:“快跑,别站在原地!”
洛拉斯和路易吉并无意干涉小屁孩跟食人魔的斗殴,眼下他们正阻止亚纶他们突破大门。
僵持之际,大门外传来轰隆隆的响声,风声尖啸着,如同天空的悲鸣。
沉重的石门顿时化为齑粉,灰色风沙席卷教堂,众人被吹得睁不开眼睛。
于门口敞亮的光芒中,他们看到一个身穿黑裙、手执黑杖的挺拔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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