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笑着问：“那大人相信白雪公主吗？”

似乎感受到了林逸的怒气，爱丽丝笑的更愉悦，她双手撑在桌面上，垂下来的两条腿晃着：“你不相信童话，其他人呢？”

“人心是最难以捉摸的东西。你的理智告诉你不要相信，你的心呢？”

爱丽丝闭上眼睛，它感受到全身的力气在逐渐消失，它又要陷入沉睡了。

林逸这个人，完全不给自己一点能自由活动的时间，好烦。

在闭上眼睛之前，爱丽丝撑仅剩的力气着说出最后一句话：“在我下次醒来之前，希望这里不要变的太多。”

它对着林逸眨眼：“你也是。”

没有生命的玩偶落在林逸掌心，它的四肢自然垂落。

林逸的手缓缓捏紧，在某一刻，又倏地松开：“不会有你醒来的机会了。”

“爱丽丝。”

林逸的话淹没在寂静的空间里，她身后的管家静默着，问道：“您需要什么吗？”

林逸转身看向管家，火焰悄无声息的从管家的脚踝攀延而上，等它发现的时候，半个身子都被火焰炙烤着。

棉花的存在让火烧的更久，它没有在身体上留下任何痕迹。但是——

管家忍住心底的怒火，它刚才吸收的能量，竟然在一点点消失。

林逸突然出声：“你刚才有听我说话吗？”

管家愣住，垂着头说道：“不好意思，请您再说一遍。”

林逸耸着肩膀：“我刚才没说话。”

她的手划过爱丽丝的脸颊，这个管家和白若的管家，在某个方面极其相似。

它们的目的是什么？

和玩偶一样，取代玩家吗？

白若和面前的白雪公主大眼瞪小眼，白若率先开口：“你怎么还能说话？”

白雪公主面上伤心，瘪着嘴说道：“你不想让我拥有生命吗？”

“一个有生命的玩偶，不酷吗？”

白若向后靠在椅子上，盯着白雪公主说道：“这也得我活着的时候才能享受。”

白雪公主歪着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活就是你活，你怎么会这样想？”

它现在将想做的事，**裸的揭露在白若面前，商量般的讨价还价：“一天二十四小时，我只要十个小时就够了，其他时间都是你的。”

白若：“哦。”

“哦。”白雪公主重复了一遍，语调逐渐上扬，“‘哦’是什么意思？”

白若伸出手，弹在白雪公主的脑门上，见它被弹飞到墙上，愉悦地说道：“就是知道但不同意的意思。”

白雪公主气呼呼的捂着脑门控诉：“你把我弄疼了。”

白若幽幽问道：“棉花也能感受到疼吗？”

白雪公主听见这句话，立刻放下双手，棉花的确感受不到疼痛，因为它们根本没有生命。

它闭上眼睛：“我要睡觉了，明天早上见。”

白若饶有兴味的看着它：“我现在还是相信你的存在，你怎么睡？”

“我想睡就睡。”白雪公主头也不回跑到床上，拉着比它身体大许多倍的被子，又拽着枕头，发现它根本拽不动后，直接缩进被子里，装模作样地闭上眼睛，“现在已经睡了。”

白若的手扣在桌面上，发出规律的声音，其余人的玩偶也是这样吗？

系统出声询问：“怎么会这么想？”

白若回应道：“它似乎有点太智能——”

“这么说也不太对，你懂我意思吧？比其他副本的NPC要聪明的多。”

白若斟酌着言辞，慢悠悠道：“会隐藏目的，会讨价还价，甚至在某些时候，有可能和玩家站在同一个立场。”

“在一个副本里，会存在立场不坚定的NPC？”白若坐直身体，“或者说，这个副本，还存在其他BOSS。比如，那个永远杀不死的管家？或者那个神秘的格林先生？”

系统弯着唇角，它现在心情不错，有一搭没一搭说着：“新手副本结束之后，经历的副本自然会难一点。”

白若：“我的第一个副本真的是新手副本吗？”

系统的笑容僵住，这些猜测应该被完全删除了才对，怎么会——

白若撑着下巴，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笑道：“看来我这个人运气真的不太好，新手副本还这么难。”

系统透过白若的眼睛，能看见镜子里一张完全一模一样的脸，它感觉自己浑身的毛发都要炸起来。

半晌后，才哑着声音道：“其实每个人都一样。”

白若站起来，将镜子扣在桌面上，反问道：“每个人的副本里，除了自己，全部都是天选？”

没等系统回应，白若又抛出另外一个问题：“那我们这群活下来的普通人，是算幸运的活着，还是不幸？”

系统：“活着，已经足够幸运。”

它似乎觉得这样说不太好，又补充道：“进入游戏并且活下来，幸运以及实力，缺一不可。”

“系统——”白若慢悠悠问道，“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紧张？”

系统整个人顿住，周围霎时一片死寂，是她又发现什么了吗？

不过白若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似乎只是随口提及，她又换了个话题：“游戏一开始说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系统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这并不重要。”白若走到床边，确信白雪公主真的睡着了，才缓缓开口，“在这之前，我还有一个问题。”

