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晚上,耳边都是烟花爆竹的声音。时齐已经站了快四个小时了。他站累了就坐到地上,可是没一会儿就冷得不行,只好又站起来来回回踱步。
门口站岗的保安换班都已经换过一轮了,他们对时齐的态度已经从不在意到怀疑紧张地观察他,又到现在已经习惯了他站在那里。
保安站岗的小亭子有空调,时齐特别想进去。但他担心要是进去肯定要被询问自己找谁,要是打电话给顾珩昱,也许他会让保安把他赶走,或者干脆不回这里,那就得不偿失了。
他之前一直去顾珩昱公司和市区的别墅找顾珩昱,导致那里的前台和保安都认识他了,一看是他就要来赶他走。只有这里,暂时还没有人认识他。大年初一这天顾珩昱都会和朋友在城郊聚会,晚上一般回直接回城郊的别墅。所以时齐才在这里守着他出现。
眼看时间就快到过零点,时齐有些失望觉得今天大概率是等不到顾珩昱了。正想着要不要回去,就听见远处传来车子马达的声音和远光灯的光线。时齐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这条路只通这片别墅区,时齐暗暗祈祷着顾珩昱可千万别换了辆他没见过的车,让他错失先机。
一辆黑色迈巴赫朝大门开来,真的是顾珩昱的车!时齐直接冲了上去,司机显然是没有想到现在还有人用身体拦车,一个打弯急刹才避免撞上人。司机彭师傅连忙下车,他本来也是个脾气很温和的人,但此时此刻也是真的生气了。
“你疯了吧,你是不是想找死?你们碰瓷的现在都不怕死了吗......”他骂了几句才看清自己差点撞上的人,一下子有些愣住了,“怎么是你啊。”
时齐根本没理他直接上前就想上手去拉后座的车门。但是门口站岗的保安已经先一步按住了他。时齐大叫:“你干什么,放开我。我认识顾总的,我找顾总!”
彭师傅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向后看,想听听坐在后座的男人要怎么做。只见后座的男人眉头紧锁,只开口道:“彭师傅,走吧。”彭师傅授意,马上坐上了车,关上了车门,缓缓地驶离了现场。
时齐一看他们走了,真的着急了,他猛地挣脱了那个保安的束缚,追了上去,边喊着:“顾总!顾总!顾珩昱!你停车我真的找你有事!”可他没跑几步就已经被其他出来的保安按倒在了地上。
听见后头的声音,彭师傅还是没忍住,偷偷往后视镜观察顾珩昱的反应。他想着要不要再开慢一点,免得到时候顾老板说要带上时齐自己还要倒车回去。就听见顾珩昱说了句快点开吧彭师傅,不然下班更晚了。彭师傅知道他拿定了主意,答应了一声,一脚油门向深处开去。
看着迈巴赫的尾灯,时齐不甘心地拿手锤了一下地。“我艹你爹顾珩昱!”他还是没忍住骂了出来。
时齐回到自己家已经快夜里两点了,大过年家里却是一片死气沉沉。他心底泛起一片酸楚,心里想着顾珩昱你当年追我的时候怎么不演冷漠无情霸道总裁这一出啊?但是没时间令他难过,他强迫自己快点睡觉,没几个小时他就得起来去医院接他爸的班。
时齐早上起来的时候觉得脑袋痛得要死,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吹了太久的冷风。一个晚上全在做梦,梦到了第一次遇见顾珩昱的时候,他想着若是没有和顾珩昱分开,自己现在也不会这么狼狈。
他出门的时候正好遇上了章皓宇。章皓宇是和住在他家旁边的邻居,比他大两岁两个人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了。章皓宇招呼时齐进来吃了早饭再去医院,他给时齐煮了面,还有不少过年留下的菜,时齐也饿了,毫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阿姨现在身体怎么样?”章皓宇询问。
“这段时间还不错。”时齐回答,“章哥你呢?工作怎么样?”章皓宇是学医,毕业之后去了乡镇卫生院工作。
“挺好的,也就上午大爷大妈挤着来看病,到了下午就没什么人了。节假日有个人值班,其他人也都能放假,我觉得挺好的。”
时齐听着章哥的话,还是不免有些愧疚,抱歉说道:“对不起章哥,如果不是因为我,你现在也能进大医院里工作了。”
章皓宇一听马上反驳道:“小齐你胡说什么呢,我没进是我自己能力不行,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别瞎想了,而且我现在工作轻松,离家近,我自己都满意的不行。”
时齐听着他的一番话终于是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
