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平安被这一幕深深的震撼了。

她好像傻里一般站在那里，瞳孔不住的收缩，满脑子都是石春花把手插进自己的喉咙、鲜血喷溅的样子。

到底是怎么绝望、怨恨才让她选择这样惨烈的死亡。

手里的玉这一瞬间好像灼热的烫人，叶平安不自觉的松开了手，玉掉在地上，咕噜咕噜滚到了石春花的鲜血里。

"好了。"沐川忍着痛站起来走到叶平安的身旁，轻声安慰道：“与其在监狱里度过没有指望的几十年，也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

叶平安并没有听见他在说什么，她的脑海里不断闪现着石有福抓住她的那只手，还有石春花临死时的样子，她的心越跳越快，越来越慌。

“那…以魂养魄的法子有没有用？”叶平安突然转头问，只是还不等沐川回答，她又紧接着自言自语：“他抓住我的手了…我扯下了玉，他又躺下了…”

叶平安脑子里很乱，说出的话也不带半分的逻辑，可是沐川却明白她在想什么，右手轻轻抓住她的手腕，温声说：“那是不可能的。平安！石有福不可能醒过来的！”

他的手干燥温暖，让她焦躁的心奇迹般的安定了下来。

沐川看她冷静下来，盯着她的眼睛慢慢解释：“我看过石有福的病例，他是车祸造成的重度脑损伤，石春花曾经带着他去各大医院看过，每一个专家的结论都是一样，石有福已经变成了彻彻底底的植物人，是不可能醒过来的。”

“可是…”叶平安把右手手腕举到了沐川的眼前：“这个要怎么解释？”

她的手腕骨节微微凸起，皮肤白皙细腻，就像是上好的骨瓷，可惜上五个青黑的指印破坏了上面的美感。

这正是刚才石有福抓的手印，上面似乎还保留着那种僵硬阴冷的触感。

沐川轻轻的用拇指摩挲了一下那个印记，感觉到手下的手臂微缩，立刻顺着她的力道松了手：“石春花母子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身上都是毒，你这是轻度中毒了，回头我给你配副药敷上就好了。”

他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叶平安心猛地一跳，忍不住猜想，难道那种邪术真的能让石有福醒过来吗？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她自己不也是靠事务所活着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抢了玉岂不是害了石有福，进而害了石春花的一条命？

叶平安正胡思乱想间，又听见沐川的声音：“以魂养魄、死而复生的邪术从古至今禁而不绝，可是你又见过几个成功的？不过就是利用人的不舍、贪恋等等情绪诱惑人走入歧途的诱饵。”

沐川的两颊带着些许不正常的红，说话也带着一丝丝喘息：“破镜永远不能重圆，同样以魂养魄的邪术最后复活的也只是一个没有思想和灵魂、只知道听人安排的躯壳，有点类似于练的蛊。”

说到最后，沐川已经摇摇欲坠。

叶平安连忙扶住他的胳膊，这才注意到他的喉结处有一处抓伤，伤口皮肉外翻发黑，配上沐川的冷白皮，简直惨不忍睹。

“你…中毒了？”叶平安微微蹙眉，这家伙中毒了还不赶紧走，居然这么磨磨唧唧的说了半天话。

“咱们赶紧下山。”叶平安当机立断，扶着他向洞外走去。

沐川已经感觉到身体正在渐渐麻木，全身的重量不自觉的压在了叶平安的身上，但他还想趁着自己没失去意识之前把话说清楚：“所以啊…你完全没有必要内疚，如果你没有及时摘了石有福的玉，他就会变成全身是毒的蛊人，不止咱俩要交代在这里，恐怕连山下的村民都要丢了命。”

叶平安真是服了他了，这人舌头都大了，还在絮絮叨叨个不停。

沐川再瘦也是一个一米九的大男人，叶平安把他的一只胳膊搭在肩膀上，咬牙撑着他往前走。

“至于石春花，更是罪有应得。就算是为了儿子，也不是她屠杀杨大刚三家的理由。”沐川吃力的说：“所以叶平安你要知道你做了这一切都是对的，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你做的很好。”

叶平安的停下了脚步，诧异的抬头看着沐川，所以他强打着精神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些，只是为了打消她内心的不安和怀疑？

叶平安明明是该很感动的，可是当她看见沐川整个人几乎陷入昏迷状态，嘴里还反复的念叨“平安，要相信科学。”时，还是忍不住笑了。

好在，叶平安没有走多久就遇上了前来接应的申大师和沐炎，三个人合力把沐川送到了医院。

叶平安：“…”有病就去医院，果然十分科学。

根据医院的化验结果沐川是被细菌和病毒同时感染，医生给开了吊瓶和外敷的药，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沐川已经躺在病床上打上吊瓶了。

