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收服饕餮南斗六星初展风华

山海经中记录了一种名为饕餮的凶兽。传说它凶恶贪食,贪得无厌。古往今来人们喜欢将贪心之物称为饕餮,或是用它来象征贪心过度的人。

人间当然不会有谁名姓饕名餮,但鬼界确确实实有着这样一只恶鬼,因其贪得无厌的性格被众人冠上了饕餮的恶名。久而久之,连他自己也忘记了自己本来的名号,认为自己足以继承那上古凶兽的威名。

饕餮已经两日没有进食了。他饥肠辘辘地行走在荒郊野外。原本他的目标是一个遥远城市的边郊库房,但因为消防检查不合格要求整改,门上挂了一把大锁。里面自然是没有活人,饕餮跋涉了三天三夜才找到这个合适的鬼地方,本来打算进一顿大餐,结果饭没吃到还浪费了大量的精力,自然很窝火。他盯着不远处几栋稀稀落落的高楼,红眼睛里亮起幽诡的光芒。

鬼进食大多不是为了口腹之欲,而是吞噬活人能为他们带来元气和法力。饕餮为人时的**就难以自控到狱中余生,做了鬼以后更是不管不顾大开杀戒。吃的东西多,法力提升自然也快,饕餮渐渐修到了鬼城主的位置,也愈发提心吊胆,防范着那柄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听说最近上仙台那个让所有鬼魂都讨厌的南斗六星小队重拳出击,连续干掉了好几个鬼城主。

饕餮在原地犹豫,他有某种预感,如果自己真的碰了那座高楼里的活人,那他的生命将会在这里以一种惨烈的方式被终结。受不了这种强烈恐惧的压迫,饕餮下定决心,转身打道回府。

月明星稀,是个晴朗的夜晚。饕餮有些不安地望着天上那轮月亮,脚下无意识地在地上勾出两道划痕。他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贪欲”里,那是鬼界三百城池中的一座。

所谓“鬼城”,其实一开始是城主们的居所。有些鬼城主做大了,城池便大了起来,依附的鬼魂也多了起来,而有些有些城主脾气怪异,城池只是供他们栖息的巢穴。

贪欲城里没有一个活灵,连鬼魂都没有。倒不是饕餮脾气怪异,或是性格不好。这饕餮手下原本也是有鬼追随的,只是后来挡不住他的贪心,全被吃掉了。

贪欲城坐落在一处宽阔的山洞中。中央有一座血池,足有一座游泳池大小,是饕餮用无数活人的血肉堆积出来的,具有疗伤增元,提升修为的作用。饕餮走了三天,此时就想跳进血池泡上一晚,然而他刚刚走到血池前便停了下来,红瞳亮起幽光。

饕餮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周围风声轻轻作响。

“来者何人?”饕餮提声叫道。

数秒钟后,山洞四周站起来数个全副武装的人。他们穿着及膝黑色长风衣,里面是白色的制服衬衫,领口上缠绕着银色的星辰花纹。这些无不代表着上仙台近年来最炙手可热的执法团队,南斗六星!

从外面走出来一个人,正好停在山洞口。空气变得冷冽而肃杀,有风吹动波澜。来人束着高马尾,干练的衬衫西裤勾勒出她身材的流畅修长,风衣下摆轻轻飘荡在膝边。她从腰间摸出一块牌子,面朝饕餮举了起来:“上仙台,正神天梁。”

她名叫独上兰舟,是一百年来被誉为上仙台最有希望成为正首的一位,也是南斗六星之首,正神天梁。她手中的那块牌子叫做神行令,是上仙台正神所有之物,上面呈现的文字便是他们需要完成的任务,而来人手中的那一块赫然写着几个字:贪欲城主,饕餮。

饕餮心中竟似巨石落下。这一天终于来了,他明白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

民国乱时,恶鬼纵横。上仙台有英雄豪杰自号北斗七星,常结伴而行,收恶鬼无数。于是捕鬼者名声愈盛,尔后群星更迭,仙台诸杰常任南斗六星或北斗七星之名,在人间极受欢迎。如今这一代最杰出的星辰小队便是有着执法人称号的南斗六星。这一次六位执法人受命到齐,呈合围之势将饕餮收束其中,他已是无路可逃。

