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张,你有没有发现周逸那崽子最近好像在躲着我啊。”
林肆桉躺在宿舍的床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天花板,毫无征兆的问出这个问题。
“你俩平时联系的……很密切?”反问他的张磊正坐在书桌前打CS,他没有戴耳机,眉头因为认真而紧皱,此时头也没抬地答道,“反正我看不出来。”
“啧。”
林肆桉烦躁的揉了揉自己新染的一头红毛,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直攀上心头,总的而言,周逸这两天的种种表现都让他感到非常不爽。
“反正就是觉得那家伙这两天挺反常的,平时恨不得拿眼刀捅死我,现在怎么像是在躲着我走。”
语毕,林肆桉又连连说了几声:“怪了,真是怪了。”
“草,被狙了。”
张磊的表情略带烦躁,他骂骂咧咧的靠上椅背,退出游戏,这才抬头正眼看向林肆桉,分析道:“其实吧,就我的经验而言,你如果想要问一个男人为什么会反常,无非就两个原因。”
林肆桉听完,饶有兴致的坐起来:“怎么?”
张磊伸出一根食指,表情严肃地列举:“第一个原因:他分手了。”
林肆桉无语的白了他一眼:“他成天板着张臭脸,估计连小姑娘的手都没摸过,和谁去分手?左手和右手吗?”
张磊“啧啧”两声,连连摇头:“我还没说第二呢。”
林肆桉对他的后文没了多少兴趣,敷衍道:“哦,你说。”
张磊缓缓伸出中指:“第二个原因:他谈恋爱了。”
听完这句话,林肆桉突然笑出了声,他盘起腿道:“你这话要是真的,我倒真想去会会他女朋友。”
张磊调侃道:“怎么?要横刀夺爱啊?”
林肆桉对他挑了挑左侧的断眉,答道:“想看看哪家姑娘口味这么独特,好他这款。”
“周逸帅不帅你又不是不清楚,虽说脸确实是臭了点儿,但也耐不住你这么诽谤啊。”
林肆桉没好气道:“滚滚滚,你究竟跟谁一伙儿的,跟谁是哥们儿?怎么还帮着外人说话。”
张磊自然是知道他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仰头笑道:“你说你,上一秒还关心人家对你的态度,下一秒就又损起来了。”
林肆桉反驳道:“长得帅又不是他成天臭着个脸的资本,小爷我帅的人神共愤还平易近人呢。”
他无所谓的摊摊手心,语气满不在乎:“还有,我说话就这样,不服受着。”
“真搞不清楚你到底和他关系好还是不好……”张磊无奈的摇摇头,换了个话题道,“时间也不早了,有没有兴趣出去搓一顿?”
林肆桉闻言看向窗外,只见天色渐暗,橙红色的晚霞向西方消退,整个世界即将被夜的黑暗笼罩。
他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确实是有些饿了。
想到这儿,林肆桉三下五除二的走下床梯,翻出一件酒红色外衣潇洒地披在身上,正巧和发色呼应,外衣的版型更显他双腿的修长。
他向张磊颔了颔首:“走啊。”
“靠,就去吃顿饭,要不要这么潮?”张磊看了看自己万年不换的黑T和长裤,又看了看林肆桉,欲哭无泪,“每次现在你旁边都显得我像个土狗。”
林肆桉耸耸肩,丝毫不顾及张磊感受的认可了他的话:“事实而已,没必要觉得丢人。”
张磊碰了一鼻子灰,识相的闭上嘴,整个人犹如怨灵般率先飘出门,林肆桉笑了笑,紧随其后跟了上去。
日暮的华大校园别有一副美感,湖岸边纤长的柳条垂近波光粼粼的水面,引得湖水中的锦鲤三两成群的穿梭在其中。
林肆桉冷不丁道:“你说……他会不会是被我的气场给震慑到了?”
张磊无语:“那可真有你的。”
两人一路拌着嘴出了校门,找了一家炸串的门店坐下,熟练的拿起菜单挑选起来。
老板也是熟人,热情的招呼着他们,介绍着店里新上的海鲜新品,还不忘夸赞林肆桉的新发色喜庆。
就在这时,林肆桉的手机响了。他掐亮屏幕,映入眼帘的联系人备注只有三个字,却显得亲密又暧昧:
小栗子。
这是林肆桉最近新交往的对象,他给林肆桉的印象很好,几周相处下来,倒是能感受到他为人的坦荡热情,不作也不闹,至少林肆桉现在还想保持这段关系,没有和他say good bye的打算。
不过,他的性取向并没有暴露给身边人。
虽说喜欢男的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但如果公开说明,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他的人际关系。
手机铃声依旧在响,林肆桉随意的在菜单上指了几下,在张磊的目送中,起身走远去接电话。
确定张磊听不到他的声音之后,林肆桉才开口:“喂?”
对面答话的男孩声音很悦耳,此时更像是在撒娇和嗔怪,林肆桉很吃这一套:“肆桉,我们都三天没见面了,你也不知道打个电话给我,我好想你呀。”
男孩问道:“肆桉,你现在在干什么?”
被这么称呼,林肆桉有些不习惯,不过他并没有表露出来,而是用一如往常般的语气答道:“最近忙,现在在外面和朋友吃饭。”
顿了几秒,像是想到了什么,林肆桉的语气突然变得扭捏起来,他问道:“都忘记问你了,生日礼物袋里放着的那封信你应该也看过了吧,要发表读后感吗?”
