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嘶哑，断断续续，带着一种执念，仿佛她的整个世界只剩下这一个字，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项楚西看着这样的卫嘉冉，半晌蹲下身子，直直地看向她：“世间因果循环，他们会有报应的。”
“可是.....我看不.....见......”卫嘉冉继续低着头，断断续续地道。
盛耀看着木然的卫嘉冉，不忍心地别开头。
项楚西冷然的眼眸看着她，声音不带一丝情绪：“今日我在这里，你杀不了他们，如果你执迷不悟，我会结果了你。”
“他们......是坏人.......”卫嘉冉磕磕绊绊地开口，血红的眼睛看向项楚西，似乎是在控诉他为什么要帮助坏人。
项楚西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淡淡开口：“不论好坏，他们是人类，你是鬼魂，你杀了他们就是坏了规矩，我的任务就是守护人类与鬼魂互不干扰的规则。”
听着项楚西似是解释的话语，卫嘉冉猛地抬起头，不甘心地看着他，脸上的泪痕也再次开始流动，几秒钟之后，尖叫声响起。
伴随着叫声响彻，周围的景色开始旋转着发生变化。
盛耀晃了晃发晕的头，周围也响起了阵阵嘈杂声。
身边开始人流涌动，也有打闹声从身边传来。
是学校，白日里人头攒动的学校。
盛耀看了看前方，项楚西保持着刚刚蹲在卫嘉冉面前的动作。
“怎么回事？”盛耀走到他的面前，四处看了看，不解地开口：“卫嘉冉呢？”
项楚西站起身，理了理衣摆，漫不经心地道：“到处都是她。”
“啊？”盛耀一愣：“什么...意思？”
项楚西看了看周围穿着校服，嬉笑打闹的学生们，开口道：“这是卫嘉冉创造的幻境。”
盛耀：“怎么能出去？有办法吗？”
“我能强行破开结界，但得是卫嘉冉魂飞魄散，结界才会消失。”项楚西看了看他，继续道：“如果不想让她消散，就只能在结界中走完她设定的情节，看完她想让我们看到的真相，让她主动地放我们离开。”
盛耀抿了抿唇：“那你的意思......”
他没有资格去让项楚西选择哪种做法，他就算帮不上什么，也不应该去影响项楚西的判断。
所以现在他只能听项楚西的选择。
项楚西看了他一眼，有那么一瞬间和记忆中的人重合。
那个小家伙，和盛耀一样，善良得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和鬼。
想着，项楚西失笑着摇摇头，看向盛耀的眼睛，轻声道：“那就在幻境里看看卫嘉冉想让我们看见什么吧。”
得到项楚西的回答，盛耀忍不住笑眯了眼睛，开心地点头：“好。”
项楚西在盛耀看不见的地方轻轻勾了勾唇，率先朝前走去。
这时一个纤瘦的身影出现在不远的前方，女孩扎着高马尾，戴着黑色近视眼镜，怀里抱着大大一摞作业本。
“那是卫嘉冉。”盛耀一眼认出来，指着不远处的人轻轻道。
项楚西点点头，看那乖巧的模样和做鬼的时候倒是差了很多。
“跟着她去看看吧。”项楚西淡淡开口，率先朝前走去。
卫嘉冉抱着一堆的作业本，摇摇晃晃朝着老师办公室走去，进了办公室就看见班主任正在训斥霍东。
“你不要仗着家世好就肆无忌惮地在学校里谈恋爱，你出去干什么我不管，不要在学校里做出格的事情，不然我就打电话给你爸。”
班主任语气不善地对着霍东道，看来霍东在学校里却是做出了出格的事情。
卫嘉冉看见办公室里的霍东，头不由自主低得更深了。
她是听说了霍东和隔壁班女孩子谈恋爱的事情的，现下老师在训斥霍东让她看见了，霍东这个人最注重面子。
现在被她撞见了一定会觉得没面子，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生怕晚了一秒霍东就会找她麻烦。
霍东也看见了小跑着进来的卫嘉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班主任见有人来了，就摆摆手让霍东出去了。
霍东出去后，卫嘉冉也松了口气，和老师说了几句收来的作业本的事情，就离开了。
卫嘉冉低着头离开办公室，刚一关上门，就被一只手扯住了头发，拽到了一边。
盛耀看着这一幕，忍不住上前要制止，那成想手直接在人的身体上穿过去了，连衣角都没有碰到分毫。
项楚西看着他的动作，道：“别白费力气了，他们是看不到我们的，同样我们也碰不到他们，无法交流，只能看着。”
盛耀看了一眼淡然的项楚西，又看了看卫嘉冉，最终只是叹了口气，站回了一边。
卫嘉冉捂着头，顺着那力道跟着去了楼梯间。
霍东拽着卫嘉冉的头发，丝毫不考虑卫嘉冉的感受，快步进了楼梯间。
楼梯间里。
霍东一把将卫嘉冉甩到角落，语气阴森：“刚刚在办公室看见我被骂，心里很开心吧？”
卫嘉冉一直被霍东欺负，在他的眼里，卫嘉冉就是一个奴隶，一个下等人，怎么可以被她看到他不堪的一面。