其实他们六个一起出现的可能性极小,只是一个饕餮还不值得整个南斗小队一齐出动。只是不知道今天神行令出了什么状况,竟然让整个南斗小队一齐前来抓捕,显得十分小题大做。

独上兰舟收起牌子,缓步走了进来,声音里带着不可抗拒的天神之姿:“你贪欲过盛,恶贯满盈,南斗小队奉命前来抓捕。”

饕餮愣了一愣,鱼死网破地笑了:“早就听说你们南斗执法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可就算刀俎在上,鱼肉也不会甘心做一块任人宰割的鱼肉吧。”

他说着,忽然化为一道黑气,以肉眼难及的速度刺入背后的血池中。整个血池的颜色顿时浑浊起来,烧开一样滚着气泡。须臾,血光冲天而起。

“青雪中。”独上兰舟道:“别让他跑了。”

“收到。”东边一女子轻盈跃下,口中轻声吟唱。无形的力量从视线尽头汇聚而来,封住了山洞的每一个入口。

血池中的血肉一齐翻了出来,凝聚出肌肉虬结的模样。顷刻之间越长越大,猩红的血肉中亮起无数道妖异的红光。整个山洞中充斥着腐肉脓血的腥臭,引得那六人纷纷皱眉捂鼻,其中一个扛着榴弹发射器的年轻男生翻了个白眼,道:“鬼界果然是一群没品的东西!”

独上兰舟道:“银洋,风控,火力准备。”

那名叫银洋的男生吐了吐舌头,嚼着棒棒糖从山壁上一跃而下,忽然在半空中掀开风衣,高声吟诵风之子的咒文:“终风且暴,顾我则笑!”

山洞中忽然卷起放荡的狂风。以血池巨兽为中心,龙卷风扶摇而上缠绕着整个血池,风刃削减着他的血肉,也加速了血池的蒸发。另一缕风渐渐成型,将恶臭输送到山洞之外。银洋下蹲蓄力,跃起后忽然闪现至他头顶,举起了榴弹发射器。

“轰——轰轰——”他扯开嘴皮,人工给武器配音,当然在巨大的爆炸声中没人听得见他的低语,只能看见少年顽皮放肆的大笑。

血池中的巨兽忽然紧缩成一团房间大小的肉球。他在半空中灵巧地左躲右闪,避开了所有榴弹的落点。银洋咔嚓一声嚼碎了糖块,将糖棍吐了出来,半眯着眼在饕餮四周扔下榴弹。饕餮紧急刹车,银洋等得就是他无路可逃,瞄准肉球再次扣下扳机。他已是无处可避,必须受下这一击。

千钧一发之际,肉球忽然破碎,化作漫天血雨落下。榴弹的爆炸范围毕竟还小,只将部分血肉炸得焦烂。地面众人纷纷抬起了头,默默注视那些洒落的血雨。银洋吟诵咒文,清风将血雨驱散,一滴也没落到他们头上。

作为队里年龄最小,资历最浅,性格最浮躁的队员,银洋无疑是独上兰舟重点培养对象,以补齐队内的短板。所以截止到目前其他人都没有出手主动攻击,今天是银洋的主场。只是饕餮作为一品鬼城主,自然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抓到的,只银洋一个人终究难以阻止一心逃跑的一品鬼城主。独上兰舟对他的表现还算满意,她记着今天神行令的异常,打算大家一起速战速决。

周围重归寂静。山洞里已经看不到恶鬼活动的痕迹,洒落在地的血液安静地流淌。接收到队长的眼神,尘耀闭上眼睛,上半张脸燃起淡淡的金光。

作为拥有透视能力的咒术师,整个山洞化为灰暗的图景呈现在他的眼前中。没有生命的土石颜色黯淡,前面的位置分步着几处人形红光。尘耀屏息凝神,继续在山洞中搜寻。片刻,他睁眼报出方向:“顾银枪,十点钟方向。”

他呼唤的是个年轻挺拔的男子。顾银枪迅速转头,手臂斜指地面。从他眼眸中流淌出蓝紫色的电光,顺着手臂飞速蔓延,剑一样刺向地面。饕餮化身血滴藏在一条极小的裂缝中,见此血滴迅速飘起,飞箭一样射向掌管结界的,处于辅助位的治疗师青雪中。

