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课间，龅牙说了声下课后，往洛笙这边走来。

“洛笙，上了两天的课，感觉怎么样？”龅牙见小姑娘埋头整理物理大题，很是欣慰，这语调也比平时温和了不少。

洛笙抬头看着龅牙，“挺好的。”

龅牙：“行，多给咱班同学熟悉下，有什么问题去办公事找我，你身份证带了吧？”

洛笙：“带了。”

洛笙从桌肚里抽出书包，摸了半天没有找到身份证，这会儿脸有点红，龅牙安慰道：“没事，可能夹在哪本书书里面了，慢慢找。”

洛笙把东西挨个掏出来，几本练习册，一个笔记本，一把伞，还有一封情书……

洛笙一心找身份证，浑然不觉周围的氛围已经安静下来了，洛笙从内测口袋里摸出身份证，递给龅牙，才发现昨天晚上的那封情书已经落在了龅牙手里。

洛笙下意思地看了眼陈言，这人正悠哉地趴在桌子上玩魔方，丝毫没有察觉到欲来的暴风雨。

龅牙接过身份证，“陈言，洛笙，你们俩来趟办公室。”

陈言头都没抬，懒散问道：“又去办公室干嘛？”

龅牙把情书按到陈言眼皮低下，“你说干什么？”

陈言看着眼前的情书一脸懵逼，他偏头看，一脸你什么意思的表情。

洛笙抿着嘴，指尖被捏的发白，小脸蛋通红。

“你俩别在这打哑谜了，去我办公室聊。”

陈言和洛笙在全班五十多双眼睛的目送下跟着龅牙去办公室。

走廊上，王浩追到陈言，一脸讪讪，“那个……我昨天帮徐晨抄情书的时候，太困了，名字不小心写成你的了。”

陈言咬着后槽牙，“你特么……”

王浩抱拳，颇有眼色地往后退，“对不住了对不住了。”

办公室内，几位老师一听抓到了小情侣，都来了兴趣，把头从高高的书堆里露出来，看龅牙审小情侣。

“什么时候写的？”

洛笙偏头看了眼陈言，他吊儿郎当一脸无所谓地样子站在那里，一脸我不会说话的样子，于是温吞对龅牙说：“我昨天晚上回去在我书包里发现的。”

“陈言，我问你什么时候写的？”龅牙大怒，拍着桌子说道。

陈言余光扫了眼被吓哆嗦的洛笙，闭了闭眼，认命似的说：“昨天晚自习。”

“你小子下手够快的，她昨天上午到的，你晚上情书就写好了？”

周围的几位老师低着头忍笑。

“你昨天上午怎么说的，啊？不是说不喜欢和女生坐一桌？你小子玩我是吧？”

陈言坦然道：“我不喜欢和女生坐一桌，不代表我不喜欢女生。”

洛笙脸唰一下红起来，低着头不说话。

龅牙：“谈恋爱的校规你们知道吧？”

洛笙低声道：“老师，我还没有来的及看。”

陈言：“我忘记看了。”

“……”

洛笙小幅度地往陈言那边挪动了些，眨巴着眼睛看陈言，示意他说话温和点。她怕把龅牙气出病来。

龅牙瞪了陈言一眼，撕开情书，看了两眼，眉头开始拧起来，然后陈言进行人身攻击，“你看看你写的狗屁情书，语句没有一个是通顺的，我一个物理老师看着都别扭。”

一旁的语文老师抬头，“江老师，拿来我看看。”

三秒后，语文老师一脸惆怅地看着陈言，“我知道你不会写抒情文，但最起码的语序断句你应该懂吧？”

陈言沉着脸不说话。

“哟，这还有一封。”龅牙阴阳怪气地说道。

他拆开洛笙的信纸，从头看到尾，视线定在最后一行字上：‘等高考完，如果你还喜欢我的话，我们可以试着一块走剩下的路。’

“洛笙，你这封信最大的败笔就是最后一句。”

“……谢谢老师指正。”

陈言忽地笑出来。

他这一笑，把龅牙刚降下来的血压又给激了上去。

龅牙：“学生早恋，第一次被抓，当着全校师生的面检讨自己，然后手写3000字检讨，我们口头告知家长。”

其实对于早恋还有一个选择：请家长，让家长来做检讨。

龅牙对陈言的家庭情况多多少少了解一点，就没往他心口上戳，直接略过了这条。

洛笙咽了咽喉咙，低声道：“老师，我做检讨。”

龅牙叹了口气，“洛笙，老师知道这件事给你没多大关系，但毕竟你也涉及进去了，这样吧，我这次就先不给你父母说了，你的情况我也了解。”

洛笙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了，她莫名感动，心情也明朗了些，“谢谢老师。”

龅牙信还给两人，“明天升国旗，你俩站上去念吧，晚自习之前检讨必须上交。”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办公室，往班级走去。