“我刚才并没有出声。”白若平静地说道。

这才是真正的死寂，系统终于知道白若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问出最后这句话。

她在诱导自己，回答这个问题。

她在证明，自己能知道她的一切想法。

它不敢细想，证明之后呢？

白若是不是已经察觉到，她的记忆出现问题？

系统僵在原地，甚至忘记呼吸，她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系统猛地抬头，却见白若已经规规矩矩躺在床上，呼吸正常，和旁边的玩偶一样睡着了。

什么？睡着了？

系统揉着眼睛，它是不是看错了，刚才是这样的情景吗？

它冷静下来，记起来又如何，发现了又怎样。不是现在，也是不久的未来。

失去记忆的白若一点意思都没有，等她把所有的一切想起来之后，游戏才真正开始。

隔壁的陆忻揉着眼睛，谁能告诉她，这个积分排行榜是个什么鬼？

为什么一觉醒来之后，就有人拿到分了？

大家不都睡着了吗？在梦里拿的积分吗？

陆愉将玩偶朝着空中抛去，又伸手接住：“这个副本很怪，和第一个副本一样怪。”

陆忻回过神，下意识反问：“什么？”

陆愉颇为认真的解释：“监狱副本里的NPC并没有攻击意识，但这个副本里，所有东西都有攻击意识。”

“副本设置的前提，是公平。”

“这两个副本都不够公平。”陆愉顿了顿，紧接着说，“对于白若，并不公平。”

陆忻：“姐姐意思是说，对白若太难？”

“是简单。”陆愉歪着头，“你见过副本里的NPC会偏向玩家吗？”

“你没见过，我也没有。”

陆愉看着美人鱼：“但现在出现了，每一个副本，总有一个NPC偏向白若。就像有一个东西，在保证白若能成功通关每个副本。”

“你还记得白若和游戏的赌约吗？”

陆忻垂下头，眼神晦暗不清，她将赌约一字一句的说出来：“白若赢了，就回到游戏开始之前。她输了，就死亡。”

“一个游戏没有必要同意的赌约内容。”陆愉缓缓说道，“白若在副本里总有一天会死。但让游戏结束，除了游戏本身，完全没有可能。”

“就像用一个石头，去换金子那样无礼。”

陆忻呼出一口气：“但游戏同意了。”

“同意了白若的条件，虽然她死了，但还是回到游戏一开始。”

陆忻攥紧拳头：“赌约的内容绝对不仅仅是这些，白若的手里肯定还握着一个让游戏都忌惮的东西。”

“一个让游戏忍气吞声，被迫接受不平等赌约的东西。”

陆愉笑着评价：“看来她果然是受游戏眷顾的宠儿。”

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思考，冯康推开门进来，笑着问：“有兴趣结盟吗？”

陆忻：“结盟？凭什么？”

冯康的眼神从陆忻身上滑过，最终落在陆愉脸上：“你姐姐的气色不错。”

陆忻站起来将陆愉挡在身后：“你什么意思？”

“别误会，没什么其他意思。”冯康嘴角揣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只是问一下，要结盟吗？”

“白若、林逸以及沈朔，他们会在某些时刻自然而然结成联盟，最后剩下的我们还不合作吗？”

冯康的话意有所指：“积分排行榜这种东西，不眼熟吗？”

陆忻嗤笑一声：“在游戏里比不过，就干脆来副本里比。”

“冯康，你是否——”陆忻指着自己的脑袋，拉长声调问，“总有被害妄想症也不是个事。”

冯康没否认，只说：“谁不想一直在副本里赢下去，人类天性如此。”

“排行榜出来，我们几人中一定会有人失败，死在副本里。”冯康靠着墙壁，“死的那些人，总不可能是白若她们吧？”

见陆忻沉默，冯康继续说道：“白若是那种爱管闲事，不想让玩家白白死掉的人，可是一旦有人挡了她的路，那些人的下场你应该也见过不少吧。”

“她手里流的血，可比号称‘所过之地，寸草不生’的你。”冯康的语气沉下去，一字一顿说出最后的话，“多得多。”

“所以，结盟吗？仅仅为了活下去。”

陆愉突然伸出手挡在陆忻前面：“白若的品性比你好得多，你有什么让我信任的筹码？”

冯康的眼神略过陆愉，直直看向陆忻：“三对三，很公平，不是吗？”

陆忻握住陆愉的手腕：“成交。”

“为什么和他结盟，他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家伙——”陆愉说到一半便立刻哑火，软着声音解释，“就算我们不和任何人结盟，我们也能活下去。”

陆忻摩挲着陆愉的手腕，愣愣的盯着空气中某个点，过了一会，才后知后觉的回应：“他应该参与排行游戏了，只不过输了。”

陆忻慢吞吞靠在椅子上：“他的分数无所谓，但林逸不能继续赢。”

“白若是不会放弃林逸的。”陆忻说完顿了顿，脸上绽放出算得上是灿烂的笑容，“活下去的只有我们——”

“还有她。”最后三个字说得极轻，一瞬间便消散在空气里。

陆愉并不在乎这些，生死对她来说并没有太大界限。

她只是蹲下仰头看着陆忻，眼里满是困惑：“你不高兴？”

陆忻的表情变成空白，陆愉确认了答案，再次重复了一遍：“你不高兴。”

“为什么？”她问。

为什么？

陆忻思考着这个问题，但很遗憾，她并不知道答案，自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陆忻低头靠在陆愉的肩膀上：“姐姐，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关于过去的，不太好的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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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就是知道但不同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