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阴沉沉的，看起来像是要下小雨，平白惹人心烦。

白若嘴里叼着从公司免费薅来的饼，手里提着买完奶茶送的袋子，里面装着刚在公司充满电的手机和充电宝，以及刚打满水的水杯。

终于在最后关头，紧赶慢赶上了最后一趟地铁。

地铁里人挤人，白若将自己缩成一团待在靠门口的位置，待地铁到站，就能立马冲出去。

手机在袋子里拿不出来，白若斜眼瞅着其他人的手机。

视频以一种诡异的剪辑手法制作而成，就在白若以为会是什么惊天大案的时候，上面的字一个个蹦出来。

“朋友们，求助！女儿从来不吃鸡蛋，今天一下吃了好几个，我该怎么办？”

下一个视频更是无聊，手掌变火的那种老掉牙的魔术。

白若满头黑线，评论区还没来得及看，但能预感到评论区的腥风血雨。

地铁到站，白若第一个冲出去，一路朝着公交站狂奔。雨淅淅沥沥地砸在头顶，袋子里的手机发出催命般的铃声。

白若没时间去管手机，这趟公交没赶上，就得走路回家。打车费十六起，这么贵的东西，从来不在白若的考虑范围之内。

白若最后一个扫码，坐到靠窗最后一排，公交上零星几个人，每个人都自顾自的刷着手机。

白若这才有时间打开手机看，备注为“小林子”的人，打了三个未接来电。

白若拨回去，几乎是秒接。

白若立刻将音量调到最低，可再低的音量都掩盖不住对面的河东狮吼：“白若！下雨不带伞！天天晚上加班！吃饭乱对付！最关键的是，竟然敢不接我电话！”

对面喋喋不休，像是要细数白若的九大罪行，想要将她立马打入天牢。

林逸上学的时候就这样，当了老师后，更是能一口气连说半小时不带停。

白若讨饶着说：“错了，林老师，找我什么事？”

林逸清了清嗓子：“最近犯罪率直线升高，都有人敢直接抢银行了，你自己小心点。”

白若没往心里去，大滴雨水打在玻璃窗上。

白若看向窗外，敷衍道：“知道了，林老师。”

林逸像个炮仗一样一点就炸：“你自己住的偏，就小心一点，别不往心里去，更不许阳奉阴违。你就那一条小命——”

白若打了个呵欠，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提醒道：“林老师，你马上要去上晚自习了。”

林逸还想多说两句，想起自己班里的糟心学生，命苦的闭上眼睛：“行了，挂了。”

白若还不忘添油加醋：“祝林老师早日成为——”

电话挂断的提示音响起，白若没理会，不紧不慢的补上最后一句：“全国优秀教师。”

公交车站距离白若斥巨资买的房子，还有一段距离。白若每天下班走过这条巷子的时候，总会质问，当时为什么要将房子买的这么偏，甚至房贷还有好几年。

小区周边很暗，路灯要亮不亮，一不小心就会踩进水洼。

白若恰巧抬头看向远处灯火通明的繁荣地带，瞬间想起那天价般的首付，以及将自己拆开才能还上的房贷，瞬间觉得买的房子还不错。

“是不是她？”

“怕什么？我们可是——”

三个人远远跟在白若身后，脑袋凑在一起商量着什么，距离太远，白若没听清。

地区太偏总会不太安全，林逸说的也没错，白若加快脚步，能不遇上就不遇上。

“你，停下！”

白若没回头，不知道说的是不是自己，依旧朝前走。

旁边忽然刮过一阵风，远处的人瞬间移动到白若面前，指着她道：“叫你呢，耳朵聋了？”

白若往后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啊——不好意思，没听见。”

又有两个人跑到那个男人身边，他拽着这个人的袖子小声道：“老大，我们和她这么说话——”

他将手掌横在脖子前，害怕的小心翼翼的看了白若一眼，又低眉顺眼的说：“当然，我们还是相信老大。”

老大？

白若瞬间以为他们是没成年的学生，才会有这么中二的称谓，可看三人的年纪，明显都是三十左右。

被叫老大的男人拉着另外两人跑到一边：“怕什么？”

