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易容

当朝太傅钱文旭家中,所有人都被吓得大气不敢出,包括他那个窝囊废儿子钱索。

“说啊,让你找的人呢?!”

钱索浑身的肥肉一哆嗦,尽管跪在地上,他还是摇摇晃晃的,像是快吓晕了。

“爹,我们找,找过了,但是只剩下,只剩下尸体了。”他一面提心吊胆地回话一面擦了擦在他横肉堆积的脸上寸步难行的汗滴。要知道在从前的三十多年里他爹可从来没对他发过这么大脾气。

他愤愤地想着,他爹这么多年了跟他娘恩爱得很,没从外面找什么小妾回来。他娘也只生了他这么一个儿子,这钱府里谁不是把他当个宝贝一样端着供着,如今爹却为了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杂种对他发如此大的脾气,甚至下令要是找不到人就要打断他的腿!

钱文旭上前一步,掐着儿子的耳朵将他提起来:“你啊你,我真是白白栽培了你这么多年啊!”

“爹,爹爹,疼!!!”

“哎呦哦,这人没了你还能上哪找,别把儿子弄伤了!”钱夫人拿着蹭了眼泪的手绢挥着,抽泣着过来拉钱索。

钱文旭到底是舍不得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受点伤,只能一边恨铁不成钢地叹着气一边将他放开了。

钱索委屈巴巴地捂着刚刚被钱文旭扇肿了的脸,一副要哭不哭的鬼样子:“爹,您说说到底为什么非要找到那野丫头啊。”

“你还说野丫头!”钱文旭巴掌一扬,吓得钱索直接将探出的头使劲往后缩了缩。

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也顾不得什么帝王之事不可非议了,朝着他儿子张着的嘴巴唾沫星子乱飞,“我们王府也没个女孩子,你当时在外面留下的那个杂种要是长得好的话认回来也算个嫡亲,不就可以给皇上身边送个人了吗?!那要是成了,那咱俩不就飞黄腾达了?”

钱索眼都不敢抬,感觉自己快被他爹的唾沫星子淹没了。虽然平时他不学无术整日只顾着吃喝玩乐,但是到底是在大家族里长大的,如今钱文旭这么一说他也能明白这其中的利弊。所以此时他大气不敢出,也不敢乱顶嘴了,再细想想自己都想给自己来一巴掌。

虽然钱文旭平日里也没少扶持他,但是他自己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这么多年了只能在中层混个不温不火,家里到现在还是钱文旭这个太傅撑着。要是能找回来这个女孩儿,皇上再看上了她,那他钱索这辈子就算没了钱文旭也照样能吃吃喝喝到进棺材。

真的是,当初干嘛非要跟自己的前途想不开呢。

“算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钱文旭背着手,带着满身怒火在堂前踱来踱去,紧锁着眉头思考解决办法。

“对了,查查是谁把她杀了的,就算找不到活人,能捞点就捞点。”

“是是是。”钱索马上带着他那一众小将屁滚尿流地从他爹冒着火光的眼前爬去查了。

……

钱索把平时办事拖拉走到哪玩到哪的毛病一下改了,他手下的几人见老爷发了这么大脾气也不敢耽误事,没用多久几人就碰面把找来的东西都交给钱索,然后由钱索迈进府里的高压危地——钱文旭的书房。

“爹。”

钱索先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然后将查到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紧绞着手低着头退到了一边。

在钱文旭翻看调查报告地时候房间内的下人都知趣地守在外面不敢进来,钱索也一直不敢抬头,只能靠听他爹爹变换的呼吸声来判断他爹的情绪。

随着时间的流逝,安静的屋内属于老年人的粗重的呼吸声渐渐延长,钱索觉得如果现在摆跟蜡烛在他爹鼻子底下他爹两下就能给吹灭了。

果不其然,在钱索扛不住无聊歪着脑袋马上要睡着的时候,钱文旭把手上的东西狠狠地往木桌上一拍,就像滚来一道雷炸在钱索耳朵旁。

“又是宋肖求干的好事!”钱文旭地胡子都被他的怒气吹的一蹦一蹦的。

钱索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爹,这又咋了。”

“没事,这事也不能怪你。”

钱索一听如蒙大赦,心里悬了半天的石头轰的一声栽到了地上。

“那爹,没我的事的话,我先走了?”

“快走快走。”钱文旭嫌弃地摆摆手,顺道将手搭到脑袋上揉了揉眉心。

看了这次,宋肖求和花寻归是在逼着他站队啊。

……

离花寻归的生日就剩三天了,此时业余酿酒师傅杨子规正蹲在几个坛子旁边抱膝发呆。自己这些天按耐不住揭了好几次盖子,也不知道对发酵有没有影响。

“看什么呢?”

杨子规像受惊的兔子,一下蹦起来,撞到了知了凑过来的鼻子。

“哎呦呦将军,我说咱能不能稳重点。”

“对不起啊,有没有事?”杨子规愧疚地看向知了那本来就不高的鼻梁。

“我合理怀疑我鼻梁不高就是小时候被你偷偷撞的。”

杨子规看着知了义正言辞的表情,一个没憋住笑出了声。

“行行行我错了,你想要什么补偿。”

知了一下子精神起来,搜肠刮肚想了半天,眼睛突然瞪大了:“要不等着皇上过生日的时候你带我进宫吧。”

杨子规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嗯……这个……”

知了气鼓鼓地瞪着眼:“嗯?”