这让霍东有些接受不了。
卫嘉冉捂着脑袋，摇摇头嗫嚅着道：“我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
霍东冷笑一声警告：“你最好记住你的话，不然有你好看的。”
说着，霍东朝墙角不满地踢了一脚解气，把刚刚在办公室受到的不满发泄出来。
卫嘉冉抱着自己蜷缩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还不滚！”霍东出了气后，朝卫嘉冉吼了一声。
卫嘉冉慌张地从地上爬起来，逃似的离开了楼梯间。
“这个浑蛋！”盛耀看着倚在楼梯间点了一根烟的霍东忍不住骂了一句。
卫嘉冉从楼梯间跑出来后，迎面撞上正在楼梯间门口等霍东的薛筱阳。
薛筱阳冷着一张脸看向慌慌张张跑出来的卫嘉冉，脸色更加阴沉，心里认为卫嘉冉和霍东单独地待在楼梯间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刚要开口，一想到霍东还在楼梯间里，就暂时忍了这口气。
薛筱阳忍不住推了卫嘉冉一把：“滚！”
卫嘉冉低着头跑远。
薛筱阳推开门，挂上一抹笑进去找霍东了。
卫嘉冉跑远后，揉着被霍东拽得发疼的头皮，回了教室。
路过盛耀空荡荡的座位时，忍不住顿了顿脚步，眼神失望。
坐回自己的位置，卫嘉冉看向桌角小小的“盛耀”两个字，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手指也忍不住在那两个字上摩梭着。
随着上课铃声响起，卫嘉冉收起脸上的笑，拿起书本把那两个字盖上，手还轻拍了拍盖着字的书本。
项楚西看着这一幕，目光之中闪过诧异，转过头问盛耀：“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同样目瞪口呆的盛耀，听见声音苦笑了一下：“只是普通同学。”
说完看着明显一脸不信的项楚西，继续解释道：“之前霍东欺负她的时候，我帮过她，没想到她会把这些小事一直记在心上......”
接下来的话，盛耀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没想到卫嘉冉会因为这个喜欢上他。
项楚西了然地点点头：“像她这种经常被人欺负的小姑娘，一旦有人替她出头，很容易就会动心。”
盛耀无奈地道：“我也没想到。”
项楚西挑挑眉，倒是没再说什么。
两个人继续看着眼前的情景。
盛耀的身影在门口出现，径直去了座位，拿了什么就匆匆离开了。
盛耀记得这次，那时候原本已经请好假，准备离开去参加一个散打比赛 ，临走之前回学校拿了东西。
不过那时候的他并没有发现带着爱慕、憧憬眼神看着他背影的卫嘉冉，眼睛里是想要上前说话的跃跃欲试。
可直到他拿完东西离开，都没有看卫嘉冉一眼，卫嘉冉眼睛里的光瞬间就熄灭了。
盛耀看着这一幕，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如果我多看她一眼，是不是就能改变点什么？”
“并不会。”项楚西毫不留情地打断盛耀的沮丧：“只会让她晚几日去死而已。”
世间定数，往往并不会因为一个人就会改变的。
盛耀看了看他，刚要说什么，身边的景色再次旋转，变幻成了另一个场景。
在这一个场景中，卫嘉冉正搬着一箱子全班订购的练习册往楼上抬，娇小的身子一点一点挪着快要比她的体重还沉的箱子。
正巧这时霍东带着薛筱阳说说笑笑地从楼上下来，要一起去上体育课。
霍东一眼就看见了费力的卫嘉冉，薛筱阳则是嫌弃地瞥了一眼。
绕过卫嘉冉，霍东心情很好地和薛筱阳开玩笑，却听见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扭过头就看见卫嘉冉被箱子的重量绊倒在地。
“啧...废物。”霍东皱了皱眉，毫不掩饰地嫌弃。
说完，霍东看向薛筱阳：“你先去体育馆等我，我一会儿就到。”
随后走向卫嘉冉，抬起箱子的一边，语气不善对坐在地上的卫嘉冉道：“废物，抬着另一边。”
卫嘉冉从地上爬起来，忙不迭地抬起箱子的另一边。
两个人抬着箱子，总归没有那么重了，卫嘉冉也没有那么费力了。
薛筱阳站在原地，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紧紧咬着嘴唇，眼里充满怨毒。
霍东帮着把箱子抬上楼，嘴里骂道：“班级那么多的男生，你不会求人帮忙吗？笨死你算了。”
“谢谢你。”卫嘉冉小声道。
“呵...算你运气好，今天我心情不错。”霍东丢下这么一句就离开了。
卫嘉冉蹲在地上，仔细地分拣练习册。
项楚西看着这一幕，有些好笑地问盛耀：“这个霍东是不是有双重人格啊，欺负人的是他，帮忙的也是他，真有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