老大又抬头看了白若一眼，拍着胸脯道：“我们可是天选之人，这时候游戏还没开始呢？”

老大斜着眼睛：“她现在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白若嘴角抽了抽，怀疑三个人是从远在十公里外的精神病院逃出来的。

老大大摇大摆走到白若面前，指着白若：“你敢杀我——”

又拿手指着自己：“今天，就得死在这。”

旁边的小弟窜上来，补充道：“你以为你还是游戏第一？别想了，这次第一只能是老大！”

白若现在有点怀疑，他们是玩游戏走火入魔了，游戏第一是指消消乐第一吗？

老大威胁着白若：“我们是天选之子，你等死吧！”

老大说完，似乎被自己话震惊到，放肆的笑出声，旁边两个小弟你一句我一句的应和起来，三个人笑成一团。

白若翻着白眼，确定对面不是正常人，从旁边走过去。

白若刚出巷子口，还没反应过来，老大又突然出现在白若面前：“你怕我？你还跑？”

白若秉承着哄傻子的心态：“怕你，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吗？”

“走？”三人对视笑起来，他们从背后拿出刀子，“去哪？”

“去死吧！”

话音刚落，就提着小刀冲上来，白若扔掉手中的袋子，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报警：“这里是第一小区，有三个人拿着小刀，想抢劫。”

“我长头发，白衣服，蓝裤子，白鞋。”

白若刚说完，手背就被划到，瞬间的刺痛让白若松手，手机掉到地上，上面还显示通话中。

白若没理会手背上的鲜血，说道：“你们已经抢了我三万的银行卡了，现在还要杀人吗？”

老大说道：“什么银行卡，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白若不留痕迹的将手机踩在脚底，试图拖延时间，让警察赶快过来：“我们无冤无仇，你却非要杀我——”

白若的话被打断，老大晃着手里的刀：“谁跟你无冤无仇，上辈子，就是你杀了我们三个，今天就让你血债血偿！”

白若没有反驳：“大哥，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们化干戈为玉帛——”

“游戏就要开始了，谁跟你哥俩好。到时候，你第一个捅刀子！”

白若不信游戏，但顺着那人的话继续说：“什么游戏？”

后面的小弟神色恐惧，颤抖着说：“会杀人的游戏，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天选之人又是怎么回事？”

小弟笑出声：“天选就是——”

他的话说到一半，手里的刀掉在地上，笑容最后僵在脸上，嘴里大股大股吐出鲜血，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倒在地上。

白若皱着眉头，心脏病发作也不是这种场面。

老大颤抖的伸出手去查看他的气息，在发现他已经死了的时候，一屁股坐在地上，惊惶的张望：“死了！他死了！”

“不能说！不能说！”

白若还没来得及问是不是有什么先天疾病，就见两人颤抖着跪在地上：“我们什么都不说，求神不要杀了我们！”

老大抬起头，推着白若的腿：“你不是要打败神吗？你快去啊！你快救我们啊！”

“我不想死，我上一世是死在副本里的，我还没进副本，我还没进游戏！”

白若捡起手机，挂断通话，有种奇怪的直觉，他们说的不是假话。

白若问：“副本是什么？游戏是什么？”

老大颤抖着声音回答：“副本是游戏，游戏是神。”

“我——我是天选之子，我会活着！”

老大说话语无伦次，已经惊吓到极点，言语间没有任何逻辑。

老大推着旁边的人到白若面前：“你变啊，你说啊，你让她相信！”

那人紧张的舔着嘴唇，双手颤抖的合在一起。

白若眼尖的发现那人的脚变成泥土，和地面融合在一起。

他的额头渗出冷汗，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过了两秒后，双手像是被弹开一般，大口喘着粗气。

这时候，他的脚恢复了原样。

他焦急地看着白若：“看见了吧？看见了吗？”

白若迟疑的说道：“超能力？还是障眼法？”

