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第一三八章

第一三八章

那老张大笑道,“只可惜,村里人都喊我‘老张’,你这声‘老张’便不作数啦!”话未落,岑岁午跳将而起,电光火石间便已闪身欺近,那老张后撤两步,拉开五尺之距,左手仍教岑岁午点到,霎时那一处鲜血飞溅。他想道,果然是掌首的,功法未及退步,只是要较之我来,仍是逊上几分!我听闻妄川里召开独漉大会,自不去寻热闹,料想他也不是个打擂的主儿,虽是迟了些,还真是教我逮到了!我俩恩怨当也得清算清算。

当先挺身劈手打去,岑岁午手指颤颤,他这一招乱雪拂手,不用手指、手掌、小臂三方笔直,掌随腕转,旋了半匝,那老张左腕、右肩、前胸皆遭拂点,这四下乱雪拂手极快,如雪点纷扬,不知落处。只是老张自有精妙,先假装教他拂中,此时相距极近,只见他衣衫翻飞,斗地有残影一闪,两张瞬发齐齐打出。岑岁午大喝一声“不好!”但见老张的双掌从左臂掠过,未打实处,左臂便钝痛不已仿若为利器所割.

老张自还生隐居,从未使出过这双掌齐发的本事,这一招乃是“漱石下阶”,取的是《青庐拳法》中的化拳为掌,青庐功法中拳掌不分,因而二者互相化用也是情理之中。这老张正是青庐弟子,如今青庐早殁,他还生后反在当年入门的近处隐居守门。如今发硎使来,没想到威力如斯,不减当年,眼瞧着一对手掌,面上洋洋得意。

岑岁午料到此人乃是真正的老张叹先生,老张功法师出青庐,乃是青庐一代精绝,入得水月谷之后,与水月谷的镜花水月相习相融,更是绝妙难敌。只是数年过去,老张身上跌宕起伏人生唏嘘,他功法如何不得而知。他二人各自有所经历,方才互相试探,竟是暗地里相互敬佩不已。岑岁午忽听门边响动,只是徒弟欲夺门进来,他道,“你不成,先退开!”老张听他此话,心里笃定掌首的非是孤身在此。他道,“掌首的!你连我老张都信不过去,还要找什么帮手?还是说,你的功法大不如前,怕给我杀了,非得有人暗中守护不成?”岑岁午冷哼道,“胡言乱语!”老张嘿嘿笑道,“你说的什么高贵女子,什么三公主,还有高贵男子,我全都知晓下落!”

宴如阙躲在门后心道,我非是守护师父,只不过师父如若就此教二师父打死,我也讨不得便宜去,且还有未知之事,莫不能教师父送命了!但二师父所言莫不可信!最擅后发制人,其言语不可谓不蛊惑人心!

那叹先生倏地瞧见立在窗边的江榷,“咦”了一声惊叹道,“我怎没发现还有你个小子在这里!”哈哈大笑道,“妙招妙哉!我怎就忽略了你去!”他便是笃定这窗边小子身负奇功,不声不响地立在一旁,竟教他无能察觉。当下手探后腰,正要摸出那柄小刀,他道,“先待老夫劁了你的二两肉去瞧瞧,你这是老鸡还是雏儿鸡!”

江榷一听此话,大是心惊,想道,我立在这儿好好呼气吸气,你便是打从进来只顾着那老头儿,浑不知我还在这儿,哪还能怪我来!他回道,“你劁蛋无数,便是劁了自己的瞧瞧,想来也不在话下罢!”江榷出言相激,那老张旋身过来两颗眼珠子浑浊浊贼溜溜地看向江榷,江榷见他手中那柄弯刀,原来那是一柄专用来劁蛋蛋的劁刀!心叫不好,后背紧贴窗台,暗暗防备,怕他一言不合,手抄劁刀向他下边割来,双眼盯住那老劁夫,想道,这老头儿怎嗜好如此特殊,旁人或以砍柴为山野之乐,他倒好,竟以劁蛋为乐。然则此时宴如阙不知是什么打算。江榷向窗外张望一眼,那老劁夫道,“怎么?不仔细你的命根蛋蛋啦!”

江榷叹道,“自是要紧,只是眼下有更为重要之事,还请……”他只是说些屁话,来转移这老劁夫的注意力,好延缓动手。忽地劲风亟亟刮来,那老张手持劁刀,身形晃动,江榷甫一动迈出两步,身前之路皆尽拦挡,江榷向后倒仰,那劁刀贴他腰来,一刹划破了腰间衣衫。江榷只觉腰上剧痛,左挪两步,只因左足带伤,身形向左歪跌,很是巧妙地躲开了劁刀再攻。江榷觑得此机,抬手击打他手臂格开劁刀,哪知这一下似打在铜墙铁壁,手掌顿麻。

正当此时,岑岁午手中珠玑暗器发来,他使一张“千金散尽”,江榷看得眼熟,当即矮身躲避,耳听岑岁午道,“今日是他与我之间的恩怨情仇,与旁人无关,你快走罢!”

