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翁是众人对在问天台的前前宗主的尊称,也是枕苏的爷爷。由于驻守问天台要抛弃杂念,俗称“断尘缘”,且世界无变不得外出,枕苏也从未见过他。
枕苏进入塔后,塔门无风而合。在枕苏面前的是一道极长的螺旋阶梯。阶梯看上去也是用墨玉制成的,看起来颇为贵气。
她没有用灵力来作弊,而是一步一步迈上台阶。
“欸,老季,这墨玉塔什么来路,万白从中一点黑啊?”余镜台也不计较当时偷季沉的玉盘碎片反被偷的事,朝季沉主动搭话。
“就你这信息渠道,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季沉点他一句。
“我平时还是不太关注你们玄机阁的事,太无聊了没什么瓜……”余镜台在季沉突然的魔鬼微笑下紧急改口,“我只知道这个塔上面有个很厉害的问天台,在问天台上有个很厉害的老爷爷啦。”
季沉也没有再卖关子:“问天台的起源尚不清楚,但早于玄机阁建立之前。这东海群岛上面所有的白玉殿宇,皆是以它为中心建立。”
“墨玉塔共八十一层,每九层中间设一圆台。若是从一之台不停走到九之台,说不定,会触发什么神奇事件哦。”
枕苏一步一步走着,不知从何时开始,墨玉塔内侧的壁画开始模糊,变化,又脱离墙壁,悠悠哉哉地绕着枕苏旋转。
壹之台。
刚出生的枕苏包裹在襁褓里,枕耳把她抱在怀里,整个人是肉眼可见的僵硬与紧张。
旁边是一位看不清长相的女子,只看得出她肌肤胜雪,手上有着常年握剑的茧。
一只通体雪白的鸟儿站在窗内,又化作一道白烟混进柔和的阳光中,轻轻拂过枕苏的脸颊,又藏进了枕耳的发中,慢慢消散。
贰之台。
年幼的小黎萤第一次见到枕苏,像只被吓到的炸毛猫咪,放出了自己的金蝎。原因无他,孟独晴虽然带着枕苏南下,但他一直秉承散养原则,让弟子在实战中提升。枕苏见到一只高出她境界许多的妖兽挑衅,被激起了战意,一路追着它暴打,实力不够就以伤换伤,身上血迹斑斑,整个人充满着一种暴戾的感觉。
妖兽已死,枕苏也脱力昏倒在原地。
小黎萤谨慎地拿了根木棍。
戳戳。
……没反应。
再戳戳。
由于身高不够,她把枕苏拖回了瑶寨,身上的紫衣被枕苏身上的血侵染,成了一块一块的黑色。当她到了瑶寨,更是不解地看到那个总是笑着的剑尊和总是板着脸的长老爷爷同时崩裂的表情。
等枕苏醒了,她们俩一起去捉虫子。枕苏从不嫌弃她身上的泥土,也不会像别人一样说她没个女孩样子,每次都有好好给她擦干净。
分开的那天,两个小姑娘下意识地忽略了以后可以再见的可能性,一个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一个红着眼眶盯着自家师父。
于是宠孩子的孟某又多待了几个月。
“我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小黎萤举起右手,“拉钩钩。”
“不要。”
“诶?”
小枕苏勾起小黎萤的手指头,两个人的大拇指贴上。
“我们下辈子,下下辈子,下下下辈子,永远都是。”
壁画又一次变幻,长大一点的黎萤躲在枕苏身后,看着正在抚琴的宓观鱼。
“萤萤,这是小鱼,宓观鱼。”枕苏把黎萤拎出来,宓观鱼也好奇的看着这个小不点。
他们在山中玩闹,谈天论地,像几只撒欢的小小羊羔。
满山的玉兰花盛开,在春日清风中见证了少女们的羁绊。
愿岁并谢,与长友兮。
叁之台。
秘境中,枕苏掠剑而起,长剑出鞘,刺穿身前张牙舞爪的妖兽。
她随意抹了一把脸上溅到的血滴,身后却递过来一方手帕。
是凌清秋。
他一直在她身后。
一如既往。
肆之台。
“师父,你不要让着我!”年幼的小枕苏拿着小木剑,气鼓鼓地看着孟独晴。
“师父没有让着你啊,小苏很厉害哦。”
孟独晴变戏法般拿出一个拨浪鼓:“铛铛!这是师父给好孩子的奖励,喜欢吗?”
小枕苏:……
“不喜欢?看看这个帽子,是小老虎的样子,是最后一顶哦。”
“师父!”小枕苏两边的腮帮鼓起,“我已经五岁了,不是三岁小孩子了!”
“好好好,我们枕苏是大孩子。”孟独晴又拿出一个猫咪形状的糖人,“来,拿着。”
小枕苏扁嘴,但乖乖接过。
然后就被小老虎帽子压住了眼睛。
伍之台。
是在枕苏一行人在到达鲲鹏台之前的路上。
“大胆,敢靠近你余爷爷!”余镜台套上金钟罩,操着锡杖,娴熟走位,游刃有余地把敌人引到黎萤的匕首下。
嘴里还嚼着刚烤好的肉。
枕苏将月白剑化为无数把虚影,从各个方向冲出,在落地时凝虚成实,精准地把敌人插成一个刺猬。
凌清秋所过之处,更是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寸草不生。
他们边说笑边绑了还有气息的敌人,边听余镜台扯皮边联系当地所负责的执法堂,话题不外乎三种。
咱早上吃什么捏?
咱中午吃什么捏?
咱晚上吃什么捏?
可能还要再加上一句:“夜宵能加点肉吗?”