“信?什么信?”电话那头的人语气有些惊讶,不像是在撒谎,“肆桉,前些天给我的生日礼物里,你有写信吗?”
林肆桉闻言,紧紧的皱起了眉,有些不可思议:“你没有收到?”
“没有呀,肆桉,你写了什么信啊?不会弄丢了吧?”男孩的声音透露出几分急切,“我真的没有收到。你到底写了什么给我呀?”
林肆桉喉结滚动,一时语塞。
说是信,其实说白了就是拼凑了无数肉麻情话的情书。
那晚文艺病犯的紧,林肆桉一时兴起,在网上找文案情话抄了半夜,抄来抄去,又在原作的基础上涂涂改改,加上自己的胡言乱语,最后挑出他最满意的几页,在文末龙飞凤舞出自己的大名后,就塞进了牛皮纸信封。
为了更显诚意,他甚至特意在网上买了套火漆印章封缄。
倒也不是非得送给这个小栗子,只是恰巧碰到了他的生日,换成其他小馒头,小青菜什么的,如果他林肆桉愿意,送给任何人都可以。
只是,这东西让他费时费力了那么久,现在却告诉他,信不见了。
林肆桉一连做了几组深呼吸,才防止自己昏头,强忍着心痛道:“丢了……就算了。”
林肆桉这样说,心里也同样安慰着自己。
这真的怨不得谁。
那天晚上他确实是太困了,只恍惚记得把信塞进了礼品袋,甚至在第二天连检查都没有,就直接送给了他。
说到底,还是怪他自己的疏忽。
祈祷这东西最好是丢进了垃圾桶,而不是被什么人捡到,到时候连着大名发到表白墙上找人认领,那他就可以毫无留恋的卷上铺盖去火星生活了。
林肆桉欲哭无泪,浑浑噩噩地听着电话那头安慰的话语,最终无心应对,在回过神来时,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林肆桉近乎是六神无主的走回了座位,张磊被他死人般的状态吓了个不轻:“哥们儿你没事吧,怎么打个电话的功夫就憔悴成这样?”
林肆桉烦躁的揉乱头发,突然发觉这样觉得有损形象后,又耐着性子把发型揉了回来。
林肆桉抬头对着天,说话声如同叹气:“老张啊,现在搞不好,我可就要身败名裂了。”
张磊惊讶的坐直了身子:“这么严重?是被谁抓到把柄了?违/法/犯/忌的事儿咱可不能干啊。”
这时候,老板端着餐碟走了出来,惹得张磊下意识压低声线,心虚摆明了写在脸上,跟做贼一样。
林肆桉肯定不能透露出实情,只能含糊其辞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哎,就是丢了个东西,回去找找就好,你就别再问了。”
“哦。”
张磊识趣的不再多问。
这一顿吃的简直味同嚼蜡,林肆桉根本来不及细细品味口中的食物,一心想要快点回到宿舍里检查,看看那封信有没有被落在某个角落。
林肆桉心里暗暗祈祷着,不由得再次加快了咀嚼的速度。
一轮残月逐渐高悬上夜空,冷调的光撒在地上,透着股说不出的寒凉。
两人赶在夜幕完全笼罩前赶回了宿舍,林肆桉刚进门,连外套都没来得及脱下,就急匆匆的在自己的书桌上翻找。
桌面上没有,抽屉里没有,就连每一本书的书页他都仔仔细细的翻了个遍,可结局依旧是一无所获。
林肆桉的额头早已冒上细细密密的汗珠,手上功夫却一刻也不敢怠慢。
宿舍满打满算四个人,其他的两个人林肆桉不是很熟悉,现在都和张磊面面相觑。
其中一个胖子发话了:“林肆桉,你有什么东西丢了,好歹告诉我们,你一个人这样找也不是个办法啊。”
另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应和道:“是啊,人多力量大。”
林肆桉委婉的谢绝了两人的帮助,坚持要自己来找:“不用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
胖子和眼镜男也不想自讨没趣,被拒绝之后都各自拉好床帘,钻进被窝里刷起了短视频。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林肆桉额角的冷汗渐渐干涸,却连信封的影子都没见到。
等到宿舍里的其他人都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林肆桉终于放弃了挣扎。他老老实实的熄灯,小心翼翼地爬上了自己的床位。
注定是彻夜难眠。
今夜,楼上的某间宿舍,同样有个彻夜难眠的人。
台灯昏黄的光勾勒出男人不苟言笑的侧脸,他的瞳色墨黑,承载着让人难以读懂的神色,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男人身边的一本英语词典书页中,静静地躺着一个包装的近乎完美的信封。
火漆是鲜亮的酒红色,通过它并不平整的状态,不难看出,这封信已经在不久前被拆封过了。
捏着信封一角的指节微微泛白,几乎要将单薄的信纸捏皱。
男人的下颌线绷得僵硬,信纸上的字句他已经反复读过无数遍,每读一遍,他的眸色便更深沉、复杂上一分。
男人挪动身子,灯光恰好照到了他左胸处还未来得及摘下的胸牌,上面的姓名栏清清楚楚的标明了两个大字:
周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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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情书错送给死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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