老大这时候点了一根烟站起来，他的嘴唇颤抖，努力了半天还是没有将烟放进嘴里。

烟看起来很便宜，燃烧后的味道极其呛人。

尼古丁像是给了他一点力气，下一秒他的身影出现在五米外，又是一瞬间，他又出现在白若面前。

“就像这样，是一种强大的超能力。”

白若被这荒诞的一幕气笑：“哥们，九年义务教育过了吗？”

老大还想解释，警笛声瞬间响起，红蓝交织的灯光短暂的让这片地区变得明亮。

警察瞬间将他制伏，老大迟疑的看向白若，被人押着头走向警车。

老大在碰到警车的瞬间，奋力挣扎起来，他朝着白若的方向，目眦欲裂的喊道：“你会相信我的！”

“你会相信我的！你要救我！”

一名女警过来，温柔的说道：“白小姐受惊了，如果需要心理宽慰，我们队长会安排相应的心理医生。”

白若谢绝了女警的好意，弄完笔录之后，警方将白若送到小区下。

白若开门后，将整个人摔在床上。

天选？游戏？副本？

一个个词汇出现在白若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像是梦魇。

一大早又得上班，白若顺手打开手机，上面的第一条新闻显示：昨夜每地平均有三人以上受到人身威胁，警方告诫民众，第一时间拨打110报警，保护人身安全。

白若心神不宁的工作一整天，中午看手机的时候，说有些地区有不法分子持枪攻击警局，银行珠宝店遭受抢劫。

那些人像是拥有超能力，不怕火不怕抢，能飞能跑。

一个下午周围的同事都在聊这些事，白若难得没有加班，刚回到家，手机上就出现一条新闻。

最近全国范围内出现一批具有超能力的不法分子，称游戏即将降临，副本收割性命。警方宣告，会积极保护民众，希望民众保护好自身安危，避免外出。

白若心底的不安感愈发重，下一条信息立马映入眼帘，昨晚叫嚣着要杀自己的人，被无罪释放了。

白若皱眉，这个世界彻底乱套了。

突然，一阵耳鸣袭来，白若捂着刺痛的耳朵，周围的一切声音都变成虚无。手机里的视频还在播放，那人的嘴一张一合，但一点声音都没进入白若的耳朵。

“歪歪——能听见吗？我是属于你的系统！”

白若听见了这句话，是一个有童声的电子音，和那些人工智障的声音一模一样。

白若没回应，系统以为白若没听见，又将声音调高了几度：“能听见吗？白若！”

白若揉着太阳穴，不耐烦的吼回去：“你耳背啊！把声音调那么高！”

系统：“是你先没有回应我，我以为你没听见。”

白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系统说道：“游戏是真的。”

白若张了张嘴，系统又说：“副本里真的会死人。”

白若深吸一口气，系统还说：“游戏马上降临。”

过了良久，系统没有再发出声音，白若这才找到空隙出声：“你是谁？”

系统像是想象到白若会问这么弱智的问题，过了好半天才以一种极其鄙视的语气说道：“我是系统，属于你的系统。”

白若面无表情：“系统是什么？”

见系统没回应，白若又补了一句：“我是唯物主义，不信佛，不信基督，不信□□。”

“那——”系统像是出故障一般，拉长调子，“那你现在可以信一下神。”

系统害怕白若继续问，直接道：“神就是游戏，而你们——都是蚂蚁。”

“那你呢？”白若问。

系统过了半天，才说：“我是游戏外的产物。”

白若的话没有作假，就算现在真的有神站在她面前，她的第一反应依旧是——

装神弄鬼。

但种种奇怪的景象，又让白若怀疑，事情真的是否如他们所言。

昨夜那个人突如其来的死亡，今日系统的出现，这两天各种怪异的事情，是否都在预示，游戏是真的。

门铃声突然响起，白若透过猫眼去看，外面是一个穿着黑色卫衣戴着帽子的人，看身形是个男生。

门铃又再次响起，白若拨通了林逸的电话，在林逸一声声疑问中，从厨房拿了个切水果的小刀。

“有什么事吗？”

男生后知后觉，他掀开帽子，笑道：“你好，抢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