鲲鹏台期间,夜晚的清溪城显得格外热闹。为了对各位远道而来的弟子表示热烈欢迎,清溪城自发地在道路两旁摆上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树上也缠上了发光的链条,链条上挂着五花八门的小礼物。
每条街的第一棵树下都摆着一块木牌,上书四个大字。
——随君自取。
故而在某天的夜晚,你能看到平时人模人样的孟百川,为了拿到一根少见的琴弦,偷偷摸摸爬树的名场面;能看到余镜台和季沉二人勾肩搭背,斗嘴的声音又响又快,混迹于各种酒楼饭馆,一般还有一个黑脸的沈岸,形成“三足鼎立”的现场。
有时周围还有一个火上浇油的黎萤。
或者热衷于给自己的契约兽做各种保养的陆雨眠。
陆雨眠:俗人,有毛茸茸的快乐你不懂,我的大雕也超帅好吗。
平时不大走动的玄武寺众人,在这个氛围下,也是几人结伴,出来共赏这繁华夜景,却被几个小姑娘叫住,让他们给她算算姻缘。
余镜台:大师兄我们也有算命的业务吗?
释空:泼猴闭嘴!
合欢宗的各位弟子自是街上独一无二的好风景。柳絮梨一手挽着师妹,一手拿着糖人,笑的娇滴滴的。时朦走在队伍最后,面带微笑地看着面前吵吵嚷嚷的弟子,必要时为预算不够的几人出手垫上,收获崇拜星星眼神数枚。
余镜台不知道何时又和淬器楼的天才少女并冰搭上了门路。余镜台把之前世界的军事武器种类知识分享出来,让并冰直夸“你他娘的可真是个天才”。这也就导致并冰全天不是在炼器就是在准备炼器材料的路上,短短时间内不仅摸熟了清溪城的道路布局,还和清溪城内掌管材料拍卖的万宝阁掌事人混的特别熟。
又可能是一个月朗星疏的夜晚,能看到平时兜帽不离身是斜疏星,点了超辣套餐,又往里面加了好几勺辣椒,展示一副又菜又爱吃的美人落泪图;能看到宓观鱼在胭脂铺中笑着杀价,在老板的虚脱跪地中成功五折拿下的笑颜;能看到长得高大威猛的玄武堂弟子为了争抢一个垂耳兔子花灯,在街边大打出手却被燕回大魔头揪着耳朵分开,直接被没收垂耳兔子灯的惨状。
虽然这垂耳兔子灯最后到了枕苏手里。
枕苏站在河堤旁,手里提着燕回塞过来的垂耳兔子灯,凌清秋站在她身后,手里是一盏猫咪形状的花灯。
缛彩分地,万灯长明。
陆之台。
“喵呜~”一只长毛玳瑁尾巴高举,坐在原地,静静地盯着人看。
各种花色的猫咪遍布了整个空间,或是自在舔毛,或是相互扑闹,小小的身体好像有谜一样的魔力,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起码枕苏移不开。
“好犯规啊。”枕苏嘀咕了一句,又上了一个阶梯。
一直绕着她旋转的画面也随之散去。
她到了柒之台。
一股强大的威压降落,若不是枕苏及时扶住了把手,就算单膝跪地也不夸张。
“汝若要达到必得目标,正道循序渐进,邪道一蹴而就,你可否用尽各种正邪手段?”
虚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道厚重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沧桑感。
枕苏思索片刻,答:“我不知晓何为正何为邪。”
“只愿不违我心。”
那个声音又响起:“可。”
摄人的威压缓缓散去,枕苏继续往上走。
捌之台。
熟悉的威压,熟悉的声音,只是里面的内容换了一换。
“若汝所处宗门落魄,满界皆敌,一是直接面对,二是安全逃走,汝作何选?”
枕苏答:“宗门之事是我分内之事,是家事。即是家事,必要料理清楚,才能有以后的日子。”
“愿为玄清,万死不辞。”
那声音仿佛凝实了一些。
“善。”
“这传闻中啊,墨玉塔分九层台,一台九阶梯,前六台分别对应亲情,友情,爱情,师徒之情,同伴之情,喜爱之情。”
“还有三个台子呢?”余镜台星星眼。
“最后三台,是一不知名的前辈所设的三个问题,分别对应正义感,责任感,牺牲感,称为‘承天三问’。”
黎萤举手提问:“那回答这些问题的时候,可以撒谎吗?”
“撒谎是不可能的。”季沉举起食指左右摇摇,“只要你开口,所答皆是心中本意,不可妄语,无所欺瞒。”
玖之台。
“若需一人坠入深渊,不得善果,使之得以救苍生,汝可愿做沉底之人?”
枕苏楞了一下,但很快便笑了一声,语气平和而轻柔。
“我枕苏此生,唯有三愿。”
“一愿宗门长盛。”
“二愿亲朋俱佳。”
“三愿……”
她的声音愈发坚定。
“剑道一脉,天下第一。”
“能力强者责任必重,若只有我入沉渊才可救天下,看来我三愿皆了。”
“这沉渊之身,非我不可。”
那威压骤然破碎,那声音愈发慈祥:“道心坚定,心怀苍生。”
“大善。”
塔内忽然出现了星辰一般的闪耀光点,璀璨夺目。它们汇聚成银河状旋转围绕着枕苏,又缓缓消失,一轮又一轮地重复着。
枕苏只觉得全身经脉像是沐浴在阳光下,一股温和之气在她的经脉间游走,之前强行突破到元婴后的损伤已经被修复,境界更加稳固。
之前枕苏为破险境强行突破,但还是留了些暗伤,在运用上还达不到这个水平。
但自此,她真正成为了修真界最年轻的元婴。
ps:白鸟是爷爷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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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探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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