陈言一脸无所的样子，双手抄兜从前门走了进去，洛笙则低着头从后面进了班级。

陈言刚落座，王浩迫不及待地问：“龅牙怎么说的？”

陈言：“早恋要怎么办，你不知道吗？”

王浩咽了咽喉咙，“真的要去念检讨？”

陈言掀起眼皮不咸不淡地睨了王浩一眼后，低着头研究徐晨写的那封狗碎情书。他搭进去半辈子的耐心，硬着头皮看完了这封情书。

陈言看完，脑子里就一个念头：徐晨必须得挨一顿。

真是日了狗了，小学生写的都比他好！

洛笙闷闷地趴在桌子上，一想到明天要念检讨，两边的太阳穴就霍霍的疼。

“喂！”

洛笙偏头看陈言，“嗯？”

“这……情书你是怎么看下去的？”

洛笙怔住，你也知道你这情书里面有一大堆病句？

“你愣什么？问你话呢！”

“就睁着眼睛看的……”

陈言：“……你以前收过情书没有？”

洛笙不明他话是什么意思，老实道：“收过。”

“你以前收的情书比这还烂？”

洛笙盯着陈言漆黑的眸子，想了想，决定给学霸留几分面子，“差不多。”

陈言不屑地轻嗤了声。

-

晚自习，陈言和王浩把徐晨给堵在了只有一个出口的死胡同里。

徐晨知道陈言，这人打架不要命，而且贼会打架，他这会儿就一个人，明显处于下风，于是收敛起几分嚣张，故作淡定地开口，“找我有事？”

陈言从兜里摸了跟烟，咬在嘴里，手拢着打火机点燃，平静地吸了口，吐出一圈白烟后，漫不经心地说道：“情书你写的？”

黑夜中，烟头的猩红格外明显。

“哪封情书，老子写的情书多了去了。”

“你给我的那封。”王浩提醒道。

徐晨抬头，佯装思考，过了几秒，他说：“哦，洛笙啊，怎么你们也看上了这妞了？”

‘你们’两字砸出了陈言的戾气，他不耐烦地把没吸完的烟扔在地上，踩灭，慢悠悠地往徐晨那边逼近。

徐晨忽然觉得周身一片冰凉，下意识地往后退，直至后背抵着墙，他咽了咽喉咙，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稳，“陈言，你看上这妞我可以让给你。”

陈言一手把玩着砖头，“我还用你让？”

徐晨身子往一边挪动了些，“那你今天找我来干什么？”

陈言：“干什么，我明天要上台帮你念情书，可是语句不通怎么办？”

徐晨抬起来的膝盖，被陈言一脚踹下去后，腹部又挨了陈言一膝盖，他捂着肚子，闷哼道：“我不知道洛笙是你的人。”

陈言似笑非笑，“你现在不知道了？你那封情书侮辱了好几双眼睛，你说要怎么办？”

徐晨想了一圈说道：“我给钱。”

陈言笑笑，“俗不俗？”

“给个痛快话，你想怎么办？”徐晨闷哼着蹲在地上，脸上有些泛白。

陈言拽着徐晨衣服领子，给人揪起来，“把情书改一改，十二点之前发给我。”

王浩半张着嘴吧，好半天才合拢，陈言什么时候这么有时间了？堵王浩就是为了让这货改情书？疯了？

徐晨：“我忘记情书内容了。”

陈言舌尖拱了下左脸，眯着眸子，“那是你的事情！”

“电动车呢？”两人出了胡同口，陈言问王浩。

王浩拽住陈言的胳膊，“你特么堵王浩，就是为了让他改情书？”

陈言不耐烦地睨了眼王浩，“那你改？”

王浩：“我写情书的水平和他差不多，不是，陈言你怎么想的，你这会儿不觉着物理竞赛数学书竞赛时间紧了？”

陈言扫了一圈马路，“车呢？”

“哎哟，车就不就在那树旁边……吗？”王浩把马路边的树看了一遍，也见到个电动车影子，“哎哟，我去，不会又被偷了吧。”

陈言：“……”

两人最终打了个车回去。

王浩一进家门，带有怨气地把鞋甩的老远，“陈言，都怪你事逼，你矫情个什么，语句不通字认识会念不就行了？”

陈言眯着眸子，似笑非笑地看着王浩，“你还有脸怪我，是哪个煞笔写错了名字？希望你以后买房子和金银珠宝的时候也能这么下意识写我名字。”

王浩反应过来，一脸讪讪，自动闭麦，屏住呼吸认真观察陈言的一举一动，以防他突然出击。确定陈言不会家暴他后，王浩坐到沙发的另外一头，欠了吧唧地问：“陈言，你不对劲，按照你的性子，你绝对不会上去念情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