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玄瀑观里有玄机

待他二人走后,白荔对着河水发了半天呆也觉得无趣,再加上钱袋叫人偷了,心里还是不爽快。她正要离开,突然看见河边有个放河灯的小孩有些眼熟。再一看,这不是刚刚偷她钱袋的那个小鬼!可找到你了。

小鬼看到她,似乎也认出来了,手里一盏要放的河灯也顾不上,拔腿就跑。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吭哧吭哧绕了几条街巷,引的路人频频侧目。她眼见就要追上了,谁知那小鬼拐过一条巷子不知怎的一个闪身就明目张胆的消失在她眼前。

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四下张望了许久也没发现小鬼的踪迹,心里此时比丢了钱袋时更不爽快,恨不得掘地三尺把他挖出来。想归想,待一阵冷风拂过,平抚了她炽热的怒气,理智和冷静重新回归到她眼前后,她才开始定神细细打量眼前矗立的道观。

鎏金的草书,门头上高挂的玄瀑观三个大字在夜色里闪着幽幽光泽。草木幽深,又给这座建筑镀上了一层昏暗,更显的幽深难测。她在原处站了片刻,猜测小鬼应当是躲进观里了,可这里透出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萦绕在她的周围,让她满心好奇想要一探究尽。

其实钱袋里的钱对她而言不算大事,不过几百钱,丢了也不是大不了的事。她在意的是钱袋,那是秦明月送她的,一人一个,姊妹相伴,连理成双。这么多年,她一直带在身边,纵然姊妹情裂,但物件还在,她还是心存希冀,怕连这一分牵连都没有了,才是真的恩断义绝。

看来要去这玄瀑观走一趟了。她看着夜色暗淡,心里下了决心。

一大清早,元安就被白荔大声嚷嚷叫醒。一听说要去道观,他直接把头蒙进了被子里,表达了无声的抗拒,任她怎么推搡,就是不答也不动。

她哪里不知道他的想法,自是早有应对之策。

自从肖昭昭恢复原本的面貌,总是没事往元安这里来,也不知打什么主意。元安说她是司部的人,心眼子多的很,最好少招惹为上。白荔对司部也略耳闻,朱雀司部,并不像其他三家是世家家族,而是由上皇城的天子直接调动的集谍报、刑狱、暗卫为一体的机构,说直白点,就是可以越过正当的体制,为不可为之事,又不受律条限制的私卫。肖昭昭没有否认,等于间接承认了身份,但她并没有坦白目的,从某个角度而言,是敌是友并不清楚。

其实从那日撞见她跟元安的对话,白荔对元安的身份也有疑惑,与其说疑惑不如是好奇,这样的人,究竟为何要来到他的身边。但是就像缨缨说的,人各有难言之隐,他若想说便说,不想说也不打紧。她曾饮了秦明月一杯酒,换来一身伤,最差也不过如此,她不想去质疑自己眼见的一切,相信远比质疑要轻松许多。

不过,肖昭昭的名字还真是好使,只说她已在门外,他就从床上麻溜爬起来了,毕竟顶着司部来路的女人,不招惹方为正道。

玄瀑观门前人来人往热闹的很,那夜从门外看,还觉得阴森诡异,如今白天再看,却是一副祥和融融的味道,连玄瀑寺三个字也显得和蔼可亲的多。

“今天是张真人开坛,快点,去晚了可就没有名额了。”

白荔听见身边两个急匆匆赶路的妇女小声议论,上前问道:“两位姐姐,我初来乍到不甚了解,请问观里是有什么法会么?”

其中一位妇人见是个水灵灵的姑娘,开口一笑抢先说道,“姑娘你赶的可巧,今日是张真人设坛做法,一年难得遇见一次。”她打量了二人一番,似是恍然大悟,“姑娘是要求子吧,赶紧了,过了这个村就没有了,今年赶上了,明年准能抱上一对。”

求子?她不禁哑然,笑容尴尬的挂在脸上。她摆摆手,想要解释一二,那两个妇人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让她生生又把话憋了回去。

二人进到观里,才看见信众已经层层叠叠的围在一处,挤的密不透风,不用想定是张真人。不过白荔对这些可没兴趣,她想找的是那天晚上遇到的小男孩。

她四下走了走,也没看出这道观有什么特别之处,要说道士做法,并不稀罕,干嘛独独要来这里?正纳闷呢,就见一个小道士走到她二人跟前,神秘兮兮的,“二位施主,今日你我有缘,不论你们是求婚求子,还是求财求平安,张真人亲笔符箓最后十张包试包灵,只要二两银子哦。”

“二两银子一张破纸,你怎么不去抢?”白荔惊呼。

小道士笑眯眯的小声凑近说道:“非也非也,普通符箓当然没这么贵,这可是张真人亲笔画的,你想想看,二两银子就能长长久久留住你这郎君的心,这钱花的得多值。别说留住他的心,就是你想.....”