却听江榷道,“你当时在浮空山里正是用这一招打我来,记不记得?”岑岁午心道,便说的那事。口中道,“不是我,是我的哥哥岑未己,你认错人了!”江榷心知不是岑未己,方才岑岁午将“千金散尽”使将而出,与当时那“岑未己”手法如出一辙,他断是判错不了!岑岁午话毕便不再理会他。只是江榷再要细思,此时此景容不得他走神分心,得此线索,倒也不怕后续再查。思及此,心下稍安。猛地里听得笃一声轻响,那老张出手打向江榷身后,江榷微微回首,但见窗纸破了个洞,方才老张手掌抓接岑岁午的珠玑暗器,当下又以珠玑发射出去。江榷略思即明,心知宴如阙于窗后闪身而过,这两人之间,如何相互发觉如何相互发招接招,皆是弹指之事,若是有旁人在此,非觉莫名其妙不可。江榷心下明了,虽未亲友所见,但脑中场景闪动复现,只觉宴如阙这一下厉害无比,心中更是有奇妙情意发生。

那老张一击突袭不得,料想另一人身在暗中,身法玄妙迅捷到了如此程度,来去无踪,过招间不疾不徐。斜地里岑岁午发招再到,老张只能回身相对,两人搏打间,已将小木屋的房梁打断拆下,恐这小木屋经不起他二位高人的拆打折腾。

江榷立在原处不动,以静观动,此时二人落地,江榷所在之位恰在那老张身后,老张已有所感,只是一眼摸不清此人功法如何,当即回头出手,江榷“嘿”的一声轻笑,老张掌已拍至门面,听他犹自笑来,一时拿捏不定,只怕是身后有诈。果是斜光里乜到一角人影,眼下背向二人,难道此子声东击西?只一恍神间,江榷轻柔笑道,“别慌。”抬手点拂胁下、臂膀、小腿三处穴位。那老张瞬时动弹不能,着了他道,脸上显是大吃一惊,想道,我知晓身后有两人相敌,却仍然上这小子当去,这小子应也有几分货色,果不能低估。他哪里知,江榷虽心知老张有这一处思虑破绽,只是利用这一察觉盲区来大赌一把,并无成功的把握,却不想歪打正着,也恰是证明了这老张来头不小。他从传奇小说里读到过,愈是好手高人看起来坚不可摧一夫当关,其弱点往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即便是换作黄髫小儿,把握了这破绽,也能以不费吹灰之力,将之一举攻破。这传奇杂集之类的,都是江榷在木霁山庄修习时,七发先生旁逸斜出东一笔西一捺地提来道去,想起一些往昔时光,相去数月,不知木霁山庄如何了。

宴如阙从左后方抻臂集劲将人提起,他体热情冷,气力三两步纵身出门,放眼看去,但瞧一棵合抱大树,心念忽动,喊道,“二师父,您且在此处好好休息!待徒儿解决那俩贼人去!”这老张竟是宴如阙的二师父,那么便是“笑叹”中的叹先生了。“笑先生”性子洒脱,识眼下之好坏,叹先生多是个深谋远虑之人,常常多思多忧。眼下瞧来,这老张确实忧虑多想,否则方才江榷点穴那一下,不能得手。

江榷方时见宴如阙已蓄势待发,忽地福至心灵,心说我虽派不上武力的用场,但里应外合当不是问题。只是临到门面,心中慌张顿起,不知该使用哪一招点穴手,幸得那老张忧扰之人,趁他愣神之际,江榷不及细思,抬手打出,这才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制住了老张。

只是若非有宴如阙外合,江榷应是寻摸机会,教笑、叹二人自行打起来,他再好溜之大吉。此番江、宴两人心有灵犀配合极佳,江榷见宴如阙将叹先生送入一棵大树洞中,再听他虚晃之言,便知宴如阙又出主意。

听那叹先生道,“不成!我还没同那老东西真正过招打过!”一叠声连连道,“不成不成!”当下叹先生正自努力运气冲破穴道,只觉那小子点穴手法甚是古怪,以他功法劲力万不可能运气冲破之下无有所动,叫道,“你小子用的什么手法!”宴如阙本是以为这点穴制不住他多久,叹先生的武功奇崛高强,臻至上乘境界,如若堂堂正正地打,便是他自己使出全力,他师徒二人也得打个难分难舍。不想,此时二师父竟然拿江榷的点穴手法无有法子,当真奇怪。江榷道,“我不过是忙中乱点,哪有什么技法可言!”这时,江榷余光瞥见宴如阙,俶尔思忆起宴如阙早年弑师之过,笑叹二先生如今皆在此地,这事又是怎么回事?或得那涂香胡说八道也未哪知,不禁神貌怔忡。

叹先生见这小子神情怔怔然,便猜出他心中有所顾虑,面上得意起来,想道但需我一句句话来引导他,说不定得到解穴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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