“砰——”

狙击枪管轰然炸响,附灵子弹呼啸着穿透血滴,威力竟不逊色于一颗手雷。饕餮原形毕露,重重摔在地上。洞穴高处的影子里站起来刚才使用过透视的尘耀,这是个沉默寡言的男子,手中扶着的赫然是名枪□□M82A1。

“干得不错,尘耀。”独上兰舟轻声道。

洞内众人缓缓围了过来。饕餮躺在地上,腹腔被狙击子弹轰开的巨大伤口里汨汨地朝外涌出绿色的鲜血。他的嘴唇不听话地抖着,喉咙里发出风箱一样的声音。

独上兰舟拿出一只灵瓶,将他收了进去。任务到此就算结束,他们正要离开,身上的神行令却忽然灼烫了起来。

独上兰舟停下脚步,疑惑地掏出令牌。整个神行令已经变成了火焰一样的颜色,不安地在她掌中挣动。独上兰舟松开手,神行令倏忽飞了出去,悬停在不远处的上空。

“这是什么情况?”银洋还是头一次见,稀奇地摸着下巴。

神行令的颤动更加剧烈,忽然扎了下去。一行人赶紧走了过去,地上堆积的是饕餮四处搜罗来的财宝。独上兰舟看了一直没有出手的一个男子一眼,他心领神会地点头,伸出右手。这位正神名叫高向虹,咒术能力是操纵金属。在他的咒术之下,那些金属制品纷纷飞了起来,露出被神行令紧贴的那样物体。

“这是什么?”独上兰舟疑惑地低语,弯身将他捡起。那是一个青铜碎片一样的东西,边缘雕刻着奇怪的花纹,偏里一点的位置和本体断裂开了,裂口处有某种陌生的,类似象形文字的符号。

她将那东西举了起来,拿给队员们看,他们也并不认识。

银洋举手道:“队长,我以前看过类似的东西,鬼有时候会制作一些法器,需要灌注法力才能启动。”

“可以尝试,但得先找个没有人的地方。”独上兰舟道:“任务结束。”

南斗小队回到人间,果然寻到一片无人的旷野。

银洋在众人的注视下清了清嗓子,将自身灵力注入那块碎片。金色的灵力飞快地钻了进去,在那些奇诡的花纹中间游走,忽然爆发出强烈的金光。

银洋察觉不对,正想召来狂风护体,却发觉自身一轻。

南斗小队纷纷以手掩面。独上兰舟上前一步,银洋已经消失在原地。

“人呢?”其余几位正神也满脸惊诧,扭头开始寻找。忽然手机震动响了,独上兰舟摸出手机,银洋的电话。

“你在哪里?”独上兰舟立刻问道。

“队长我不知道啊队长。”银洋哭爹喊娘:“我只知道我掉进了养猪场。”

“......”独上兰舟镇定地略过了队员的苦难:“你手上的碎片大概具有传送作用,你可以尝试继续注入灵力。”

隔了两秒,开了免提的手机里传来了神奇的对话:“啊!啊!姐姐们别打了,不是,我不是变态,你们听我解释......我是男孩子!什么?女孩子?不我不是——”

电话那边充斥着女人的怒喝。

独上兰舟挑了挑眉。周围四个队友听得聚精会神,饶有兴味。

“队长你真的不来救我吗?”银洋欲哭无泪,他这次又被传送到了女澡堂,的更衣室外,被正在往里进的几位大妈一齐丢了出来:“啊!疼死我了......”

独上兰舟沉稳道:“你应该知道,这次任务主要针对你进行培养,抓住机会赶紧长大。”

顾银枪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银洋你小子等着回来挨罚吧,居然闯进女澡堂了。”

银洋要疯了:“我还是个宝宝!”

第三次传送总算发了慈悲,正好把银洋送到火车站,他站在站前广场张大了嘴:“这什么......青州火车站......”

“那太好了。”独上兰舟看起来松了一口气,抬脚就走。“这样,我们先回去了,你可以选择坐高铁回上仙台,或者在青州内找到归零间……”

“记得保护好那个东□□上兰舟想了想又嘱咐了一句,果断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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