咳咳,元安听见后面半句忍不住假装咳了几声,怕这小道士再说出什么虎狼之词。

“小道长,我不是那个啥,我想打听个人,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孩,脸上有块这么大的疤。”她着急用手比划。

“买不买,不买就算了,浪费时间。”小道士哼了一声转身要走。

元安朝她使了个眼色,上前叫住小道士,又从口袋里里掏出块碎银递给他。

小道士掂了掂银子,嘴角划出了弧度,“你说那个小孩,就是有疤的,也不知道是不是你找的,有次在后殿抓着一个,偷吃贡品叫发现了,就是因为他的疤痕太吓人我才记着。别的好像就没了。”

“那你知道那个小孩现在哪么?”她赶忙追问道。

小道士摇摇头,“城里每天流浪乞讨的小孩那么多,哪里知道的清楚,也许悄悄躲在哪个犄角旮旯也说不定。”说完就将一张符箓纸塞到元安手中,“咱们银货两讫。”

虽然没有问出所以然,来都来了,她还是决定去后殿看看能不能找到点线索。

元安有点匪夷所思,原以为她只是来道观看个热闹,然而却是来找一个小孩。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白荔,你难道不给我解释下来龙去脉么?好歹我出了二两银子,你总得让我这个付钱人知道我为什么花这二两银子吧。”

他停在原地沉着脸等着她的回答,岂料她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也不看他怔怔了好久。再然后抬起头一脸勉强的笑意,“如果我说我的钱袋让那个小孩偷了,钱袋里只有三百钱,你信不信?”

元安一时语塞,这个回答确实不在他预想的范围之内,二两银子换三百钱,是个傻子也知道怎么选,他实在摸不透她想做什么。虽然心痛,但他仍勉为其难,“走吧,二两银子,看看才不亏。”

她见他的表情差点没笑出来,其实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知道无论何时,他都不会苛责于她。有时候她也只是想逗逗他,每天沉着脸累得慌。她随即又将遇到顾留芳以及顾留芳说要请他吃酒的事说与他听。听到顾留芳也来了,他倒是心情格外好,在白荔看来,他们二人,那叫臭味相投。

为了避开人群,他们沿着道观一侧人少的偏道而走,走着走着,白荔越发觉得哪里不对劲,准确说,有一种气场古怪的感觉。往后殿的这条小路是往山上走的,路边还有些散落在路两侧的财神庙关帝庙,零零散散放着烂了半边的果子糕点。

元安走到一处荒草丛生的摩崖石刻的小像停住脚步。他扒开草丛,显露出里面的石雕刻像,白荔看过去瞧出不一样了,“这是佛像!”

她虽然对佛道并不十分了解,但也能一眼辨别出是佛像,只是这尊像掩盖在荒草之中,未免萧条落寞,鲜少有人来拜祭。

“这是毗卢遮那佛像,又叫大日如来佛,是佛教五方佛之一。”他不紧不慢的解释,“看这尊佛像的质地,应当年岁久远。”

一个道教的道场内,怎会有佛像?她想了想,猜测或许是前朝遗珠,也不是解释不通。她虽然还是疑惑,还是跟着元安沿着路继续往前走。

爬过一两个小坡,就能看到隐藏在后山的偏殿,比起前面的主殿,这里冷清的多也破败的厉害,殿门前有个锈迹斑斑的方鼎,里面零散的散落些还未燃尽的香柱,看不见人,只有碎裂的经幡挂在断垣破壁上。

她朝着主殿的方向在门外欠身拜了一拜。

“遇神拜神,遇佛礼佛,遇鬼杀鬼,信则有之。”她说这番话,是意有所指,树后之中,一直有动静,大白天的,自然是人。

元安当然有察觉,从他们一路上来时,似乎就一直有个影子跟着他们。再看去,又平静如初,看不到半点踪迹。

“不用看了,想跟着我们,又怎么会叫我们看见。”她说着往殿门里面走。

里面是主供的是一座中等大小的塑身如来像,安坐于莲花月轮之上。佛像跟前的几个果盘碟空空如也,连着两边的烛台都空空荡荡。仔细看,并未落满厚重的灰尘,想必还是有人在此

时常有人打扫。佛像金身斑驳脱落,已经可见里面的泥塑,大约已是很久都没有修缮。

突然身后传来咣当一声,她回头一看,是桌案上的果碟摔到地上,碎成了几瓣,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矮小的身影嗖的从门里窜出去,一直往后山跑去。

是那个小孩,她看的分明,“就是他,快,快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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