“算了算了,我问问花寻归吧,”杨子规对上知了想要吃人的目光,顿了一下,“我尽量。”

“嗯,这还差不多。”知了喜滋滋地一蹦一跳地出去了。

片刻后,他又被杨子规提溜了回来。

“这酒发酵得差不多了,开始换缸加冰糖。”

“什么!!!”

屋顶的一群乌鸦惊得呼啦啦全飞走了。

“终于弄好了,这东西听起来简单做起来难,”知了长叹一声,面部表情异常凄惨。

杨子规揉了揉酸痛的脖子,脖子转向窗户的时候忽地捕捉到一抹橙红。

他疾步走过去,那枫叶也脱离风的怀抱,飘摇着落到窗台上,像是等着杨子规来失物招领。

“雪姐姐回消息了。”

“呀,我看看。”知了顾不得擦干净脸上沾的糖沫,兴冲冲地探过身子。

杨子规从上到下扫了一遍,发现这易容需要配药,很多药材都是王府里没有的。

“我上街买药去。”杨子规摘下围裙,将枫叶塞到衣襟里,拍了拍知了的肩膀就向外走。

知了追了出来:“将军将军,记得把脸蒙好了。”

杨子规点点头,从门口的木桌上抓起那块黑布裹到脸上,一边迈过门槛一边打结。

经过石狮子转弯的时候,他手一僵,轻飘飘的布料很容易就从手中脱落,如枯叶般打着旋落到了两人之间。

杨子规看见花寻归从王府门口的石狮子背后走出来的时候,内心立刻被一种无法描述的情绪占据了。

“阿啼。”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我的生辰礼有没有进展。”

杨子规一想到那几坛看起来还不错的梨子酒,心上就被洒上了一层糖霜。他坏笑了一下:“保密。”

“怎么,有惊喜?”花寻归挑着眉看他。

“对啊。不过只有在恰当的时机出现的意料之外,才叫惊喜。”

花寻归看着杨子规骄傲的样子,也跟着乐起来。他迟疑着抬手,轻轻摸了一下杨子规的头,接住了一份经多番索求才得到的喜悦:“行,那我静候佳音。”

杨子规的心愣了一下,随即更加剧烈地跳动起来,或许他此刻脸红的程度不亚于那悬在天边的通红的绵团,不过幸好脸上的布够黑,花寻归应该看不出来。

花寻归将杨子规紧捏着衣角的手收入眼底,眼下的笑意更深了。

还行,有长进,可以摸头了。

“现在要去干嘛?”

“买些药材,易容要用。”

“那我跟你一起。”

这些药材都是市面上比较常见的,两人去了附近的一家药馆,很顺利地就买到了所有需要用的东西。

不知为何,花寻归对那杨子规用的易容方法很感兴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大多数人用的仪容方法都是用姑娘家的胭脂粉料涂抹在脸上,也能起到很好的易容效果,用药材易容的倒是少见。”

“我也是用这些药材配制成药膏,涂抹在脸上,与那些方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花寻归指指手上拎的一兜子药材:“我挺好奇的,一会儿能看看你怎么弄的吗?”

杨子规想了一下,这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东西,便答应了下来。

回去后,杨子规发现知了又不知跑去哪里野了,他也懒得管这皮孩子,端来一个一个架子生上了火,又在架子上摆上了一口油光锃亮的黑锅。然后他又进屋,将枫叶上韩姜雪歪歪扭扭的字重新誊抄了一遍。等他出来的时候,花寻归已经把药材分好类了。

杨子规吃惊地问:“你还认识这些呢。”

花寻归点点头,从他手里接过单子。

“按顺序往里面扔就行了,”杨子规一手撑住桌面,一手手指划过一个个药材名,复抬头看向花寻归。他没有注意到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距离,鼻尖蹭到了花寻归的下颏。

“抱歉抱歉。”他急忙往后退了两步,然后在花寻归低头看药的时候捏了捏自己泛红的耳垂。

药材咕咚咕咚下了锅,花寻归娴熟地掌控着温度,杨子规也就无事可做。他靠在桌子上,呆呆地凝望着锅中翻腾着的药汁。

锅中水花翻滚的声音终于消失,花寻归熄了火,拉着杨子规坐下。

“傻愣着站那么久,腿酸了吧。”

“弄好了?”杨子规像看着魔法一样不可思议地看着锅中的药汤。

“嗯,等着凝固吧。现在风还挺大的,应该傍晚就好了。”

“可是我一点参与感都没有。”杨子规懊恼地说道。

花寻归被杨子规后悔的样子逗笑了:“没关系,你等着用就行。还有很长时间,我们出去上街看看吧。”

“正好,”杨子规望向自己卧房的方向,“你给我准备的军书都看完了,我想着出去买点。”

“那就去我那的藏书阁吧,”花寻归道,“随便挑,不用报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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