吃完后,章皓宇坚持要送时齐去医院,时齐也没犟过他只好同意。车上章皓宇对时齐说:“让齐阿姨放宽心,她的病也不是什么绝症总是会有办法的。”
时齐的妈妈齐艳,虽然一辈子都在厂里做女工,但是人长得十分漂亮又爱打扮自己,是他们十里八乡的都能叫得出名字的美女,哪怕已经到了快退休的年龄,在时齐眼里自己眼里,自己妈妈还是明艳漂亮。可是怎么妈妈才生病了两个多月,就已经被病痛折磨得没了人样。
妈妈躺在病床里,面色灰白,形如枯槁。时齐上前,轻声询问妈妈要不要喝水。
今天齐艳的状态明显比前几天好多了,时齐稍稍松了口气。
没想到齐艳却对他说:“小齐妈妈想出院了,不想打针了。”生病了的大人也像个孩子似的,时齐摸摸妈妈的头,安慰她:“医生说你恢复的不错,等过几天指标都稳定了就可以出院了。”
“那我不要吃进口药了,太贵了小齐,我们家怎么经得起我这样吃,这简直就是在吃钱。”
时齐皱眉打断了她的话:“不行,妈,这个药效果好,你吃其他的没什么效果。”
妈妈忍不住开始哭了起来:“我们夫妻俩怎么一个接着一个来拖累你啊。本来我儿子什么都有了,就是要过好日子了,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还是不活了,不要在拖累你了。”
时齐不由生气了:“妈!你能不能别这么说了。你好好养病就不是拖累我,你这么说你知不知道让我更难过。”
看着妈妈不再哭哭啼啼,他才又放轻了语气说:“你看,你伤心没了的那些东西,本来也不是我们的,这就是宿命。现在他们都没了,就说明你的病要好了,我们家也要好起来了。更何况你还要好起来管着我爸呢?”
听到时齐讲到他爸,齐艳将头扭了过去。时齐说道:“干嘛干嘛?还在生爸的气?你生病这些天每天晚上都是他守着你,你就别生他的气了。”
齐艳愤愤地说:“我的病都是被你爸气出来的!”时齐笑着说:“所以你现在更不能因为他生气,不值得。”
上半年的时候时齐的爸爸老时遇到了听说好久没见,在外地做大生意的老乡,被人家忽悠地将时齐的房子给银行做抵押,拿到的钱都给了老乡去投资做生意。没想到人家拿了他的钱直接逃到国外去了。等老时发现的时候早已是人去楼空,想要伸冤都无处去。
老时万念俱灰,也不敢告诉儿子自己将他的房子弄没了,一时想不开,竟然买了绳子打算一死了之。要不是那天时齐恰巧回家,也许他爸早就成了一捧灰。
本来时齐也想不明白自己的爸爸怎么会上这种当,后来才从老时的坦白里知道,原来这老乡很早就和他有往来,之前投的都是小钱,但都有不少的利息收获。渐渐地,也就放下了戒心,再加上本来也是一个地方的,一狠心就想赚点大钱,把儿子的房子抵了出去。
时齐一听明白了这根本就是为他们家量身定做的一场大局啊,这老乡怕是早知道时齐把房子写在他爸名下,加上自己当时对自己爸在做什么也不够关心,根本不知道他身上发生的事,设了场大局来骗钱。这房子是顾珩昱出钱给他买的,本来也不在他们家的经济范围内的东西,被骗子盯上也不奇怪。
老时哭天喊地说着让自己去死,说自己没脸面对时齐,没脸面对他们母子。时齐听着烦,凶道:“死有什么用?死了房子能回来?你现在就是要好好活着,好好伺候我妈就算是赔罪了。”
其实他不生气,但他知道他现在要是温声安慰,老时只会更难受。他看了看地上的老时,到底是没忍心,还是上去抱住了他,安慰道:“没有人会怪你的爸,没有人会怪你的。”
时齐对这件事也没太放在心上,他心里不觉得这是属于他的房子,现在没了更多的是觉得对不起顾珩昱,哪怕他也不缺房子,更不会在乎一套被他送出去的房子。
但是齐艳没办法不放在心上,整个半年她都在生老时的气,她把这房子当成儿子自己挣来的,是他们两个老人一辈子托举都买不起的房子,就这么被老时弄没了,她没办法释怀。
这半年一直念叨着,突然有一天就在家晕倒了,送去医院检查发现是急性白血病。一系列化疗,治疗下来,家里的存款都花的差不多了。本来觉得总算是病情稳定了。没想到快过年了,又突然复发加上病毒感染紧急进了医院icu抢救。
手术还有医保,但是要用效果好的药要自己自费,他们家确实没有那么多钱,时齐也想着把乡下的自建房卖了却发现根本卖不了多少钱。
家里的亲戚要么和自己家一个经济水平;条件好点的一听是借钱看病都直接说没钱,钱都拿去投资了拿不出来。反正一个愿意借钱的都没有。
没办法他才会去找的顾珩昱,他也知道很丢脸,人家也没有义务帮他,但他也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没想到现在顾珩昱根本连和他说话都不愿意。
时齐现在唯一能想到帮忙的人只有一位了,他看着手机通讯录里薛靖卓的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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