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骤然变冷,春晖市的供暖计划也提了上来,预计在11月15日正式进行集体供暖。
狂风卷着落叶与黄沙在空中飞扬,像龙卷风、又像沙尘暴。
今天真不是个出行的好日子,云想与许存之上车后不久就刮起了狂风,原本还在街上行走的行人险些被吹跑,最后还是抱住了身侧的树才幸免于难。
以往春季才会有这样的狂风,今年的天气却反常得不像话。
云想望着车窗外的狂风眉心紧蹙,开始担心独自在家的外婆,不知道外婆会不会被这狂风吓到。
出门时云想见外面在刮风,特意检查了门窗,关好后才出得门。
风虽然刮得大,但也只刮了几分钟便停了。
枯黄的落叶还在空中飞舞,只是狂风离开了这里,微风还在清扫着街面,带走狂风留下的残渣。
快要到站了,云想收回落在窗外的视线,低头重新系好围巾,抬手压了压帽檐,确认它不会散落时才重新抬头,等待公交停靠。
车停后,许存之先起身向前走,下车。
下车后,许存之回头向云想伸出手。
云想扶着门框的动作一顿,思酌片刻才将手递给许存之,由他拉下车。
风虽然小了,但刮过脸颊时还是很冷。
冬日的寒冷似乎和风大风小没有关系。
无论有没有风,今日的天依旧这般冷。
无论有没有风,逆着风行走时的阻力也永远不会小。
无论有没有风,永远都会有人迎风而来。
转身时,再次迎面刮来一阵寒风,吹落了云想头顶的贝雷帽。
帽子掉落的那一瞬,昨日摔倒时磕碰的伤口瞬间映入许存之的眼帘。
帽子被吹走了,云想下意识地追过去找帽子。
许存之快步跟上她,将帽子替她捡了回来,只是他并没有立刻将帽子还给云想,而是低头注视着她额角的伤口。
昨天放假时云想的头上还没有这个伤,他是亲眼看着她进的小区门,也没见到她磕碰受伤。
可这伤如果不是放假时受的,那她这伤是怎么回事?是在家里受的吗?
“疼吗?”
许存之心疼地垂眸望着云想,拍掉帽子上的尘土,亲手替云想戴上帽子,遮挡住她额头的伤口。
耳中突然传入许存之温润的关心声,云想神情一愣,察觉许存之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额头处,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说她额头的伤口。
她下意识地抬手抚摸受伤的位置,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跳动,不敢抬眸去看许存之,良久才轻吐出两个字“不疼”。
“不疼?”
云想额头的伤口哪怕已经过了一夜但还是肿得厉害。
她头上的伤口不小,怎么可能不疼?
她太不争气了,只是一句简单的关心鼻头便突然酸涩,眼眶湿润。
风过眼睛时,更冷了。
看啊,刚认识两个多月的同学看到伤口时都会问她一句疼不疼。
而她的家人却不在意她。
她的母亲忽视她,她的父亲看到满地狼藉和狼狈不堪的她也只有一句“发生了什么事”。
他们全都不关心她。
只有外婆,只有外婆会呼唤她的名字,只有外婆会问她“想想有没有受伤啊”。
她以为只要有外婆在她就不必再奢望他们更多的爱,她以为只要她不在意,她就可以不会难过。
她以为她已经拥有外婆的爱了,所以不配再拥有其他的爱。
太过贪心,总归过满则亏。
她以为她不在意,可当她听到许存之关心的话语后,还是不争气地红了眼眶。
许存之没问云想发生了什么。
他想,若是她想说的话,她会告诉他的。
可是她不想说,她遮掩住了伤口,她不想让他们发现。
既然她不想让他们发现,那他就帮她藏起来。
二人一同赶到电影院时,陈郁正在和林洽一起抓娃娃。
林洽抓不住娃娃,陈郁一直在一旁喝倒彩,气得林洽给了他一脚。
最后陈郁成功挤走了林洽,从里面抓出来一个乌龟。
陈郁的嘴巴很欠,他说:“那个娃娃很像林洽,就是一个缩头乌龟。”
他的这句话成功地惹恼了林洽,林洽暴揍了他一顿,隔着厚厚的衣服,她掐不住陈郁的胳膊,所以直接掐着他的耳朵,大声质问:“你说谁是缩头乌龟!”