看着这极富科学技术的场景，在回想刚才在山上极不科学的画面，叶平安一时间有些精神错乱。

一路上，申大师已经简单的听叶平安说了山洞里的事情，这会儿终于有心情捋着胡子安慰她了。“万事有因有果，你也不要在意。”

叶平安做了个停的手势：“你师叔已经开导过我了，我也不在意了，谢谢大师的好意。”

申大师丝毫不在意她的拒绝，自然的换了个换题：“我是想告诉你山上的后续…”

叶平安立即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申大师这才娓娓道来。原来他们宗教人士和有关部门联合处理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都是宗教人士处理完，有关部门负责善后。这次王竹跟过来的目的也是未此。

早在他们下山后，王竹已经带着人上了山，一部分负责清理蛇虫鼠蚁，一部分人处理石春花的尸体，还有一部分人负责安抚山下的村民，同时宣传科学反对迷信的思想。

叶平安：“…”那可是的了。沐川人都昏迷了，嘴里还念叨着要相信科学呢。

“石有福怎么样了？”叶平安问。

申大师摇了摇头：“不太好。刚被送进了医院，血检显示他体内有很严重的病毒和细菌感染，也就是俗称的脓血症。”

“医生给他做了进一步的检查，发现他其实已经处于脑死亡的状态，还有严重的营养不良，估计也就这几天了。”

申大师叹了一口气：“ 他家里已经没人了，杨大嫂在医院守着呢。”

“他的医药费由我出吧。”叶平安说。

申大师体谅的点点头，又指了指她的手腕：“也行，现在是村里先给垫着呢，我这就去给石村长说一声。对了，医生也给你开了外敷的药，别忘了一会儿抹抹。”

叶平安点了点头。

临出屋子之前，申大师忽然回过头：“你说这件事和那个赵大宝有没有关系？”

叶平安一愣，实际上从昨天石春华召唤出蛇群开始，她就怀疑这件事情和赵大宝有关系，而且她总有种预感，她和赵大宝迟早会对上。

见叶平安没回答，申大师笑了笑：“也可能是我多想了。”

申大师走后，叶平安去了石有福的病房，因为医院怕他身上的病毒有传染性，给他分了一个单间。这会杨大嫂不在，石有富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他瘦的几乎称得上是皮包着骨头，鼻子和嘴上带着氧气罩，却一点都看不出呼吸的痕迹，而不是旁边的心电图还在跳动，叶平安差点以为他是个死人了。

叶平安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跑到医院的收费处交了一个月的医药费和护理费。

路过缴费大厅的镜子时，她突然间发现自己满身的尘土，头发上还有干草根。这一上午着急上火的竟然忘了先收拾一下自己，反正现在沐川也没有醒，叶平安干脆在附近找了个宾馆，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然后在宾馆睡了一下午。

华灯初上，叶平安骤然被一阵急切的电话铃声吵醒，是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

“喂，是叶平安女士吗？我是二院收费处。今天您给石有福续了一个月的医药费，可是下午的时候石有福人不见了，您看，这个费用我们怎么退给您？”

叶平安猛的一惊，浑身的睡意骤然无存：“我马上过去。”

叶平安赶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里塞满了医生、护士，还有警察。

报警的事杨大嫂，她下午去买饭的功夫，回来的时候病床就已经空了。

石有福已经被诊断为植物人，不可能自己离开，那极有可能是被人带走了。

杨大嫂惊恐之下给石村长打了电话，然后按照石村长的指示报了警。

叶平安站在门口，看着警察对相关的护士进行询问，她没有进去，而是去了沐川的病房。

出乎意料的是，病房里空荡荡的，有个小护士正在整理柜子上的用品。

“你好，请问病房里的人呢？”叶平安轻轻敲了敲门。

小护士抬头：“是叶女士吗？沐川先生有事先出院了，临走前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说着小护士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圆盒子递给她：“这是沐川先生自己配的药膏，一日抹三次。”

盒子就是个普通的金属盒子，打开里面是一种淡绿色的膏体，有种薄荷的清香。

叶平安给小护士到了谢，攥着药盒出了医院。

此时已是晚上九点钟，医院里却仍然是一副忙碌的样子，病人、医生、家属来回穿梭。

叶平安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医院的红色招牌，朦胧中感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那种感觉，好像是一种命运的归宿，早在多年前，在她还懵懂未知的时候，曾经见过这样的场景。

多年后，穿过时间和空间的长河，她终于又来到了命运的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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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