“我是,我是,”陈郁立即求饶,“我是缩头乌龟。”
看着两个人吵闹的模样,云想觉得他们两人像极了欢喜冤家,以至于后来在一起,云想都不觉得有任何的意外。
包括后来的分手。
云想不知道他们二人分手的原因,但在他们二人的那段感情里,林洽确确实实是一个缩头乌龟。
“我怕我不爱他,我又怕我太过爱他,”林洽是个很矛盾的人,垂眸苦笑:“我找了许多他不爱我的证据,我也试图说服自己,其实我并不爱他。”
“我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最后终于说服了我自己跟他分手。”
“说出分手的那一刻我说不上开心,也说不上不开心。”
“说起来很奇怪,我是突然发现我并不爱他的,我只是习惯了有他的存在。”
“可当我说出分手的那一刻,眼角却落了泪。”
“我不知道是爱,是后悔,还是为那该死的恋情做一个告别。”
“你知道吗?当我发现我真的喜欢上他的时候,我们已经分手了。”
说起曾经的往事,林洽不禁苦笑,“我就是他口中的缩头乌龟,我不敢承认他对我的爱,也不敢承认我爱他,我给他的,只有逃避,用身上的刺,刺伤他,推开他。”
那是云想与林洽恢复联系以后,她第一次听到林洽提起陈郁。
也是第一次,她承认她喜欢许存之,一直喜欢许存之。
林洽问她:“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他的?”
云想毫不犹豫地回道:“我们四个第一次出去看电影的那一天,他问我,疼不疼的那一刻,我确认,我喜欢他。”
“我是不是很没出息,”云想自嘲轻笑,“只因为一句平常的关心,我就喜欢上了他。”
只一句普通又平常的关心,她就在心里记了很多年。
许存之的心思比其他人要细腻许多、热情、温和、有分寸,虽然偶尔掉线,但还是很可爱。
以前的相处时光中她只是对他有好感,但在他敏锐地察觉出她的不堪,并给予了她尊重和维护的那一刻,她确认,她喜欢他。
那一天他们玩得很开心,云想全程没有摘下帽子,林洽与陈郁也没觉得奇怪,只想着,那可能是云想的新造型。
一天的行程结束后,许存之送云想回了小区。
开学之后她就不能总是戴帽子了,如果被其他同学看到额头上的伤口,他们总归是要问起来的。
思酌片刻后,刚踏入小区的云想立即折返,去了小区内的理发店。
理发店的老师是位年轻的女士,云想跟她说了自己的诉求,“我想剪个齐刘海。”
“宝贝,”理发师仔细端详着她的脸,认真道:“你的脸型不适合齐刘海。”
“可是我想……”
给云想洗过头后理发师一眼就看到了云想额头的伤口,一个眼神就明白了云想的意思。
“放心,交在我身上,姐给你剪个漂亮的刘海,”理发师打断云想的话,将她按到座位上,抽出剪刀和梳子,一边替云想梳理,一边替她剪头发,很快刘海便成型了,“不厚重,还可以修饰脸型。”
云想望着镜中的自己愣神片刻,还没来得及看清刘海的模样,理发师便替云想吹干了头发。
“这是空气刘海吗?”云想见过学校的女生剪这种薄刘海,也听他们提起过这种刘海的名字。
理发师收起吹风机,拿过海绵替云想清理脖颈处的碎发,“不是,你这个是法式刘海。”
“你的脸型更适合中分,”理发师清理干净云想的碎发后,解开她身上的客袍,将它取下来,“这款刘海不厚重,也很适合你的脸型,到时候你想留回中分也方便,没有什么尴尬期。”
理发师没有明说,云想也明白了理发师的意思,她跟理发师说了声“谢谢”,付过钱后离开理发店。
到家后李溪和云志国就坐在客厅内,李溪脸上的神情不是很好,似乎是在生气她偷跑出去。
也确实如同云想所想的那般,李溪见她回来立刻便厉声喊了她的名字,大声质问她:“你做什么去了?”
“我……”被抓包的云想心中有几分忐忑,她吞咽了口口水才说:“我去剪头发了。”
她缓缓抬起头,露出那刚剪的刘海,“学校有规定发型,头发比上个月长了很多,我去剪了剪。”
这件事云想说得倒是真的,李溪见她确实剪了头发,也没再说什么。
李溪不知道她是几点出去的,问外婆,外婆也只说她刚出去没多久。
今天的风很大,李溪料想云想也不敢冒着大风出去,很快便打消了云想偷跑出去玩的想法。
吃过晚饭后作业回了屋内收拾行李。
明天就要开学了,往后会越来越冷,云想特意装了几件厚衣服。
群内老师说要定冬季校服,要他们缴纳五百元的费用。
云想将事情告诉了李溪,李溪眉心紧蹙,“什么校服这么贵?”
“我也不清楚,老师说是第一届定,还没有见过。”云想说,“好像因为是冬季校服,所以会贵一些。”
“给你,”李溪取出五百递给云想,随后又掏出五百作为云想的饭费,“这个月就这些,你省着点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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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不见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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